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悟道

　　半夜时，姬元勋的酒醒了一半，他昏昏沉沉的坐起来，却感觉到屋外有剑意划过。

　　他立刻又清醒了几分，推窗看去，原来是姬灵霄在客院中练剑。

　　天璇剑在夜光照耀下闪着微光，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光影，姣好的身影轻灵而曼妙，姬元勋一时看出神。

　　姬灵霄舞到一半，感知到有人看她，停下练习转头看向姬元勋。

　　姬元勋的眼神立刻变得冷清，打破尴尬的气氛说：“你握剑手法不对，这样很容易被人打掉兵器。”

　　姬灵霄鼓起勇气问：“你……能教我一下吗？没人教我，都是我自己摸索的。”

　　姬元勋有些迟疑。

　　最终酒意让他变得冲动，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院中，向姬灵霄伸出手说：“来，把剑给我，我示范给你看。”

　　姬灵霄心中一喜，未多想，便把天璇剑递给他。

　　谁料她一松手，天璇剑便如万斤重，霎时间插入石板地中，姬元勋根本拿不动。

　　两人一时间有些尴尬。

　　“我……我的剑……别人用不了……”姬灵霄小声说。

　　姬元勋失笑，说：“我就说此剑的剑意不凡，看来是把仙器。”

　　他回到房间取来轻语剑，因有刚刚的小插曲，此时再教姬灵霄剑招，两人就轻松多了。

　　“大拇指弯起来，不要抵着剑柄……肩部放松，不要耸肩……马步扎下去，双腿打开下盘才会稳……”

　　姬灵霄认真的学着，两人渐渐变得自然。

　　纠正完基础的手势和身法后，姬元勋说：“你基础虽然不牢，但是剑招非常精妙，是从哪里学来的？”

　　“是我一个朋友给了我一套剑谱。”姬灵霄说。

　　姬元勋思索了一会儿说：“当初你要偷翠神草救的朋友，就是这个人吧？我猜你修炼的功法、练的剑谱，还有给我的《九龙真火》残卷，都是这个朋友给你的吧？”

　　最近半年，姬灵霄的际遇非常不同，姬元勋原本以为是帝王兽觉醒的缘故，如今想来，是另有高人在帮她。

　　姬灵霄睁圆了眼睛看着姬元勋，一时之间没有回答。

　　姬元勋苦笑着说：“这并不难猜，你以前从不对我隐藏什么，也只有跟这个朋友相关的事，你不肯告诉我。不过你能交到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好，有些人为了得到功法秘籍不惜一切代价，他将这些珍贵的东西倾囊相授，可见对你真的很好。”

　　姬灵霄思索着该不该跟他说一些小野的事情。

　　正犹豫时，姬元勋又低声感叹道：“能有一个人替我照顾你，我也放心了。”

　　姬灵霄猛地转头看向姬元勋，他好像误会自己跟小野的关系了，不过……这样的误会，对两人的关系也许是好事？

　　如此想着，姬灵霄顺水推舟说：“嗯，他对我很好，他不仅传授我秘籍，还帮我寻找仙器神兵，甚至会舍弃性命救我。”

　　“那就好。”姬元勋收起轻语剑，背过身准备离开。

　　姬灵霄追上两步，说道：“这半年来，我好像一下子把积攒了十几年的好运气都用了，唤醒了帝王兽、得到了神兵仙器、学到了绝世功法，而且交到了可以交付性命的朋友，最重要的是，我还有了家人，真正的家人！姨母、小九，还有你，我们永远是彼此最信任的家人，对不对？”

　　“家人……”姬元勋回过头，终于肯直视姬灵霄的双眸：“灵霄，你真是个绝情的人。”

　　绝情……

　　姬灵霄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院落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她，绝情吗？

　　是的，她很绝情。

　　在她不想牵累宗正家时，她能够迅速收起感情和宗正元勋划清界限，丝毫不顾宗正元勋的感受。

　　在姬元勋身世曝光后，她能够默默接受兄妹的事实，甚至要求他也欣然面对。

　　可姬元勋做不到。

　　因为有情，他不肯接受自己的身世；因为有情，他不敢见她，每次见到都要心痛；因为有情，他拒绝和她做家人。

　　姬灵霄后半夜失眠了，最后不得不去神元中缠着风清野问道：“小野，我绝情吗？”

　　小野大概没想过自己会成为感情顾问，头疼的说：“你就为了这个事半宿不睡觉？”

　　姬灵霄委屈的点头，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风清野揉揉眉心，说：“有一点吧。”

　　“真的？”连小野也这么说她，姬灵霄有点崩溃，“可我们有血缘关系……这不是我能改变的啊……”

　　风清野说：“恕我直言，你们就算不是兄妹，迟早也会有这一日。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方式不同，有的人能在感情中保持清醒，有的人却因为重情义而在感情中迷失自己。姬元勋为了你，冒了很多险，他可以不顾别人的看法，但你不同，你一直在躲避风险，虽说是为了他好，但归根结底，是你和姬元勋对待感情的不同。对他来说，你就是绝情。”

　　一席话将姬灵霄说的沉默下来。

　　当初她得知宗正家给姬元勋定了一门亲事，姬元勋不顾家人的意见直接拒婚，而她虽然伤心，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主动去阻止，因为她会考虑种种影响。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许多，姬灵霄回想起来，喃喃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风清野头疼不已，说：“你还没明白，感情并无对错，只有合适和不合适。他会遇到一个热情四溢、肯为他舍弃一切的女子，你也会遇到一个和你一样有情却理智的人。”

　　感情是修炼内心的一种，每个人天生的感情观不同，但需要学会跟自己和平相处。

　　风清野原本没打算这么早跟姬灵霄讨论意识流上的问题，既然她现在有困惑，他就趁机说出来：“霄霄，你知道为何人们说大道无情吗？此处的无情是指要尊重人道、地道、天道的规律，有些事不可唯心所想，只有做到了坦然面对、和谐相处，才能修炼至大境界，不然必会为心魔所扰。”

　　道是什么？

　　姬灵霄并不是太理解。

　　风清野耐心解释道：“比如说，姬诚德是你的生父，不论你有多么不喜欢这个出生，这种事情无法改变，此乃人道。就算你不想承认，事实就是如此，此为大道无情。你接受这个道，不因为它而沮丧、堕落、怨恨，这一点就做的很好。同样，姬九璃接受自己变成白玖辞的事实，并且尊重人道去探望身生父母，也做的很好。相反，姬元勋因为自己的身世深受困扰，这一点上就远不如你和小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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