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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冰上的恋歌(十一)


o61没说话。

        池小池睁开一只眼睛:“六老师?”

        o61“嗯?”了一声:“稍等,    我在给你查地图。……饭点快到了。结合内部综合评价,    青年队食堂的炸猪排很好吃,    卖得也最快。我们去买吧。”

        池小池从床上翻下来:“……这会不会影响你的业绩啊。”

        “我的业绩就是你。我要负责也只有你。”

        o61轻声一笑,    因为说话人就在他的身体内部,池小池几乎能感到一股温暖的气流贴着耳侧滑过,似是耳语。

        明明这系统语气正经得很,却又平白多出几分色气。

        “……我是你的老师,    你是我的主人。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池小池捏捏耳廓:“啧。六老师这业务很熟练啊。”

        相处日久,o61的对戏水平可谓与日俱增:“这是我第一次出来接活。”

        池小池浪荡地挑着眉,颇有红灯区常客之风:“哟,    新鲜货。多少钱一个晚上啊。”

        o61笑:“一份炸猪排怎么样。”

        池小池提前到食堂,    买了新鲜出炉的炸猪排。

        这猪排炸得澄黄酥脆,    和着薄脆的壳一口咬下,能感觉一股咸鲜可口的肉汁在嘴里炸开,诱得人口水直冒。一条条撕着吃,    特别下饭。

        然而池小池吃着吃着,    觉得这个戏不大对。

        ……自己身为嫖客,    为什么在享用嫖资。

        搞得好像被嫖的是自己一样。

        池小池一边啃猪排一边控诉道:“六老师,    你学坏了。”

        o61作认真反省状:“嗯。”

        “你身为老师不能这么驴学生。”

        o61看着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嫖客,脸上忍不住泛起笑容,并在他右手边放下一份未拆开的湿巾:“嗯。”

        池小池在青年队待下了。

        而正如冬歌经历过的一样,他入队不到两个月,贺长生与娄思凡便先后进入了成人队。

        而在入队第一天,    他就将兑来的中级卡投入了使用。

        名称:压缩卡(中级,12倍)

        持续时间:不限

        件数:1

        品质:精良

        类型:一次性使用品

        所需兑换点:35点悔意值

        介绍:我把时间放进罐头,就像把黄桃、荔枝与山楂放入罐头。

        经过压缩后的时间,体感上与寻常无异,而加快的流逝度也只能通过o61在后台的偶尔提醒得知。

        入队三月后,冬歌12岁生日刚过,一张白俄罗斯的青年组入场券就寄到了冬歌手中。

        这是上次系列赛的冠军奖励之一,获得第一名的选手可跳过选拔赛,获得直通资格。

        可以说,冬歌甫一进队,就已经算得上风云人物。

        年龄小又怎样,在花滑、体操这种吃青春饭的体育项目里,年龄越小,可能性越是无限。

        此外,还有流言从体校传来,说冬歌上头有娄思凡凡哥罩着。

        娄思凡帮冬歌解围的事儿本来在体校就不是秘密,再加上冬歌一个人点草四人的光辉事迹,以及教练对冬歌格外的关注和回护,这么一来,那几个本来摩拳擦掌打算摆摆老资历、给冬歌“开小会”教做人的人,全部蔫了。

        至于在成人队的娄思凡听到这回事会有什么想法,池小池不关心。

        用池小池的话说,你把卡插·进atm机里,难道还会问atm的意见啊。

        托atm的福,冬歌以极快的度融入了青年队。

        冬歌自己的性子既然傲,池小池也不会积极跟人攀关系,只挑着几个品行和水准还不赖的人交往,偶尔跟他们出去聚个餐,最大的乐趣是训练,以及跟新来的食堂大妈飚苏州话。

        他既然要留,就踏踏实实地留,陪冬歌把病治好。

        如火如荼的选拔赛结束后,冬歌的白俄之旅便正式开始。

        冬飞鸿有护照,而且他有在国外学习工作的经历,因此当然是他以家长身份陪着冬歌前往白俄。

        下飞机时,随身的小包占满了冬飞鸿的两只手。

        飞机落地时,白俄正落着绵绵细雨,舷梯被前人踩过几遍,已变得湿滑泥泞起来。

        这舷梯做得很长,而且略有些陡,还有几个孩子舞了嚎疯地在人群里挤来钻去,乘警根本制止不了。

        冬飞鸿回头:“小歌,小心台阶。”

        冬歌:“嗯。”

        话音刚落,一个熊孩子就从他身侧挤了下去,冬歌险些一脚踩滑。

        听到身后的动静,高大的男人站住了脚步。

        冬歌说:“小叔,我没事。”

        冬飞鸿把两手的东西往上提了提,屈下膝盖:“上来。”

        冬歌一怔。

        冬飞鸿把话重复了一遍,这次就没有太多商量的语气了:“上来。小叔没手抱你。要是跌坏了还怎么参加比赛?”

        冬歌听话地一扑,圈住冬飞鸿的脖子,脚也圈住了冬飞鸿的腰。

        冬飞鸿问:“抱好了?”

        冬歌:“抱好了。”

        他这才放心地往下走去。

        刚才的熊孩子又登登登跑到冬飞鸿身边,冲他背上的冬歌又吐舌头又做鬼脸。

        冬飞鸿低头:“小朋友,不要闹了。再闹我就把你扔下去。”

        熊孩子没想到这慈眉善目的叔叔是个暴力狂,给吓跑了。

        等到安全走下舷梯,冬飞鸿的口气才重归温和:“好了,小王子。自己走吧。”

        冬歌从他背上爬下来,和他一起去取托运的行李。

        少年和青年并肩而起,看起来像极了一对父子。

        刚拿到行李,冬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问冬飞鸿他们落没落地,反复叮嘱冬歌不要贪凉,晚上要盖好被子。

        自从冬歌上次拿到冠军,冬妈终于肯正视儿子的职业了,托冬飞鸿弄来了很多花滑视频,没事儿就在家翻看。

        冬歌乖乖听着,不住点头。

        末了,他问道:“妈,我要是拿不到冠军怎么办。”

        冬妈在电话那边沉默一会儿:“拿冠军,爸妈最高兴;拿亚军季军,爸妈也高兴;拿不到名次,回家来,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熬小鱼。”

        放下电话,冬歌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他其实生了双天然的桃花眼,内眼角尖尖。不笑还看不出来,一笑起来,眼睛和嘴角一道弯起,感染力极强。

        冬飞鸿和他一起笑了起来。

        池小池想,如果多年背负在冬歌身上、名为“父母的期许”的重枷卸下,冬歌应该就会这么笑。

        果然,再度投入训练时,这具身体莫名轻快了许多。

        少年是经过将近十年的世界大赛淬炼的,仅仅是青年组级别的赛事自然不在话下。

        他就这么一路滑进了决赛。

        预选赛结束的那天,他偷溜出去吃甜菜汤,却被白俄媒体盯上了。

        俄罗斯的媒体也很青睐这个来自中国的少年。

        一来,他是青年组里年纪最小的孩子之一,水准却相当出挑;二来,在国际审美里,冬歌也是个五官浓艳的美人坯子。

        被媒体抓到时,冬歌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装,戴着黑色的头带,额前的碎全部向后撩去,露出洁净饱满的额头,从热腾腾的汤碗和蒜香面包里抬起头来,不躲不闪,对摄像机抿嘴一笑。

        后来,冬歌的这张照片登上了当地杂志的封面,媒体称赞他是“能让人联想到希望的少年”。

        而他决赛时的照片,则留挂在了省队的荣誉教室里。

        决赛那天,冬歌选的配乐是“我心永恒”。

        他将一头头染成了浅金色,而养得雪白的皮肤在金色映衬下更显得玉雪干净。飘逸款的白色衬衫往亚麻色的英伦风背带裤里一扎,勾勒出了一把极瘦而标致的腰线。

        萨克斯的前奏响起,他的眼神也随之渐渐变化。

        ——上一世,那段漫长的恋爱岁月,让他明白了什么是爱。

        虽然事实证明那是一段再可笑不过的笑话,但那份爱不是假的。

        它曾经让冬歌疯,而现在,它沉淀在冬歌的眼底,成了一潭静影。

        为了配合音乐,他每一个动作都做到了极致的舒缓与轻柔。

        冬飞鸿坐在看台上,望向场中的青年,一会儿欣慰,一会儿又禁不住去想他身体里的那个人。

        场中的少年做了燕式转,浮腿,抓刀,贴头,目光往上扬着,似在沉思,似在仰望。

        他目光里泛着水,湛然若灵。

        冬飞鸿想,这大概是池小池这些时日来带他去感受光与自然、修炼而成的结果。

        在一个完美的直线接续步后,他做出了跳跃的准备。

        远在滨市的娄思凡忍不住探身朝向屏幕,猜想道,他又要跳3a了?他能成功吗?

        第一次参加国际大赛,总归要有一些紧张的吧。

        就像他第一次参加时一样……

        还没等他想完,屏幕里的冬歌便有了动作。

        下一秒,阖场的欢呼响起:

        ……31z!勾手三周跳!堪称完美的完成度!

        而欢呼声在看到冬歌的下一个动作时,迟滞了数秒,继而在场馆里掀起了更大的浪潮!

        就连白俄的解说员的语都禁不住加快了:“31z紧接3t,非常出色!看裁判会不会判这个动作成立。”

        ……不用裁判判定,在平稳落冰的刹那,冬歌心里就有数了。

        他失败的次数和成功的次数几乎一样多,有没有成功,他自己最清楚。

        在结尾动作时,他在原地旋转间,朝前方伸出手去。

        在场观众无一不想到《泰坦尼克号》里,那个穿着西服的青年向他的公主和爱人伸出的手。

        他握了一个空。旋即把掌心收入自己怀中,闭目深思。

        一舞完毕,掌声雷动,有玩偶和玫瑰花不间断从看台上落下。

        这是花滑比赛规则所允许的,代表的是赞美和认可。

        而冬歌在微微喘息间,张开口,将手套咬下,抛向坐在场前第二排的冬飞鸿。

        冬飞鸿心思一动,伸手握住。

        那手套看着薄而轻,实则保暖性能极好,翻出的一截里还残留着冬歌的体温。

        冬飞鸿愣住了,看向场中人,却在他眼里看到了属于池小池的光芒。

        o61、冬飞鸿:“……”

        他有点欣喜,又有点纠结地握紧手套,心里却忍不住想,这手套,他是要送给冬飞鸿的吗。

        然而,想归想,他难道能忍住不照顾池小池吗。

        天长日久,抛接手套,已经成了“冬歌”和冬飞鸿在每场决赛结束后的保留节目。

        就连媒体也知道,花滑天才冬歌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小叔,所以冬飞鸿总会在赛场边享有一个靠前的座位。

        不过,冬歌在年满15岁的那一天,恰好也是进入成年组的第一场决赛时,冬飞鸿因为飞机晚点,没能成行。

        那个座位空下来了。但冬歌的表现依然出色。

        他已经不是那个因为一些小事就会轻易影响状态的人了。

        这次,他选择的曲子是有一点色气和慵懒的《crush》,上身的白衫里搀着一点蓝,下身干脆是素净的黑裤,但微微解开的最上两颗纽扣,以及从锁骨绘到颈间的一道纹身锁链,让他整个人都显得迷人又成熟了许多。

        随着身体的成长,许多高难度动作他都能更加轻松地完成了。

        而冬歌现在的经验,怕是已经越任何一个在役内的花滑运动员。

        这两者叠加,沉淀出了一番少年人少有的从容不迫。

        结束了赛后采访和布会,池小池跟教练打过招呼,靠着一副墨镜一条薄围巾成功突围,溜出了媒体的包围圈。

        这是冬歌的习惯,在比赛结束后溜出来自己一个人吃点东西。

        池小池则自然地把这个习惯继承了来。

        他随便走进一家年代感挺强的咖啡厅,点了一杯咖啡,一份奶油塔,坐在落地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单从肉眼来看,一点也看不出这个世界正在以12倍前进。

        ……冬歌是在办完转调成人组的手续后直接过来比赛的,行李还放在青年组的宿舍里,估计一回去就要着手搬家了。

        等这次回去,他也要直接面对娄思凡了。

        这些年来,娄思凡这台atm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为池小池提供了15张初级压缩卡,8张中级压缩卡,2张高级压缩卡,以至于o61都看不下去了。

        ……然后他自己选择去看点别的,比如说冬歌的比赛录像。

        池小池一个人呆着有点百无聊赖,索性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语音通话,跟冬飞鸿连上了线:“小叔,你在哪儿啊。”

        冬飞鸿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悦耳:“在路上,马上到。”

        池小池用精致的小叉子扎了一块奶油塔,送进嘴里:“在路上你还能用手机啊。你看到比赛了吗?”

        冬飞鸿说:“还没。”

        池小池说:“我输了,输得可难看了。”

        冬飞鸿笑:“那你还笑得那么开心。”

        池小池难过道:“小叔,你不知道,我刚刚才哭过。”

        “……是吗。”

        就在他说出这话的下一秒,池小池身侧的窗玻璃被咚咚敲响两下。

        池小池转过脸去。

        加拿大午后的阳光洒在窗外人的肩膀上,将他的笑颜映衬得越动人。

        而仍贴在池小池耳边的手机里传来冬飞鸿低沉温柔的声线:“我说了,在路上,马上到。”

        作者有话要说:  远离渣渣,快乐搞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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