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还是我的3A
于谨知道这一天终归是会到来的, 但真的来了,他还是很难受。
丛澜无语:“你见我第一面之前的一个月,我才伤过。”
她练3A伤过脚踝, 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
于谨要是再早几天过去的话,可能看到的就是她恢复跳跃的弱鸡状态了。
所以这一次的伤病,对丛澜来说并不是第一次这样严重。
于谨噎住:“你不要打击一个伤春悲秋的青年人的失落情绪好不好?”
队医:“嗤——”
他在低头开药。
丛澜扭头护短:“医生, 请不要发出言情小说里霸总常用的语气词,这样会显得你很不符合现实人物的。”
队医表示你在扯淡。
丛澜立刻看向于谨, 告状:“为什么他态度这么不好?我怀念我李医生了。”
队医凉凉地道:“因为我是你李医生的师父。”
丛澜:“……”
该怂就怂,她很识时务地低下了头:“我错了, 请原谅一个真正的14岁的孩子吧!”
队医没忍住, 笑了出来:“就你机灵!”
丛澜用手指给他比心:“爱你哟!”
队医冷酷接收了她的爱心, 紧跟着表示不吃这一套:“一周肯定是上不了冰的,你别想了。”
丛澜:“啊?”
队医冷笑:“你过会儿要是能把冰鞋穿上, 我就把我的姓倒过来写。”
丛澜:“……不至于不至于。”
于谨绝望了。
队医起身去给她拿药,留了两人在室内静静相看无言。
丛澜干巴地劝他:“那个……意外总是突如其来,我也不想的。”
于谨痛苦:“四周跳……”
丛澜眼皮一跳:“女单会四周多罕见啊!”
于谨不顺着她往下, 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运动员要是没什么伤病, 我觉得这个更罕见。”
丛澜:“那你这是想多了, 年岁越来越大, 训练越来越多, 比赛越来越久, 伤病就会从一个变成两个再变成好多个。”
于谨捂着心口叹气:“我知道啊……这不是做个白日梦吗……”
丛澜这两年也不是一直满血的, 她确实没有像今日这样的大伤病, 也没出过更多影响训练和比赛的意外。
但那是他俩足够小心。
去年到意大利比JGP的时候,隔壁有四五个小选手都因为酒店餐食问题导致上吐下泻,丛澜这里吃食是于谨专门检查了、队里有人后勤带了米饭面粉, 当地特色一概不吃,饮食根据队内习惯并不更改,就是担心她在这方面出问题。
滑冰馆太冷,丛澜感冒发烧频繁,药基本不吃全靠硬抗,训练疲惫得能直接睡着,但还是要继续完成每日计划。
她身体各个关节出现疼痛,也是常态。
比赛不会总是在运动员最舒服的状态举办,他们需要适应各种情况。
队医拎着一堆药出来,丛澜的左脚架在凳子上冷敷着。
他坐下后撕开包装开始捣鼓,又拿了口服的药给丛澜,让于谨接水给她。
“一周之内不许上冰,能忍住疼的话就做恢复训练,反正我说两周不上冰不训练你们也不会听,”他道,“就懒得说了。”
于谨讪讪的。
丛澜理直气壮的。
正常来讲,丛澜至少要有两周完全无训练的恢复期,之后才能好得差不多。
可在队里当医生的又怎么能不知道这群孩子的心性呢?
怕是能走路就敢踩到冰面上了。
药味儿瞬间充斥了整个医务室。
队医手下不停:“一会儿给你们写一下怎么敷药,现在看我怎么做的。”
丛澜&于谨:“哦。”
两人很乖巧,并不敢违逆这位年纪有些大的嘴毒医生。
等结束了以后,队医哼哼两声:“别想着消肿了就去训练,我会跟张简方说的。”
于谨:“!!!”
丛澜:“咦——”
队医冷着脸:“咦什么咦?一个个的,小病没好全就继续练,大病忍着实在不行才去手术,你上个月崴脚来看过,右脚是吧?记录上就你云南白药领得多!”
丛澜抗议:“楼翎才多!”
队医:“我没看见,就看到你名字了。”
丛澜委屈:“嘤。”
队医:“行了,问题不大,别作死就没什么。”
丛澜:“……”
她觉得这个医生真的好戳人心窝子哦!
于谨赶忙接过那袋子药:“我会注意的!”
队医:“信你我才有鬼。”
于谨:“……”
这个医生他真的好戳人心窝子哦!
·
很难说丛澜这个脚伤是单纯因为四周跳还是别的导致的,她本身就有劳损,十月初结束芬兰杯回国,一周后右脚受伤暂停了训练,那时候其实已经有点苗头了。
包括之前,丛澜的腰背部分也总是时不时地疼。
她们这群人向来是医务室常客,理疗室更是每日都要打卡,在队里的时候不去一趟,这一天过得都不完整。
丛澜看着左脚上缠的弹力绷带,坚持着一个姿势,减少自己的疼痛感。
说不疼是瞎的,她就是在忍而已。
于谨啰啰嗦嗦:“要静养,好在是轻微的,你不要有压力,咱们就算一星期不上冰也没有问题。”
丛澜:“嗯。”
于谨怕她有心理负担:“你的路还长,千万不要为了下一个比赛不管不顾啊!咱们比赛多着呢!”
队医说需要两三周的时间才能恢复好,一周后可以上冰,只是到时候要注意安全。
但他特别提到了,伤了一次就容易有第二次,队里虞悟、卓铮他们几个人,那脚伤积累到最后基本没有哪个韧带还是好好的,不能大意。
“现在一两周就差不多能好,同样程度的伤,以后可能就得一两个月,再之后就要一两个赛季。”他说话的声音很冷,“你们为了比赛都不要命,说是静养到痊愈,没有人听过,除非退役。丛澜,你路还远,你才14岁,你要掂量好。”
他说是不想啰嗦,实际上心软得跟水一样。
丛澜看着又在重复医生话语的于谨,无奈地道:“我明白,你们不用担心,我没那么玻璃人。”
于谨:“放宽心啊!”
也不知道这话究竟是劝丛澜还是劝他自己。
于谨开车送丛澜回家,本来还想背着她上楼,结果被拒绝了。
丛澜:“……我右脚挺好的,拐用起来也还行。”
所以教练,你别这样。
·
郁红叶丛凛一回家就看到了女儿伤着的脚,当即就心疼得不行。
“你怎么不跟我说呢?”郁红叶问,“该早点跟我说的。”
于谨想联系他俩,结果被丛澜拦了下来。
她说晚上回来就能看见,其实也没多大毛病,之前遭遇过,没事。
于谨本来想陪着她到家长回来,丛澜把人给轰走了,说自己难得有时间,想睡觉,醒来写会儿题,爸妈差不多也就下班到家了。
丛澜:“你别浪费我时间啊!”
于谨:“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行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点啊!”
不然,他可能会等在客厅里的。
丛凛小心看了看,也没看出来花儿,问道:“跟大前年伤得一样?”
3A那次么,也是摔得比较狠,好长一段时间没上冰。
当时带她的教练老黄,因为后悔自责连烟都给戒了,再不为着馋两口去找窗户抽烟,留孩子自己独处。
“嗯,差不多,休息一段时间就行。”丛澜把医生的交待简单地复述一下。
藏了不少信息,就是怕他俩难受。
然而,郁红叶还是心疼得眼眶都红了。
丛凛拉了拉她的手,好险阻止了她蠢蠢欲动的“实在不行咱们就不练了”的话。
丛澜喜欢花样滑冰,她热爱这个项目,一直以来郁红叶都是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背后跟丛凛聊天说心事,没少因为丛澜红了眼睛。
孩子膝盖上的青紫、小臂的两道疤、手指被冰刀划了、腰背上的膏药、比赛时的摔倒……
哪家爸妈不心疼呢?
丛澜正低头看自己的脚,没注意到旁边的爸妈在短时间里的眼神交流,她挺乐观:“还有两周才比赛,能赶上,没影响。到时候就好全啦!”
医生分明说两三周好得差不多,真要等痊愈,那得静养一个月。
但她没老实说。
郁红叶:“……最近好好休养,让你爸给做点好吃的,补一补。”
丛澜笑着应下:“好的呀!那我可也太开心了吧!”
其实不能吃太多的,以形补形是心理安慰,营养跟上了,又不能锻炼,会吃胖。
胖上几斤,一周不上冰,丛澜的技术就不知道要变形到哪里去了。
但这时,所有人都没有去想这一点。
他们刻意地避开了。
丛凛拍着胸膛打包票:“绝对给我家大姑娘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爸爸接下来的时间全是你的!”
丛澜:“嗯嗯!”
她尽力地高兴着,态度轻描淡写着,说到自己受伤也没有埋怨和难受,想让周围的人都不要那么紧张、自责。
丛凛送她去学校上课,直接把人背到了教学楼。
要不是担心自己在这里待着影响孩子,他还打算去找班主任说一下陪读几日的事情。
好在同学都很热心,拍胸脯担保会好好照顾丛澜,让他不要担心,丛凛这才略略放心。
班主任也表明,会特别关注她。
丛凛感激道谢,转身离开学校以后,脸上随即被忧愁覆盖。
·
果然如队医所言,伤后的三天里脚踝肿得压根就没办法穿冰鞋,丛澜连长筒靴都穿不了,郁红叶给她买的雪地靴成为了新的宠儿。
天气冷,这个靴子穿着也挺暖和的。
张简方知道这事以后还专门到丛澜家里看了看她,叮嘱要小心,别急。
他们都让她不要急,翻来覆去地说好几次。还有爸妈、于谨、褚晓彤、舒傲白、易儒……
运动员更知道彼此的心意,受过伤的人对此深有体会。
他们担心丛澜每日焦躁,这样对身体不好。
易儒想了半天,说:“要不然我带着你打游戏吧……”
褚晓彤:“澜澜我们一起看电视剧呀!”
舒傲白:“或者你可以想想给我设计一套美甲?”
反正就是岔开话题去劝她。
丛澜失笑:“真的没事,我现在生活很充裕,每天上课写作业,不用再给我找事情做了。”
他们一想也是,丛澜这个高中是真的累。
易儒同情地看着她:“要上清华的人真可怜。”
丛澜:“……我谢谢你哦。”
她不焦躁,不上冰也不是特别的着急。
因为她晚上可以随便在冰上玩耍。
意念空间的好处在这个时候就显示了出来。
丛澜之前以为,所谓的建模更改设定、刷新之前的数据,是因为要她在里面多练习高难度跳跃。
现在才明白,原来伤病期间使用,才是这个设定发挥得最彻底的方式。
一键刷新,还可以把依托她现实身体数据的建模中的伤病进行时给祛除了,直接满血复活。
这个满血,是什么负面状态都没有的满血。
连她平日里进入意念空间的疲惫都没有了。
丛澜啧啧感叹:“黑科技哦!”
非人类教练Q3对此并无感触,她表示,这难道有什么新奇的吗?
丛澜:“……”
知道老师您来自神奇世界了,或者就是这个意念空间里的本地生物,对不起,是我没见识。
虽说在这里的训练感受与现实里的不能相提并论,当时会觉得真实,醒来以后就降低到了两成,隔着一层雾似的,但到底是有用的。
俗话说得好,有总比没有好。
丛澜没有断过意念空间的训练,反正躺下闭眼凝神,就可以到冰场里,为什么要拒绝呢?
多少人都想有这个随身空间呢,她有了,当然要珍惜的啊!
不过以前也偷懒过,短的时候练十分钟就跑出去睡觉,那是真的太累;
长的时候也待过两小时,最后意犹未尽地离开,那是沉迷4T的人菜瘾大阶段。
现在嘛,白天正常上课,晚上早点回家,睡眠时间如此充足,不多在里面练一会儿,好像有点亏哦?
丛澜特意看了看她的剩余额度,现实上冰时间与这里是一比一的折算,不过她并不是每天都待得跟现实训练一样久,所以时间一直在积累。
“还剩下二百多个小时啊……好久。”她震惊了。
以前没留意,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么长的余额。
那就更可以使劲儿造了!
故而,大家担心的情形没有出现,尽管一周多没上冰,丛澜依然没有表现得急躁到疯掉。
她很淡定。
淡定得于谨都怀疑她傻掉了。
丛澜:你礼貌吗?
直到——
15日的时候,丛澜扶着围栏上了冰面;
16日,她继续恢复性训练;
17日,她继续恢复性训练;
18日,第一个3A在上冰后十分钟内一次成型。
于谨:“!!!”
卧槽!
我要骂脏话了!
张简方特意来看丛澜的训练,在场边也是攥紧了拳头。
丛澜收回手臂和浮腿,淡然地滑着弧线。
嗯,不错,还是我的3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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