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生息
放纵的后果就是又一周不能上冰。
去医院拍了片子, 脚踝伤势有点复发,还多了炎症,医生叮嘱休息一个月。
丛澜:“……”
别, 裂开了。
于谨冷笑。
丛澜:“医生我下个月还有比赛……”
医生震惊:“你还想去比赛?”
于谨凉凉地道:“而且还想拿第一呢。”
丛澜点头:“不想要第一的我跟咸鱼有什么两样?”
医生无语。
医生就烦这种不爱惜自己的人,都不稀得跟她讨价还价。
“脚还想要的话, 就别作死。”
脚是想要的,作死也是要作的——小孩子什么都要!
于谨拎着一堆药和贴心医嘱, 带着瘸腿的丛澜自医院回去,又到了医务室里。
队医:“……”
丛澜小小声:“他盯着这袋子上的医院标识, 好像你带我出去撸了别的野猫、采了别的野花哦!”
于谨低头凑到她耳边, 同样小小声:“不会打比方可以不说话, 你这样子高考语文作文能有30分吗?”
丛澜不服:“我小测时候作文45的!”
满分50。
队医冷笑:“呵, 说什么小秘密呢?都到了这儿了,不共享一下?”
师徒俩马上立正站好, 拼命摇头:“wuenwuen!”
嘴里还发出了奇怪声响。
队医伸手:“片子给我。”
于谨弯腰,双手恭敬递上。
队医:“啧。”
他斜瞥了一眼丛澜:“鞋脱了。”
丛澜立刻扯过圆凳子坐下,左脚很快放在了于谨拉来搁她跟前的第二个同款凳子上面。
队医看看片子, 夸她:“真棒,出去比一趟,又回到解放前。”
丛澜于谨不敢吭声。
队医:“下一场比赛什么时候?”
于谨:“12月6号。”
队医:“哦,这不是又两周啊?挺巧,有规律。”
丛澜:“也就是11天, 不到两周。”
队医:“我用你教?”
丛澜闭嘴了。
队医揉揉眉心:“想辞职。”
就在这个时候,安凝思扶着背进来了:“老师,我这个腰……那什么要不我再等等也行。”
她默默地又退了出去。
队医厉声道:“等等等什么等!滚进来!”
安凝思顺畅地把半拉着的门又推开,中止了自己的动作,续上了前半截:“哎这就滚进来啦!”
等坐在墙壁边上的时候, 她戳戳丛澜:“你这是?”
丛澜扭头小声:“脚踝没好。”
安凝思:“哦,怪不得大师父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正在看医嘱的大师父:“说我坏话出去说,听见了。”
安凝思:“嘿嘿!”
这个时候,房门又响了。
舒傲白蹦跶着进来,俞寒在后面搀着她。
“老师你看看我膝盖我刚才摔到地上腰疼腿也……都在呢?”
丛澜和安凝思齐齐歪头抬右手:“Hi~~”
舒傲白再一看队医的脸:“……老师您忙,我等等李医生也可以的。”
队医头都没抬,手一伸:“边儿上坐着去。”
俞寒狗腿子地应下:“好嘞!马上坐好。”
舒傲白扥了扥他的手,用眼神示意“没见他黑脸吗你想我死啊?”
俞寒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最后舒傲白单腿蹦跶着坐在了安凝思旁边。
两人抱团取暖,顺便看丛澜被骂得狗血淋头。
两人:别说,很爽,虽然接下来就是我们了。
·
留给养伤的时间不是很充足,于谨思考了许久,最后还是跟队医协商着空了一周出来。
余下来的甚至不是四天,而是两天的恢复期,到时候还要去索契比GPF。
完全休养当然比半训练半恢复要好,但很可能丛澜一周后技术又落下一层,两天的时间连恢复训练都不够。
他拼的是丛澜之前迅速回归状态的可能性。
既然一次可以,说不定这一次也行。
于谨甚至庆幸,丛澜现在不在发育关。不然的话,一周过后,丛澜真的是要废了。
·
丛澜挺淡定的,半个月前一周没上冰,一个月都没出呢,就又来了一遭。
丛澜:还有点习惯?
于谨小心翼翼地观察,生怕她心理出现问题,一天后发现自己多虑了,孩子确实很淡定。
那也是,日常训练暂停了,丛澜晚上还可以摸鱼训练,玩得更狠了——非人类教练在教她4T和4S。
去学校上课,刚好轮到了延迟的运动会,这一次她参加不了,其他班班主任可开心了。
班上同学最近见丛澜的次数真的太多了,多到他们都不习惯。
“澜澜你吃这个坚果,坚果可以吃的吧?”
“我妈买来的牛肉干!哦你不吃这个啊,那我吃,你看着。”
“去校门口买了冰糖葫芦,给你剩下了一个夹糯米的……哦那不然你吃我这个核桃的!”
“澜澜写个稿子吧,一会儿给广播员念,给咱们班的运动员加油。”
坐在场边没多久,丛澜怀里就多了一堆的吃食,还有一个本子和一支笔。
丛澜笑眯眯地:“好呀好呀!”
这一次,她虽然没有上场,但每一个上场的人都接受了她的打气。
翟小谷感慨:“王者背后的王者啊!”
徒弟忙着学习,师父也没悠闲到哪里去。
于谨带着自己的训练计划经验总结,又在队内开分享会了,还在冰上现场授课。
褚晓彤被拉来当教学模特,于谨给女单教3A。
除阿克塞尔以外,他也教其他的跳跃。
丛澜的六种跳跃上几乎没有短板,什么都会,区别在于有的用得多,有的用得少。
但想用的时候都有。
这一次日本站比赛就是,短节目换构成半点问题都没。
不知道多少教练羡慕,这随意编排的技术构成啊!
初晓山那里一直跟着丛澜,整理出来了关于她训练和比赛时的各种数据,从滑行到跳跃到旋转,什么都有。
做得很规整,也很复杂,于谨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也会跟他一起研究,问各个指标代表的是什么,给出的结论又是什么。
这也为于谨更科学地指导丛澜提供了帮助。
初晓山导师那里又申请来了一个工具,可以将丛澜的跳跃解析。于谨趁着这个功夫,就打算把她比较代表性的数据给分析了。
虽然对方也是研究运动学的,但花滑的技术,还是教练一起来做更好一点。
张简方知道这个以后,把方晨也拉了过来。
女单组的技术动作都是她跟于谨在忙。
丁教练那里正在收集褚晓彤的3A数据,她刚练会,一二成的成功率,错误的动作细节更多,也颇具代表性。
张简方挺想队里人人都能掌握3A,但这不是做梦呢么,男单都不一定能稳三周半,女单能有2A和一个高级33就够烧高香了。
于谨感慨:“主席啊,你从哪儿拉来的资金?怎么能支起来这么大的摊子?”
其实之前冬训中心也针对滑雪滑冰项目开展过科研教学联合项目,但是吧,都没啥用。
就是发个名头,然后给钱带人去吃吃喝喝,一说就是来到了实地参观,最后给几篇论文,这就完事儿了。
很敷衍,不过钱也不多,比如什么针对性提高花滑运动员的艺术水平balabala的,资金批款是四万。
当然,不只是这一个招投标。
还有速滑、滑雪这类,加在一起也有个几十万了。
于谨他们当初吐槽,说这钱还不如拿来给孩子们做几件好看的考斯滕,或者去找个国际知名的编舞师来编排节目,再不然的话,你请舞蹈老师来教一周半个月的,不比请一群什么奇怪的人来溜达参观要强吗?
再说了,他们来的话,孩子们还得收拾起来,欢迎他们。开会听报告再拍照,流程走一通,耽误了正常训练,打乱了整个计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对方表示你这么点钱够干啥?
教练们觉着也是,有病。
张简方能拉来初晓山他们导师和这个团队,于谨觉得是真的厉害,听说还打算再去租传感设备,也不知道这个能不能实现。
但一听就知道,很花钱。
张简方笑得贼兮兮的:“跟体总申请的,用的丛澜名头。”
丛澜呀,JGP赛季全拿了第一,当时张简方就带着这辉煌成就上总局了。
对方给了一批钱,又说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情况,先给这一部分。
张简方见好就收,反正有了不亏。
今年九月之后,丛澜COC夺冠,他又带着成绩跑了总局,最后又回来一批钱。
现在就等丛澜的GPF成绩了,只要是前三,他照样能扒拉下来第三批经费。
张简方:“最有出息的女单,稳到说不定能从俄罗斯嘴里抢食,我们双人滑金牌有了,再来一个女单,你想想这得是多强的政绩?”
他没有说的是,申办冬奥这件事似乎要势在必行了。
早在2002年的时候,他们就试图申请哈尔滨作为2010年的冬奥举办城市,可惜失败了,最后定下了温哥华。
虽然失败,但也是个经验。
只不过,温哥华之后,确定2018年将会在韩国的平昌举办冬奥会。
如果国内想申2022冬奥,难度就大了不少。
毕竟,接连两次的冬奥都在亚洲举办,这件事情还是有点困难的。
兴许得等到2026年了,张简方是这样想的。
但不管怎么样,冬奥不是雪就是冰,滑雪出人才似乎有点遥遥无期,速滑那边出成绩,花滑这里有了丛澜,也是很好的一个招牌啊!
她要是真的能在索契上夺得奖牌,不论第一还是第二,都是花滑女单零的突破。
再加上褚晓彤现在前景也不错,队里又有后备力量,单双人都有前途,他张简方出去要经费,腰杆也是很直的!
于谨:“不愧是主席!”
张简方下巴一昂。
一边忙着授课,一边忙着抠技术数据,于谨这一周过得半点都不清闲。
方晨来问于谨要不要再带一个孩子。
于谨摇头拒绝了。
方晨:“我看丛澜也挺安生的。”
于谨:“我想等她过了发育关,再考虑带人。”
方晨有点遗憾:“你带学生确实有一手,我看褚晓彤都能出3A了,要是带俩小孩,说不定又是两个丛澜。”
于谨笑笑,没有接这个话。
方晨也就是随意感叹,谁不知道丛澜天赋卓绝啊,这么些年能出一个就不错了,哪儿还会接二连三地来?
于谨:“还得麻烦您了。”
方晨接的是女单组总教练的位置,她的职责是比于谨要大的,国青队加人,也在她的责任范围。
方晨没为难他,摆摆手离开忙去了,她那边还一堆事儿呢!
这两年来,不是没有人想跟于谨学花滑,但他都没有应,说是要顾丛澜,没心思。
当年邹蝶转双人,他手下一个孩子都没有的时候,于谨可不是这样的。
他为了找徒弟,恨不得扎到东三省的地方队里,还想着要是能多带俩人就好了。
听到老黄那里有丛澜,于谨更是忙不迭地赶了过去。
只是现在,丛澜一日不过发育关,他就一日不想带第二个徒弟。
没什么,就是一种执拗,害怕自己分神给其他人,导致在丛澜发育初期没有注意到,没办法帮助她顺利度过这个难关。
人心都会偏的,现在他可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丛澜身上,要是再来一个徒弟,就要一分为二了,再偏丛澜也是要分给人家的,而且这样也对不起另一个小孩。
于谨自认为这样不好。
但队内经验分享不算,他每周都会带其他选手的课,跟对方教练一起抠动作,跳跃到滑行全抓。
这个更依赖选手原本的教练,于谨更多的是从旁协助,给出自己的经验总结。
就这,时间长了以后,褚晓彤都能出3A呢,眼馋于谨的人不少,可惜都没办法把孩子塞过去。
张简方也说过,带一个也是带,带俩又不麻烦。
于谨摇头,一直在拒绝。
于是最后只能放弃,好在丛澜这边的经验总结不错,队里教练也不缺,所以没强制他。
丛澜还不清楚又有人想跟她抢教练,大冷的天儿,她窝在教室里小测,学习生活可太充实了!
放学了以后,翟小谷他们约她去后海滑冰。
丛澜:“这天气结冰了吗?还滑?滑到冰窟窿里吧。”
翟小谷:“那边有开冰场,露天的得等过年那会儿零下上冻了,室内冰场不用,离得不远。”
丛澜“哦”了一声,又道:“……就我这脚,我还滑呢?我教练得杀了我。”
翟小谷他们哈哈大笑:“那你看我们滑!指点指点!”
丛澜一看外面的天还早,周五呢,放假了去玩会儿也不错。
她:“行吧,让大师免费为你们上上冠军课!”
可不是冠军课嘛,“冠军”亲自上的课程。
丛澜还摆起了架势:“来,搀着。”
有同学迅速进入状态:“太后您请!”
有人给丛澜拎包,有的围着她,一群人挤挤攘攘地去找公交车。
笑声肆意昂扬,在冬季里点起来了一把火,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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