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暗谋


  “蒲先生说,男女都一样。”关离低头,意味不明道。

  梁融轻叹一声,将她揽进怀中。“蒲先生眼中无男女之分,对男女都一视同仁,自然这么说。对旁人而言,你与他们毫无干系,当然也不会因你是女子,多加照顾。”

  “那你还说这话。”口头上的漂亮话,实际上,这世上没有几个男人,把女人放在心上,更不要说平等对待。

  最现实残酷的一面,男人把女人当作附属品,当做一个可以压榨的对象。说好听的话哄骗女子,为自己牺牲奉献,美其名曰美德。

  “因为你是我放在心上,想要一辈子去呵护的人。”梁融说的深情,关离心脏微颤。

  “阿离,身为一个男人,我只想为你挡风遮雨。只想把你护在怀中,像每一个王都贵妇,锦衣玉食,仆妇成群。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会为生计发愁,不会有任何危险。唯一的烦恼,不过是今天要吃哪个厨子做的菜,明天该戴什么珠宝首饰。”

  “所有你想要的,所有这世间女子喜欢渴望的,我都想给你。甚至还想给你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让你成为全天下,最令人嫉妒羡慕的女子。”

  所谓男女平等,注定遥不可及,人跟人有差异,男人女人,更是差异很大。

  延续千年,女人得到的教育都是,女主内,男主外,各司其职。但现实中,并非如此。

  很多平凡人家,男主人一个人辛劳远远不够,女子需要女子在照顾家庭孩子的同时,挤出牙缝中的时间,赚取微薄的薪资,填补家用。

  世间有千万种原因,注定没有一个男子或者一个女子,能活成是书本规定的样子。

  有时候男人需要做女人的活,有时候女人需要做男人的事。世人汲汲营营,不过是图两个字,活着。

  梁融的话,关离并非不心动,相反,她心跳得厉害,心里纠结又复杂。

  她曾经想跟梁融走,但此时已经难以回头。梁荣这番话越是让她动心,就越是煎熬。

  内心无比渴望,那么想要,却偏偏不能选择,这不是一个苦字能够形容的。

  她静静靠在梁融怀里,没有办法回应他的话。只能抱紧他,感受他的温暖。她深吸一口气,眷恋的闻着梁融的味道。

  短暂的温馨,她不想破坏。

  梁融也不逼着她回答,就这样安静的抱着她,觉得太阳彻底西沉,夜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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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柒进门的时候,方老四刚刚用过餐,正在喝茶。伺候的人端着餐具离去,跟吴柒打了个照面。

  “四爷,事情都打探清楚。那边.....”

  “我今日亲自去看了一趟!”方老四把茶盏放回桌,打断吴柒的话。

  吴柒愣住,不明白他这是个什么意思。

  方老四挥挥手,示意他坐下。“那个大夫,只怕真有几分本事。你这出去转了一圈,听来的消息恐怕都不太理想吧。”

  吴柒点头“听他们的意思,病虽然能治,可是少说也要三个月以上。”说到此处,他一脸得意道“他们生怕我查出来,防着我,可惜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我不去找他们的人打听,反而去药店查了一下,他们到底买了些什么药,多少分量,按照这个标准往下一推,至少两个月的药量。”

  “你说说看,这说明什么?”

  方老四淡淡瞟他一眼,开口道“说明咱们中计了。”

  吴柒刚要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分明不是想说这个。“哪里中计?”

  “这对小夫妻的事,姓厉的没道理不防备我。可偏偏我的人就那么顺利,能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你不觉得奇怪?”

  方老四也是今日见到厉澄明的姿态,才想起来。熬药的时刻如此戒备,为何没有防止他去偷听?

  如果说那番话是故意说给他听,那就意味着,这个病一时半会儿治不好,的确如吴柒推测的那样,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他们现在别说三个月,便是一个月都等不起。再过不久,取货的人就要来了。

  他们故意说七天之内能够治好病,难道要对他动手?只有先解决方老四,不管他们是重新找大夫,还是重新找工匠,都易如反掌。

  方老四不是一般人,没有一个合理的原因,就轻易对他动手,就注定自寻死路。

  若是方老四自己按耐不住,先出手伤人,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方老四等了很久,终于等来这个机会,他心中焦急,一着急就容易出错。

  “可如果那对夫妻说的是真事,姓厉的买这么多药,才是故意误导我们。那么七日之后,我们错过最佳动手时机,四爷您的谋算,岂不都白费了?”

  吴柒觉得头疼,这件事情,好像左右都不对。

  方老四静默片刻道“这就是我说的,中计了。咱们陷入两难的困境,动手可能是错,不动手也可能是错。”

  “这不跟赌博一样吗?买大买小,赢的机会只有一半!”吴柒一拍桌子,觉得这可真是进退维谷。

  方老师神情目光闪烁一下,觉得还真是这个道理。买大还是买小,总有一半赢的机会。可还有一半机会,是输。

  而他,不想输。

  “如果我们动手,自然是进退维谷。与其让人摆布,左右为难,不如.....”方老四话说一半停顿,吴柒忍不住着急问。

  “如何?”

  “不如釜底抽薪,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方老四握紧茶盏,目光顿时变得凶残起来。吴柒见他这般嗜血,内心嘀咕,也不知道谁又要倒霉。

  “那四爷准备,怎么个釜底抽薪法?”吴柒靠近一些,小声问道。

  方老四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吴柒听完双眼冒亮光“四爷,您这法子,实在是高明!”

  方老四也是忍不住得意,姓厉的有心机,他会没有?就看这一回,咱们鹿死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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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爷,方老四今日可是来者不善,您说他是否已经猜到,咱们的进展?”厉澄明今日亲自坐镇,在山洞外守了一日,确保方老四的人不会再来探消息才离开。

  二爷点燃一炷香,对着海神像拜了三下,插好香,才回头道“他要是不打探消息,我才害怕。”

  “这又是为何?”厉澄明糊涂了,怎么打探消息还是好事?

  “遇上这样的麻烦,眼看就要交不上货,对他而言是个千载难逢,可以扳倒我的机会。他在打探消息,就说明做事还有忌惮,不敢做的太明显。”

  “他可以明目张胆,找人做了你的手下,但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线索,让你为难他。”

  “打探消息就说明,他现在对在这个地方动手仍有顾忌,可如果他连消息都不打探了.....”二爷掀茶盖的手一顿,复杂道“那只能说明,上面的人,不再需要你我。”

  厉澄明听了,忍不住瞳孔收缩一下,难得惊慌失措“二爷,不能吧!咱们.....”

  二爷抬手,制止他。“没有什么不可能,你别忘了,上面那位,可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

  “从我为他做事开始,我便知总有一日要为他所弃。可我更清楚,那个人的手段是不容人拒绝的。”

  “当初无路可走,只能任他安排,如今想逃,注定尸骨无存。”往事不堪回首,人有时候做了选择就无法回头,不知不觉走到今日,他不知道,该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还是该厌恶自己当初的愚蠢。

  “二爷,老话说的好,事在人为。您上面那个,势力早已不如从前,咱们为何不趁此机会自立门户?”厉澄明不懂,二爷心计手腕一样不差,为何心甘情愿在这里守了十多年?

  二爷摇头苦笑“你还是太年轻,不要以为一番传言,那个人就真的沦为丧家之犬。你别不服气,仔细想想,他消失三年,这南海暗地里的势力,可曾易主?”

  “这.....”厉澄明无力反驳,哪怕金铺换人,哪怕詹家接手,每年的出货量,都有定数。

  而这货送向哪里,不言而喻。

  二爷长长叹一口气,走到门外,看着天上的星光点点。“我活到这把年纪,已经是赚的,要是真送了命,倒也不委屈。”

  “但你跟手下那帮兄弟,还年轻的很,不该留在这里,白白搭上性命。”二爷这句话,让厉澄明沉默不语。

  既然做了杀人的买卖,就该想到遭报应的那一天。淹死都是会泅水的,玩蛇的人终究被毒蛇所咬。

  厉澄明年少受二爷救命之恩,才得以苟活今日,他知恩图报,一辈子心甘情愿跟着二爷。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二爷若是死了,他会如何?此刻二爷的话,让他心情沉重,心里顿时没了答案。

  长夜漫漫,山里的风,又干又凉,刮在身上,让人觉得有些冷。

  这一夜,方老四没睡好,二爷跟吴柒也没睡好,关离与梁融却因为累了一日,睡得十分香甜。

  几家欢喜几家愁,不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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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两三日,关离梁荣日日去熬药,并且小心翼翼为每一个病人敷药。

  三日之后,一些病情轻的人,的确恢复精神,能够下床走动。而那些病情严重的,情况得到遏止,没有再恶化。

  这对病人来说是个好消息,可偏偏以山洞里的人,没几个高兴的。

  每一次他们上药,都有守卫严加看管。病人只能小声回答一些关于病情的问题,其他的再怎么问都不会回应。

  压抑的氛围,关离感受深切。她自然知道,这些病人为何如此。看他们的身体状况,就知道长期遭到奴役。

  生一场病,得到短暂的休息,一旦病情好转,就意味着他们要继续干活。

  可那活,去会让他们死的更快。

  守卫严加看守,不准关离他们跟病人有太多过界交流,药一上完,他们就会被请出去。

  三天后,三五个病情好转的病人,立刻被守卫带走,继续干活。

  那几人麻木着脸,由着守卫驱赶,去干活。

  关离曾经故作天真,问守卫要把人带到哪里去,却只得到守卫一句冷言,不要多管闲事。

  关离生气瘪嘴,不再好奇问话。梁融一面赔小心,一面拉着关离离开山洞。

  关离臭着脸,谁看了都知道,她十分生气,一路走来,见谁都没好脸色。

  他们的异常,自然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那人暗暗去偷听,很快得到答案。

  方老四听到属下的禀报,开口道“你打探消息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屋子周围有人监视?”

  那人想到,的确有一闪而过的声影和探出的脑袋,于是回答“四爷放心,小的早有准备,并非我去偷听的消息,而是让送吃食的婆子打探。”

  听到此处,方老四越发深沉,挥手让人下去。

  这么看来,那个蠢丫头的确是受气了,所以才在家中破口大骂,说那些守卫用人超前,不用人朝后,眼看病人的病能治好,不需要大夫了,所以连态度都变得十分不尊敬。

  听说那丫头,气的砸碎了屋里的茶杯茶壶,她丈夫一再劝她不要任性胡闹,甚至气急之下打了她一巴掌。

  这种蠢丫头,此时此刻,简直是最好的棋子。

  想到这里,他立刻命人告知吴柒,可以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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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梁融一个人。进入山洞干活。受了委屈的关离,正在屋里发小姐脾气,不肯起床不肯出门。

  关离的事很快传到厉澄明耳中,他想到那个任性娇蛮的女子,忍不住说一句,女人就是麻烦。想着这几日药熬的差不多,那女子也不过是在一旁切药。

  于是就随她去,让手下人给梁融做帮手,一起煎药熬药。

  横竖再过些时日,这两个人也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这一边,关离睡到中午才起身,送饭的婆子准时来敲门,关离刻意颓丧着脸,一副没食欲的样子。

  从前送了饭就走的婆子,此刻却不急着走,反而笑问“夫人可是跟林公子吵架了?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可千万莫要因小事,伤了夫妻情分。”

  不说还好,一说,关离立刻把筷子拍到桌面,愤怒的声音吓得婆子一哆嗦。

  她立刻小心讨好“夫人莫要生气,老婆子不会说话,这就出去,不在这碍眼。”

  可还没走,就被关离叫住。

  老婆子深怕她要打人,谁知关离忽然哭起来,边哭边委屈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嘴上说的再好听,出了事就只会骂我胡闹!”

  “呜呜呜,大娘你说,昨天我受气的事,你也知道。可我回来一通抱怨,他不仅不安慰我,反而说我任性胡闹,你评评理,那是我胡闹吗?分明是那看守不知感恩,忘恩负义。”

  关离哭哭啼啼,十分委屈,对着婆子好一通诉苦。

  婆子是听她絮絮叨叨说完,小声开口的道“哎,夫人,实不相瞒,的确是你家男人错了。”

  “你也这么认为,对吧!”关离抬头,垂泪的眼,看婆子的眼神就像看到知音。

  婆子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关离一愣傻傻问“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错的是我?”

  见她这样,婆子小心翼翼看一下周围,起身关好门窗。这种鬼鬼祟祟的姿态,关离心里一乐,面上却依旧傻傻。

  “夫人,我也是看你人好才告诉你的!”婆子这句话说的还真不假,这小姑娘说话虽然有点直,可是对下人却没打骂。

  甚至见她的手有疾,还给了土法子治病,顺带给她银子,就因为自己帮她打水洗衣。

  “大娘,你想说什么?”关离还是显得一脸无知,不明所以的样子。

  “夫人,实话告诉你吧,这里就不是什么普通的村子,而是一个贼窝!”

  “大娘你别吓我!”关离倒吸一口气,惊慌不已。

  大娘苦笑“我骗你做什么,其实这帮人,跟那些绑架你们的人是一伙的。这地方啊,实际上是一处黑矿,有人在这里私自开采铁矿,铸造兵器呢!”

  关离露出一副吓傻的样子,不敢相信,焦急万分问“私造兵器是杀头的大罪,这到底什么地方?”

  婆子拉住她的手,让她稍安勿躁坐下来。“这些你就别问了,我只是想告诉你,那帮人说是等治好病就放你们走,其实根本不会。等病人好的差不多,你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关离刚要尖叫,想逃跑,婆子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让她冷静。“夫人,你现在可千万不能慌,如果让他们发现,你们只会死得更快。我把手松开,你千万别叫,否则引来他们,那可就没命了。”

  关离点点头,婆子一松开,她立刻小声害怕道“大娘,你行行好,救救我们吧,我不想跟我相公死在这里,我们才成亲没多久,孩子都还没有。”

  关离胆小懦弱的反应,让婆子内心满意。可脸上却犹豫害怕,十分为难“夫人,我就是个下人,哪有本事救你们?”

  关离抓紧她的手臂不放,苦苦哀求“大娘,我知道你人好,你行行好救救我们,我把我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你。”

  说着,就掏出一个钱袋子,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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