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章
时值皇帝寿宴,皇室宗亲进出皇宫,是以宫门守卫要比寻常更加严谨。
“六爷,咱们真的要进宫了?”宜庭咽了下口水,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咱们只是随齐公子进宫,进去也只是在御膳房待着,你紧张什么?”蒋六儿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个孩子,可要说都是孩子大的年纪,三小姐初次进宫,肯定不会这样紧张的。
“六爷,前面就是神武门了,咱们得下马车了。”侍从在外面低声提醒道。
他们只是平民,不像齐邕,既是良国公府的公子,又是在皇上和太后跟前得宠的,坐个马车进宫门,自然没什么。
闻言,蒋六儿便与随行的宜庭,于厨子等人下了马车,往宫门走去,而齐邕此刻,才进了寿宴席上。
“邕儿可是又迟到了?”太后坐在上面,远远瞧着一道身影,猫着腰想要偷偷溜进西位,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太后娘娘可真是好眼神儿。”齐邕见躲不过,便笑着走到殿前行礼,“齐邕见过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万岁万岁,万万岁。”
“邕弟,每年祝寿都是这几句,你就不能换些别的?”皇上看着他,真是又气又想笑,也就这孩子,敢每年都这样敷衍于他了。
“陛下是一国之主,天子之躯,臣弟就算什么都不说,陛下定然也能万岁万福,臣弟对陛下的敬爱,那可向来都是表现在寿礼上,不在嘴上的。”齐邕笑着答道,他母亲与太后是同胞姐妹,所以在辈分上排的高些,他幼时又是在宫中长大,很得太后与皇上的疼爱,因此在殿前说话都要比常人轻松许多。
“母后你看看,他还说不在嘴上,朕看他这张嘴,最是能说会道。”皇上哭笑不得指了指他,“既然你说在寿礼上,那朕倒是要好好瞧瞧,你今年给朕送了什么寿礼,来表敬爱之意。”
“陛下这可就说到点子上了,今年臣弟送的寿礼,可不是像往年那般,都是些庸俗之物,今年啊,侄儿要送的是一桌寿宴!”齐邕煞有介事的说着。
“朕可看你这寿礼是越送越寒酸了,你来吃朕的寿宴,还要再送朕一桌寿宴?”
“皇上,齐公子每年的寿礼都别出心裁,想来今年也不例外,臣妾心中很是好奇,齐公子要送的,是一桌什么样的寿宴呢。”赵青杬在下首,笑吟吟的说着。
“既然杬贵妃都说了,邕侄,你就别卖关子了,把你那一桌寿宴,呈上来吧。”
齐邕闻言,便拍拍手掌,只见几个太监抬着一个铁架进了殿中,后面还有人端着的生肉、生菜,众人一看都有些懵了,倒是之前去醉霄楼的人才看出来了点儿名堂。
“不知陛下可有听闻,近来京中盛行的烧烤?”
“烧烤?”皇帝闻言也来了兴趣,手搭在膝盖上,看向殿中,“那是何物?”
“臣妾倒是听府里的几个晚辈听过呢,说是这烧烤啊,是取了新鲜的肉和菜,在火架上烤熟,撒上佐料,别有一番鲜美,臣妾早就好奇了。”赵青杬笑笑,干脆起身靠近了几步去看。
“娘娘说的不错,不过这烧烤,京中已经很多人都尝过了,臣侄准备的,自然不止是这些。”齐邕笑笑,只见殿外的太监,又端着几道菜进来,只是那菜用镂金雕花碗扣着,旁人也看不出来是什么。
“这一桌寿宴,叫同乐宴,取意天子寿辰,万民同乐。”齐邕解释着,将镂金雕花碗一一揭开,便闻到一股香味儿传遍整个大殿。
黄余见状,上前用银针试过毒后,才呈到皇帝面前,在殿内众人的注目下,皇帝动筷尝了一口,刚入口便觉得有一股异香,细细品尝,虽然肉还是平常的肉,可吃起来却多了几分,从前未曾尝过的奇异美味。
“好,好一个同乐宴。”皇帝放下筷子,忍不住抚掌,“既是同乐宴,便不能只有朕吃,这些菜,邕弟你可要让殿内之人,全都尝到,才算同乐。”
“多谢皇上称赞。”齐邕拱手,嘴角掩饰不住笑意。
“不过,朕倒是好奇,你这些菜都叫什么名字,是取何物做成?”皇帝尝完,看着那些在做烧烤的厨子,才好奇问道,“朕初时听杬贵妃描述,还以为是北方一些游牧民族的烤肉吃法,如今看来,倒并非如此。”
“陛下方才尝的那道是孜然五羊,旁边一道叫做椒盐牛排,还有这烧烤,虽然做法与烤肉大致相同,但这烧烤的美味就美在调料,不仅能用在肉类,还能用在其余食材上面。”
殿内几人早已迫不及待,等到佳肴上桌,纷纷品尝起来。
“这调料,确实从前未曾尝过....”
“羊肉腥膻,可这道孜然五羊却只有鲜美,并无腥膻,可见齐公子是下了功夫的......”
“这便是孜然的奇妙之处,用孜然调味,这羊肉的腥膻皆可祛除,这烧烤更是令人回味无穷.......”齐邕看着众人吃的不亦乐乎,自己却只能站在殿中解释,只觉得当初该多问赵慕鸢要些分成才对,她拉了自己入伙,那才是坐收暴利啊!
天子同乐宴,在皇帝寿辰之上,一举成名,醉霄楼更是得皇帝亲笔题字“举世佳肴”四字,一时间名声大噪,不少官宦世家做寿,都点名也要醉霄楼的同乐宴。
不仅是醉霄楼,周议看着连带着昌泰的生意都好了许多,不由得感慨,“做生意,我是真不如阿鸢。”
“你也别这样说。”齐邕笑眯眯的揽过他的肩膀,“周公子您也不差不是,如今这昌泰票号在京城那也是排的上名号的,虽说在南边比不过万宝票号,可在北边,秦家绝不敢跟周家硬碰硬的。”
“那也是托了醉霄楼的福。”周议摇摇头,问他:“怎么这几日都不见蒋六儿了?”
“忙着呢,我们醉霄楼的大当家,又给了他新差事,你没发现早在半月前醉霄楼里的面孔都换了吗?”齐邕摇摇扇子,若有所思道:“她这是要南北两边的生意一把抓啊。”
往南,茗香馆在程目的用心经营下,如今也算是江南数一数二的茶点楼,尤其受内阁小姐夫人的欢喜;往北,醉霄楼的分号早就已经开始,逐渐往京城周边各州郡扩散了,半月前赵慕鸢的一封信,要蒋六儿加快醉霄楼在北地分号的扩张,眼下京城总号里能用得上的伙计,全被蒋六儿外派了,虽然还不知她何时回来,只怕也不远了。
不知为何齐邕总有一种预感,这个女子再回来时,京城将会变成新的局面,不仅是商界,还有朝堂。
惠城
赵慕鸢和丁婆婆蹲在刚开出来的田边,昨日刚下过一场雨,土地有些黏湿。
“这个时候,恐怕不是播种的季节啊。”丁婆婆抓了一把泥土在掌心。“这小茴香就是在六七月份长成的,要想栽种,那估计是三四月份的时候。”
听到婆婆这样说,赵慕鸢陷入沉思,显然这一点她是没有顾虑到的,这里是古代,没有大棚,没有温室,想要反季种植简直是痴人说梦。枣子坡收上来的,再加上这些时日在附近能找到的,全都被她收割回来的小茴香,除了留的种子,研磨成粉统共也就才三四石,若只供给醉霄楼用,自然是能撑到来年三四月份,可问题就是,她要的不是只有醉霄楼才有。
“婆婆,这件事,我回去再仔细想想。”她站起身,忽然觉得有些晕眩,庞魁川在她身后急忙一把扶住,顺势搭在她腕上摸了下脉。
“没事吧你?”赛罕远远看到了,走过来将草帽扣在她脑袋上,“是不是晒得了?我就说吧,你一个千金大小姐,开田这种事,你来看又能看得懂什么?”
“劳心过度。”庞魁川说道,“你还是回去歇一歇吧,我和赛罕在这看着就成了。”
“那我先回去,正好有些事情也要再重新计划一下。”赵慕鸢揉了揉太阳穴,她其实真没觉得累,大概是一直操心也并未发觉,反倒是身体先受不住了。
这时远处的官道上,马蹄铁甲声逐渐传来,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面黑底白虎纹旗,是安远将军手下的将士,那群将士中,还夹杂着许多被捆绑起来的壮汉,大多面目凶狠。
“是剿匪大捷了!”石虎站得离官道最近,看得清清楚楚,回头对众人大声说道:“安远将军剿灭了玉龙山的贼匪!”
“这下好啊。”丁婆婆闻言忍不住喜笑颜开,她的堂哥还有舅舅一家,都是当年被玉龙山的贼匪所杀,他们常年祸害玉龙山附近的百姓,七桐乡离玉龙山稍远还算是好的,其余几个离得近的村子才真叫苦不堪言。
“竟然这么快吗?”赛罕远远看着,只觉得很是惊讶,“难道是你让我送去的那什么脚马子起了作用?”
赵慕鸢闻言笑笑,不置可否。
江南,安庆。
茗香馆内人来人往,隔壁客栈的小伙计站在门口看着,只觉得好奇,“怎么你们今儿这么忙啊?”
“呸。”茗香馆的小二听见了,忍不住啐他一口,“我们茗香馆的生意哪天不好了?”
对门首饰铺子的伙计看见,便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完才道:“大成这嘴还没让你们掌柜撵出去,真是见鬼,不过辛安啊,你们茗香馆今日看着进进出出的,确实不像往日都是客人,这是有什么事吗?”
“那是因为啊。”辛安下巴一扬,“我们六爷要来了。”
“六爷,你们茗香馆不是程爷当家吗?怎么还有个六爷?”大成好奇的问着。
“这就是你们没见识了吧?京城醉霄楼听说过吗?”辛安看着他们二人,忽然卖起了关子。“想着你们也不会听说过。”
“谁说没听说过了。”首饰铺子的全子急忙打断他,“不就是前段时间皇帝寿宴,随着良国公府的齐三公子一起进宫,献了同乐宴的那家醉霄楼吗?怎么你说的是醉霄楼的蒋六爷?他还和你们程爷有交情呢?”
“就说你们没见识。”辛安越发得意,“蒋六爷和我们程爷可不只是交情好,那都是为我们大东家,三小姐效力的呢。”
“什么?你说什么?”大成呆住了,“为你们大东家?你们大东家不是程爷吗?”
“瞎说,不管是茗香馆还是醉霄楼,大东家都是三小姐。”
“我看你才胡说吧,不是说醉霄楼大东家,是齐邕齐三公子吗?”全子十分质疑他的话,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一个是茶点铺子,一个是酒楼,这怎么会扯到一起。
“你爱信不信,等明儿六爷来了你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辛安冲他翻了个白眼儿。“齐三公子只是醉霄楼的二东家,真正的大东家就是三小姐,我们程爷就是这么说的。”
“那你倒是说说,你们家三小姐是谁?从前怎么没听过?”
“这个嘛.....”辛安眼珠子一转,“我们三小姐身份贵重,不能轻易向旁人吐露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三小姐到底是何人,只是他每次问程爷时,程爷都是这般回答自己的。
“辛安....”程目一扭头,又找不着辛安的人影了,走到门口敲了下他的脑袋,揪着衣领便将他揪了回来,“你还敢偷懒,明儿六爷就来了,让他看见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程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辛安捂着后脑勺,吱吱哇哇进了茗香馆,全子和大成一看,齐声大笑。
惠城
赵慕鸢拿着本手,站在院子里发呆,赛罕远远看见了,走过去从背后吓了她一下。
“你在这站着干什么?”
“在想些事情。”她是早起时在院里看书,不知不觉都日头中升了,“枣子坡的田开的怎么样了?”
“那枣子坡又不是什么贫瘠之地,开块田还不简单,到今儿午后应该全开完了,丁婆婆正好让我问你,这地开完后,真的要现在就撒小茴香的种子吗?她说现在不是播种的节气,怕你留的那些种子长不出来好果子,就白白浪费了。”
“听丁婆婆的吧,现在确实不是季节。”她说着,把书放在石桌上,抽出自己的剑,“来过两招?”
“不了不了,我今儿累了。”赛罕急忙摆手,自打赵慕鸢从千珏那继承了内力之后,三天两头要和自己切磋,她的体术是进步飞速了,赛罕吃不消了,没内力的人和有内力的人,真的比不起体力。
这时,外面便呼啦啦走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身穿青色直缀的青年,看年岁二十出头的模样,长相与穿着虽有几分像是世家公子,可浑身散发出来的,却是久经沙场的将门气势。
那人身后还跟着十余名侍卫,像是刚从前堂过来,正站在二楼往这边看来。
“来送东西的,就是个子高一些的那位女子。”侍卫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属下打听了,她们一行总共六人,半个月前来的惠城,似乎并无要在惠城久居的意思,一直都是住的客栈;奇怪的是,他们没有久居的意思,却在城外买了几块地,又在城内买了一间作坊,像是要做什么生意。”
“身份可打听清楚了?”
“还没有,只知道他们在临山居住了没几天,其中二人就离开了,剩下的这几人中还有一位是大夫,和陕东镖局从前的二当家,严芶关系不错,为严芶治过病。”侍卫刚说完,便看到男子转身下了楼,要往后院走去。“少将军,您这是.....”
“父亲命我前来找人,既然如今见到了本尊,我自然是要好好请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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