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不得不为
“真的?”穆珺眼神一亮,面容上充满了希冀之意。
贾瑛摆了摆手道:“先别高兴太早。”
“朝廷对于火器的禁令之严,你也知道的,我虽然有心帮忙,可也的看王爷需要多少,如果是想数量太多,那只怕爱莫能助了。”
“你能拿出多少?新式火枪,还有火炮子药,多少都成。”穆珺问道。
贾瑛摊了摊手,苦笑一声说道:“军器局又不是我伯府的后花园,想要什么就拿什么,你也别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郡主凤眸一怒,眼看着又想发作狂揍某人,不过想到就在隔壁的黛玉,还是忍了下来,龇着牙道:“你是在拿我看玩笑吗?”说着还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粉拳。
“粗暴不堪的女人呵。”贾瑛目光闪烁,明显对那双拳头充满了忌惮,心里却忍不住鄙视道。
“私运火器,是诛九族的大罪,就算我能拿得出来,你敢接手吗?”不管内心如何精彩,但还是得将这个姑奶奶安抚下来。
穆珺却是不说话了,她也是心切失了方寸,贾瑛身为臣子,若真拿出来那么多火器,恐怕第二天就得下狱了。
“杨佋糊弄我?”穆珺满面写着“不高兴”三个字。
贾瑛摇了摇头道:“他倒不是糊弄你。”
“如今江南水师的火器装备,哪怕放眼整个大乾,都属于是最新式的,无论射程射速,亦或是威力性能,都是最顶尖的。为了一个水师,我耗费的精力可不少,如今他接手了过去,自然有开口允诺的底气,走军中的渠道,拨给你们一批还是没问题的。”
穆珺此时也冷静了下来,蛾眉凝成川字,说道:“我虽远离京中,可回京之后,也听家里说起过京中的局势,如今二王争东宫储位已成水火,南安王府的根基远在南疆尚可稳坐局外,前天从宫里出来,他就找上了我,我因担心给南安王府招来灾祸,便没有答应,如今看来,莫不是还要求上门去不成?”
贾瑛听罢,摇了摇头道:“你却是想简单了。”
“你也说了,二王争位已成水火之势,即便杨佋如约拨给你一批火器,事后难道就没人找他的麻烦?他或因为节制江南水师的身份,又兼皇子郡王,深得陛下信赖从容脱身,可你们南安王府却无端被牵扯进来了,再想脱身,你觉的还有可能吗?”
朝堂上,对于手握重兵,坐拥一方的南安王,不是没有说辞,只不过皇帝和内阁从来没有表态罢了。当然这也和南安王自身有关,虽身处天南,对朝廷的政令却不折不扣的执行,傅东莱在贵州和川中推行的改土归流,就离不了南安王府的鼎力支持。
至于为何没有在云南推行此法,一来是云南的土府势力远非这两处可比,且其彪悍程度也远超两地,随便一家土府都能拉起一直战力不弱的军队,到现在与镇南军之间都时有流血。二来,云南地处边地,多为羁縻之所,归而复叛宛如家常便饭,打的赢自然是好,打不赢就往烟瘴林子里一钻,官军若实在追的紧,那就往更南边跑,随手灭掉一个外藩,自己称王做祖去。而川黔两省虽也是土府众多,可毕竟南边还有镇南军把着,四周又都是大乾富庶之地,官兵势力强大,但敢二言,便是大军压寨。
是以,上次土司入京,云南的土司家主出奇的团结,甚至不惜摒弃多年几代人的旧怨,贾瑛的外公,也是极力反对改土归流土司之一,甚至云南的各家土司都是隐隐以木府为主,只不过他的反对不是直接与朝廷对立,而只需表现出不支持不对抗的态度即可。因为众人都知道,若论与朝廷的关系,哪家都比不过木氏,与南安王府关系密切,与京中的贾家还是姻亲,据说与宫里的贵妃娘娘都能说的上话,木天池到京的第二日,皇帝便亲自接见了他。
如今,连木氏在此事上都持观望态度,其他几家可想而知。最终内阁不得不暂缓对云南改土归流的推进,当然也仅仅是暂缓。
而本来约定好了在京中与外甥见面的木天池,也改变了行程,在贾瑛回京之前就已南下。祖孙二人身处之地不同,相见不如不见,免得为彼此徒增烦恼,朝廷籍此机会用贾瑛来劝自己的外祖,到时候是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些旧话暂且不提,只说南安王府在此一事上立场是完全与朝廷一致的,甚至在各家土司入京的那段时间,与云南的地方土府发生过不小的冲突,死了百十号人。
也正是南安王的这种鲜明的立场,让他得以安稳的坐镇南疆,及至如今已经不是他离不开朝廷信任他坐镇南疆,而是朝廷离不开他坐镇的南疆。
贾瑛对于南安王此点,心中是深深敬服不已。
都说人的格局分三等,第三等,是美其名曰做自己想做的事,凡事顺心顺气,实则害人不浅,岂不知这世上哪来的顺心顺意,你看到的别人顺心顺意的背后,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人生于世,本来就是一场争渡。譬如宝玉。
第二等,则是做自己该做的事,就像是官场上的那些一辈子升迁无望,寂寂无名的,自以为郁郁不得志之辈。人生不止是一场艺术,也是一门技术活儿,想要活的精彩,得有独特的本领才成。譬如他的父亲贾敇。
第一等,又称道合己身。通俗来讲,那就是让自己所做的事情,活着为了实现目标而所选择的方向,与天地、天下大势相合,上顺大道天意,下应民心。譬如南安王,大乾国力鼎盛,位居正统,某种程度上,朝廷的意志,那就代表着天意。当然,此中也分上中下三等,自不必一一细述。
至于贾瑛自己,仔细说来,尚居二等,并不出挑。
“其实杨佋的态度,本身就是一场冒险,他自己也明白,当然,如果能顺利将南安王府拉到自己的战车上,胜算还要添上几分。就我看来,他的提议还算是中肯,并非只占便宜不付出之辈。”
“那他让我来找你,又是何意?”穆珺问道。
贾瑛调换了一下坐姿,靠着椅背,抿了一口茶道:“你别忘了,当初一穷二白的水师是如何成军的。”
“某种程度上说,如今北地大半的新式火器,都离不开我的恩泽。你们看到的只是火器本身,而我所掌握的却是打造火器的人才和技术。”
“我手中却是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但我可以为王爷提供打造火器的工匠,授人以鱼和授人以渔的道理你总不会不懂吧。”
“果真?”穆珺神色一亮。
贾瑛点了点头道:“只是想要将技术转化为军队的战力,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穆珺说道:“虽然败了一阵,可镇南军也不是吃素的,威震边南数十年,如果真以为我们不堪一击,那也不介意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只不过,你我都是掌兵之人,火器之利强胜兵甲几倍,镇南军不能一直都躺在功勋薄上。”
贾瑛也附和着点了点头,事实上在听到镇南军兵败的一刻起,贾瑛便提起心来,南疆不仅是他的大本营,更关系到探春的结局能不能改变。虽说如今有他这么个异类在,是绝不会让南安王妃认下探春做义女的,可怕就怕皇命难为,而自己到时还没有积累够足够的反抗之力。一个南安王和一个贾府庶女在皇帝和那些朝臣眼中哪个重要,显而易见。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帮着南安王提升镇南军的战力,从源头上掐断这个可能。
“何时能将这些人送往南疆,哪怕我亲自去接人,也不是问题。”穆珺有些迫不及待道。
贾瑛没有急着回话,而是沉默了片刻,才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道:“不急,不急。”
穆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奈何眼下有求于人,也只能按下躁动的心来。
贾瑛则是在考虑该怎么向穆珺开口,说实话,穆珺对他还是不错的,这些年只要南疆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他都是第一时间去信给穆珺,凭她安南郡主的身份,在军中又素有威信,没什么办不成的。
可当下,却不是他与穆珺之间的事情,而是他与南安王之间的计较。
两家即便再有旧日情分,那也都是南安王和父亲之间的,隔一代就要减三分,他不能总在南安王面前做一个乖巧的晚辈。
只是如今隔在他与南安王之间的却是穆珺。
“珺姐......”
“嗯?”
“你也知道,要做到这些并不容易,而这天下也没有免费的午餐。”
左右迟早要说,贾瑛还是痛快的讲了出来。
“你跟我讲条件?”穆珺的粉嫩的拳头,捏的咔吧咔吧直响,若非此时是在潇湘馆黛玉的主场,她估计早就暴起了。
贾瑛摇了摇头道:“不是跟珺姐你,而是与王爷之间。”
穆珺却是半点听不进去,脑海中只有贾瑛那句“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有区别吗?别的我也不提,但你可别忘了,你在湖广之时,是谁救的你。没有父王点头,你觉的凭我能让镇南军不远千里北上吗?”
“还有,难道南王府对于木氏的优渥待遇还不够吗?去岁纳西一部联合其他几家,公然对抗改土归流,将朝廷派去的官员绑了吊起来,我镇南军死了数十名儿郎才将乱子压下来,这背后若说没有木氏的暗许,鬼都不信!”
穆珺威胁道:“你难道是想让南王府与木氏算算旧账不成?”
贾瑛像是丝毫没有被威胁的觉悟一般,笑着说道:“你们南王府和木氏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你们自己算去,别赖在我头上,一码归一码,我外公的土司之位,总也不会传给我这个外孙不是。”
他还真不担心这点,未来的走向或许土府最终还是要消亡的,不过起码他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了,这是历史的遗留问题,大乾在立朝之处就选择了对土府妥协,再想彻底解决这件事情,何其之难。或许别说是他,连他的儿子也不见得能看到那一日。
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朝廷在川黔之地的改土之政尚不顺利,轮到云南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只要土府一日不灭,南疆的稳定,就一日离不开土府。再者说,即便没了土府,木氏也是纳西一族的族长,上百数千年流传下来的规矩,已经烙印在了人的骨子里,尤其是一日一时就能改变的?放眼天下,还没有一位如前世神州太祖那般既有大魄力又有大智慧的人。
“王爷当初出兵援救之情,贾瑛自是不敢忘,可珺姐你也不要忘了,仅佟四海那一处,每年给南安王爷供送多少银子,这么些年下来,难道还不值得王爷为我动一次大军?”
他早先在南疆也鼓捣了一些东西,最关键的是,他借用木府的资源,南安王府的势力,还有佟四海的能力,与广州市舶司和泰西南蛮诸国之间开拓出了一条稳固的商路,仅靠这一项,三家每年分润的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别的不说,湘军营和江南水师直到现在他都还要往里面砸银子养,仅仅靠着云记和西山煤矿,最多算是贴补,却占不了大头。
至于说他自己出了什么本钱,知识产权够不够?还有佟四海可是他的人,这么些年一直钉在广东,不就是为了照顾这一摊子,也是贾瑛依赖的基本盘之一。
“更何况,我给南安王府提供的,可不是几杆破枪,几门火炮,而是连人带造火器的技术都给了你们,若是用好了,也不失为一个进项,更是巩固了镇南军的根基,那也是南安王府的根基,难道这些还不值得提一个条件?”
穆珺冷笑一声道:“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什么要求,我曾拒绝过?”
贾瑛无奈叹了声气道:“珺姐,你要知道,你是你,王爷是王爷,如果将来南安王府的主人是你,方才之言只当我没说,可会吗?别的人我可信不过,用我与你的交情,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贾瑛入京三年了,南安王的世子长居京中,可彼此之间也未见得关系就有多亲近,甚至前阵子云记的事情,就是京中南安王府在背后鼓动的,只是这些事,他不能算在穆珺头上。
还是那句话,一码归一码。
“你想要提什么条件?”穆珺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沉声问道。
她也明白,贾瑛说的都是事实,过往贾瑛所交代她做的,都只是她与贾瑛之间的情分,与他父王而言,贾瑛始终都只是一个晚辈,照拂更多与平等对话,只是或许他的父王也想不到,当年故人之子,如今已经峥嵘初显。
“还有,你也承认你欠我的情分,又该怎么还?”说着,还往黛玉几人所在的里屋看了一眼。
贾瑛似早有准备,说道:“先说第一个。”
“我的条件也很简单,就是我的人,只是借给王爷的,要还。”
“可......”
穆珺刚待答应,却听贾瑛又道:“先听我说完不迟。”
“再有就是,火器从来都是单独成军才能威慑骑兵,新组建的火器营,必须要掌握在你手中才行。”
穆珺闻言一愣,倒未想到贾瑛的条件中居然还包含了她。
只见她忽然一笑道:“你也真看得起我。”
“只是你莫要忘了,什么叫‘王’。我父王对于兵权素来不假他人之手,镇南军的指挥之权尽在洛老将军手中,他是我父王最信任的部将,哪怕是我也要听令行事,你觉得父王会让你对他的大军指手画脚吗?”
贾瑛笑着说道:“这不是在谈嘛,满天要价落地还钱,再说,我只是一个建议,听不听的,在王爷自己。”
“事实上,即便北征明天就结束了,内阁也会继续压着王爷的折子不放,这无关军器局有没有存留,而是朝堂的平衡之术,北军才是朝廷的根本,若有一日南军超过了北军,你觉得王爷还能安稳待在南疆十多年不出一次吗?”
“你既然清楚,为何还要冒险?”穆珺反问道。
“那是因为我看到的,不仅仅是制衡,还有时代的大势。”
“镇南军的战力我是清楚的,别告诉我是因为大意轻敌才遭惨败的,泰西人的火器之利,王爷也见识过了,事实上这还在其次。最根本的是想我大乾称臣的外藩,缘何会出现泰西人的军队?”
“我朝地大物博,这是优势,但也未尝不是一个牢笼,让朝堂百官的眼界视线乃至思维都局限在这九州之上,哪知外面天地的广袤。泰西人野心勃勃,为逐商利而不惜远渡重洋,南蛮诸国遍地都是香料,正是他们最喜欢的东西,只要运回去,获利即可翻上几番。
眼下的,不过才是前奏,就在榜葛剌往西的天竺之地,如今已经成了泰西人的前站,他们在那里击败了本地的土著,还有莫卧儿王朝,成立了东印度公司,公司就类似于商行的一众体制,但又与之不同,他们有自己的军队,律法,审判和管理机构,你们遇到的哪一支,就是佛郎机东印度公司麾下的。佛郎机也只是其中之一,且我们乾人口中佛郎机实际上是两个国家,素有大小之分。”
“除此之外,还有佛朗察、红番、谙厄利亚、意大利亚诸国。”
“如今,泰西人的坚船利炮,已经到了南蛮之地,你觉得距离他们东进,还远吗?”
穆珺听的不时皱眉,却又大感长见识,又向贾瑛问道:“你为何知道这么多?”
贾瑛笑了笑说道:“很不凑巧,我在江南剿倭之时,曾遇到了从殖民领地败逃出来的佛朗察人,是佛朗察东印度公司的高层,了解到了不少情况,你想要的那些新式火器,就是我与他们交易的其中一项,虽然火药是咱们老祖宗的搞出来的,可在火器方面,他们已经后来者居上,有资格做我们的老师了。”
“你应该知道南王府面对的是什么了吧,如果不行,那就派人抓几个红毛番子回来,广东那边有不少懂欧罗巴语的,你让佟四海给你带一个回去,问问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危言耸听了。”
曹公笔下的原本中,南安王是败给了南蛮外藩了,可就凭那些半开化的野人,和汉人的后裔,就能打败精锐的镇南军,贾瑛怎么都想不通。
除非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凭坚船之利,火器之盛的泰西人参与了其中。
“至于说该怎么还欠你的人情......”
“帮你组建一支无往不利的火器营算不算?”
末了,贾瑛一笑道:“当然是开玩笑的,只是我也尚未曾想好,如果你有什么想要提的要求,可以来找我,前提得是你自己的事情。”
穆珺再次看了一眼里间厢房,跃跃欲试的想要开口,贾瑛却抢先一步道:“三媒六聘,下过大定,若非赶上国丧,如今已经完婚了,这点你就别乱想了,且我目下也没有想吃软饭的心思。”
当然,如果将来事败了,说不得他还真的跑回南疆,试试能不能端起这碗饭来。
眼下让穆珺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就权当是为将来能多一条退路和保障吧,别的他还真没什么能求到南安王头上的。
穆珺离开了,这么大的事情,当然不是她一个郡主能够决定的,哪怕南安王再是宠她。听了贾瑛的一番话,她也没心思继续在京中带着,打算择日启程南归,且将南边的事情处理好,才有时间去想别的。
与所在深宅中的姑娘们相比,她少了一些儿女情浓,多了一些家国天下,这和每个人身处的环境有关,倒谈不上哪个好哪个不好的。
临走时,黛玉和绿绒也出来相送。
和绿绒这个傻乎乎的丫头不同,黛玉察觉到了贾瑛笑容下眼底的一抹忧色。
事实上原本也是如此,别看贾瑛年少封爵,别人眼中意气风发,实则自入京以来,他从未一刻放松过警惕,该伏低的伏低了,该跪的也跪了,几次死里争命,为的当然不是搏什么前程。
如果只为前程,那安安稳稳待在翰林院不好吗?向傅斯年那样,如今也是正五品了,听说即将要赴外任了,以翰林之贵,起步也是一个正四品的知府,熬上一任资历,差不多就能迈上三品这个分水岭了,哪怕这个三品多半会带一个“从”字,但与多数读书人相比,依旧要感叹一句“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一切在自己强大起来之前,都只能装孙子,什么文人风骨,忠臣气节的,不是他不想要,只是与自己最初的目标并不合契罢了。
“你在担心什么?”
黛玉轻柔的声音忽然从身边响起,贾瑛回神看了过来。
“怎么这么问?”
黛玉道:“我听到了一些你们的谈话。”
“不是故意的,是你们说话声太大了些,又只隔着一面通墙。”
贾瑛笑道:“听到了也没什么,你我一体,又有什么好相瞒的。”
“我虽不懂什么为官之道,可我也知道,你能轻易就帮南安王组建一支火器营,这是犯了天家大忌的,而且你既然提了条件,就不会没有目的,只是我还想不通是为了什么。”黛玉不时蹙一下眉川,像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贾瑛轻轻抚了抚对方秀发,说道:“想不通,就不想了,这些事情,也不该你去操心。”
“是不得不为吗?”黛玉微微抬头注视这贾瑛问道。
贾瑛点点头道:“于己于国,都有不得不为的理由,盛世人,乱世犬,天下太平,良弓藏。似咱们这等人家,命运与国朝其实是连作一体的,并不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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