第四百六十二章 轮回

　　双垣大厦里，戚衍在宽敞的独立办公室里看文件，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走进来，眉目间隐然有担忧：“你怎么在这里？”

　　“...上班。”戚衍抬眼看向莫奕，随后微微垂了垂眸。

　　莫奕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安慰戚衍，却到底不知道该如何劝抚是好，最后直接将戚衍面前对着的文件全搬走：“我给你放了一个月的休假你上什么班？！还有，今天是周末，你工作也得有个限度好吧？你真想有一天我把你送进医院才甘心？”

　　莫奕知道所有一切事情的隐情，正是因为他知道现在戚衍的心里一点都不好受，所以才选择给他放休假，但事情还没得到暂时的解决前在不眠不休，日夜颠倒的工作，现在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还是在工作，他又不是那种工作狂，是想把自己逼疯吗？

　　莫奕深吸一口气：“你不管渺渺了吗？”

　　戚衍的动作一顿，垂头看向自己的掌心，虚虚一握又松开，怔怔然好一会，再度握紧，眉间攀上的情绪十分复杂沉重。

　　戚衍的目光不自觉移向旁边的游戏头盔，没有断电，指示灯还一闪一闪的亮着，似乎随时等待着主人将它戴上，进入美轮美奂，恣意潇洒的古风游戏世界。

　　除却维护结束的第一天，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再上过游戏，如果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万无一失的，他就不会让她遭受到这样的后果，但是他真的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悔与怒。

　　戚衍这几天经常会陷入这样的沉默之中，莫奕也已经习惯了，虽然依旧感到无可奈何，但是此时看见他盯着游戏头盔看却又不说话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你是在担心渺渺会怪你？”

　　戚衍沉默了一会：“...不。”

　　比起害怕和担心她会怪他，有一份突如其来的感情更让他觉得茫然失措，如果不是因为亲眼看见她意外地因为他设下的手笔死去，他心中最黑暗最无助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心情，携带着一点熟悉又陌生的情感，不会因此爆发出来，或许他永远都不会意识到......

　　他很清楚那是什么。

　　正因如此，才惶恐不安。

　　亦色的那番话，让他有种当头棒喝的感觉——

　　他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人啊...

　　这十几天，他一直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明明自己对她是不一样的，为什么？可是，为什么自己会不愿意承认？那么，这份感情，是不是就显得格外珍贵了呢？

　　...她身边已经有亦色了。

　　他和她的师徒关系，在一方有了对象之后就理应停止了，事实上他早已经这样做过一回了，不过彼时他计划将她培养成GM，但后来计划有变，无上宫与其余五派实力悬殊，此路不通，他便将她培养成为无上宫新一届首席大弟子，维护游戏平衡，恰好玄天阁的实力被削，他便去当新一任的玄天阁首席大弟子。

　　原本是打算在六派达到一个制衡点后便重新用剑落惊心的账号，谁知道就在那段时间内，她和宁如轻尘在一起了，自然而然的，他还没能能教给她的双人轻功，包括后来被论坛奉为神技的渺渺空弦音和剑落惊心的归元一心，便经莫奕的手教给她。

　　或者她能看出他们两人的差别，但在内测后期真正接触她的始终是莫奕而不是他，莫奕模仿得很像他也好，是按照自己的真性情去接触她的也罢，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苦了莫奕当时要殚精竭虑瞒过她。

　　只是始终有一点是没有改变的，时隔一年，他再一次缺席她最重要的时刻，无论是她的感情也好，危机也罢，未能及时参与其中，有点像是轮回呢。

　　戚衍将目光从游戏头盔上移开，低下眸子，声音轻的能消散在空中，然而莫奕却一字一句全听得清清楚楚了。

　　“你替我去看看她吧。”

　　归烟山，无上宫。

　　走在无上宫的路上，总是不住的有目光往渺渺空弦音和白鱼入梦来的方向看去，虽然白鱼入梦来作为南城主的知名度很高，但毕竟和江湖玩家接触的少，更何况是没怎么参加六派会武在南州城举办活动的无上宫玩家，他也没有穿城主服，因此一路走来，最吸引NPC和玩家目光，引来NPC问好的，还是渺渺空弦音。

　　“我说...”白鱼入梦来有点瑟瑟发抖：“你不冷吗？”

　　“别忘了，我是江湖玩家，有内力保暖的。”渺渺空弦音下意识的回答之后，她才意识到白鱼入梦来这话的言下之意，扭头看向他：“你冷吗？”

　　这么一提，渺渺空弦音才发现，原来在铺满燎燎灯火人山人海的系统主城还不觉得太冷，一上归烟山，才惊觉因为已经快到深秋季节，此时正好一阵冷风吹来，凉意袭来，让她也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有点。”白鱼入梦来穿着一袭暗青色的长袍，风一吹，将他修长的身形衬得有点单薄。

　　渺渺空弦音暗暗懊恼没考虑到白鱼入梦来作为生活玩家没有内力保暖的问题，不然在上归烟山前，她总会提醒一句，随后想起背包里似乎有无色给她的披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披风拿出来递给他，语气和缓道：“你先将这件披风披着吧，跟无上宫一样，紫藤仙境坐落在山里，山上的温度本就比山脚下低，待会到紫藤仙境，你估计会更冷。”

　　一般的门派，大多位于偏远于市井的空旷地界，为的就是可以给门下弟子们良好的修炼或习武环境，紫藤仙境坐落于距离玄天阁最近水山堡上，大片都是紫藤仙境的范围。

　　“不会吧？”白鱼入梦来有点没想到，随后接过渺渺空弦音手里的那件玄色披风，笑道：“谢谢，那我赶紧穿厚实点。”

　　“嗯。”

　　“你这披风...”白鱼入梦来随手接过披风，才发现其中的不对劲，斟酌了一下字句：“是男用的装备。”

　　生活玩家穿的通常都是无属性时装，就算他再怎么对江湖玩家的事情不了解，这些游戏常识他还是知道的，而且手里也有装备需要卖出去，一看就知道了，觉得渺渺空弦音居然随身携带一件男用装备这事有点奇怪。

　　“嗯。”渺渺空弦音往白鱼入梦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长睫微微颤抖，商人玩家察言观色的能力都特别强，白鱼入梦来注意到一瞬间她面上流露出的不自然，就像一潭无波秋水脱胎换骨成了一汪粼粼春池，了然暧昧一笑：“是北城主的？”

　　“北城主？”渺渺空弦音没想到白鱼入梦来会说出这样的话，有点惊讶，随后否认道：“不是。”

　　“不是？”白鱼入梦来有点没想到，随后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你喜欢的人，不是北城主吗？”

　　这问题有点涉及隐私了，但白鱼入梦来跟她的沟通的话题很多情况下都是情感问题，渺渺空弦音没有觉得特别别扭，微微笑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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