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推心置腹(1)
前方的战事一日三变,日军的败势已显,全国上下都处于欢欣鼓舞之中,只有唐城的心情越发的糟糕起来。随着前方战事的变化,重庆城里的局势,也越发变得混乱起来。行动队的人数,也从之前的近百人,再一次锐减到了不足三十人。最后剩下来的这不足三十人,全都是用于近战的抓捕队员,其中大半都是张江和招募来的地下党成员。
没有足够人手的行动队,早已经处于停摆的状态,唐城目前每日的事务,便是尽可能的训练剩下的这些抓捕队员,尤其是那些地下党成员。“室内进展,并不仅仅用于抓捕具体目标,或者解救人质!”此刻全副武装的唐城,站在用砖石搭建的排屋前面,站在他对面的,是同样全副武装的抓捕队员们。
“比如,在战争胶着状态的时候,一支小规模部队,借用伪装的身份混入敌占区内,针对敌方高级指挥员,实施定点清除。”唐城此刻的话语,令抓捕队员中的地下党成员们眼前一亮,不管唐城是何用意,他话语中定点清除这几个字,却立刻引来他们的注意。
被上级寄予莫大希望的他们,原本的任务,是渗透进军统默默潜伏下来。可是来到行动队之后,接受唐城亲自训练的他们,却都对这种训练方式爆发出极大的兴趣。经过张江和跟上级的沟通,他们终于能继续跟着唐城进行训练,而这也成了他们目前唯一的任务。站在队列前的唐城,装着没有看到这些地下党成员的反应,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言道。
“当然,我刚才说的那些内容,还需要大量特殊装备的协同。比如便携式的小型电台,或者是美军部队已经大量装备的便携式单兵通讯器,这些装备,咱们目前是看不到的。所以,这就需要你们更加刻苦的训练,用更加精湛的单兵作战能力,来弥补装备不足的短板。”整个训练场里,也只有唐城他们,所以唐城说话的时候,也就少了不少顾虑。
时间就这样,在每日不间断的训练中流逝,丝毫不理会外界的唐城,甚至连家都很少回了。再次接到汉斯从缅甸发来的电报,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情,唐城在这期间,已经带着抓捕小组的队员,悄悄去了成都周边,打掉了几股盘踞多年的山匪。训练怎么也比不上实战的效果好,尤其唐城,还顺带给这些队员进行能了山地作战的训练。
汉斯的电报内容很是简单,那边是他临走时候,唐城给出的三个建议,汉斯已经实现了其中的两个。军援物资的生意可以继续做下去,甚至汉斯认识的贵族军官,已经通过英国本土的关系,提前拿到了香港律政司的一个职位。但唐城最希望得逞的缅甸事务,那个贵族军官却不敢打包票,因为英国本土的上层人士,目前的注意力都放在欧洲战场上,根本没有心思理会缅甸这样的海外殖民地。
汉斯的电报,看的唐城心中郁闷,物资走私生意和香港问题的解决,实际并不是唐城的心中所想。他真正的目的,一开始就是可以作为跳板的缅甸,这个最大的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唐城的其他计划便无法进行。就在唐城暗自苦闷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张江和打来的电话,和唐城一样,此刻的张江和也很是苦闷。
张江和的苦闷,来自于中统连日来在城中的行动,因为他们的连续围捕,重庆地下党组织已经有多人被抓。小酒馆出事之后,再度跟上级联系上的张江和,便提出过要重庆地下党转入地下的建议,因为目前重庆城中的局势,明显对他们不利。可惜张江和并不能指挥重庆地下党组织,接到上级建议的他们,只是转入地下很短时间之后,就又在城中展开行动。
上次在江北的损失,张江和以为重庆地下党组织,已经受到教训,应该更加谨慎起来。可他却根本没有想到,本该撤离的重庆地下党组织高层,却脑袋一热,继续选择了留在重庆城里。于是就在今天上午,大批中统特务云集城东,一番激战之后,重庆地下党组织在城东的三处联络点被破获,同时还死伤多名重庆地下党组织成员。
张江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午饭时间,心中悲切却不敢表露出来的张江和,只能先将怒火按捺下来,心情不好的他突然想到多日不见的唐城。从张江和口中得知消息的唐城,表现的很是淡然,因为同样的警告,他早已经用书信的形式,告知给了重庆地下党组织,只可惜人家根本不在乎自己发出的警示。
唐城在电话里,同样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跟张江和一块吃午饭的要求。半个小时之后,从军营出来的唐城,便赶到了跟张江和约好的饭馆。唐城的速度已经不算慢了,可张江和还是早来一步,唐城走进楼上雅间的时候,张江和已经喝完了一杯茶水。唐城跟张江和都是独自一人来的,张江和下午还要上班,所以没有要酒水,只是先点了几个唐城爱吃的菜。
张江和的表情中透着心情不好的神色,一进门就注意到这一点的唐城,并没有跟张江和谈论工作的事情,只是胡乱说些训练中的趣事,试图转移张江和的注意力。心情不好的张江和吃了一碗饭,便放下了筷子,唐城见状只能暗自在心中叹气一声,也跟着放下了碗筷。“叔,看你心情不好,是工作的事情?还是因为中统那边的事情?”
唐城的话,让张江和下意识的伸手挠了挠头,他心情不好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本职工作。可唐城一直跟中统不对付,在唐城面前说中统的事情,张江和担心唐城会因此对中统做小动作。看到张江和不说话,唐城突然心中一动,口中低声言道。“看来不是工作的事情,那就是因为中统了,我猜是因为中统今天上午的行动吧?人都已经抓了,你现在担心也没有用,难不成你还想着能冲进中统,去把人救出来啊?”
唐城的话,差点没让张江和当场跳起来,因为唐城最后那句话,已经差不多是指着张江和的鼻子,说张江和是个地下党了。“叔,你先别急啊!其实当初还在南京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另外的身份了!”张江和的反应,早在唐城的预料之中,所以他抢在张江和之前,低声冲着对方言道。“你可别忘记了,我那没了命的老爹是做什么的,身为军统干将的后代,做事情,自然要稳妥一些。”
“南京城里,暗地里跟你们军统合作的包打听和情报掮客,少说也有百十号人。可他们哪一个能有个好下场?我是为了养家,跟选择跟你们合作的,虽然我知道你跟我爹是老友,可我对你并不算熟悉,我很担心会被你们当了替死鬼。所以,在选择跟你合作之前,我暗中跟踪过你一段时间。距离你们军统两条街的那个茶庄,应该就是你当时的接头联络点吧?”
唐城的话,听的张江和眉梢直跳,看向唐城的眼神中,满是复杂的神情。唐城见状,随即低声笑起来,“叔,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放心,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根本不感兴趣!只要你不是替日本人做事的,你就不是我的敌人!”唐城选择见天,当面挑明张江和的隐藏身份,是经过唐城深思熟虑的结果,所以,一旦话题展开,唐城就没有打算中断。
“你放心,我也没有揭破你身份的想法,没有好处的事情,我可不干。咱们家街口的那个小酒馆,你以为他们是怎么突然离开的?还有你塞进行动队里的那些人,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他们都是地下党的人?我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你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所以,你不用防着我,完全没有必要!”唐城的话,听的张江和冷汗淋漓。
潜伏在军统多年的张江和,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和自己最为亲密的唐城,却早就知晓了自己地下党的身份,这简直不可想象。“你到底想说什么?”张江和楞了好一会,也不知道自己还说什么才好,稍稍冷静之后,张江和终于稳住表情看着唐城,声音略显沙哑的说出第一句话来。
被张江和问及的唐城,却略显惊讶的回答道,“我能是什么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你以后不用装的那么幸苦,有什么事情不妨就直接说出来!我对你们地下党没有偏见,更没有任何敌对的意思,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张江和的这句反问,彻底把唐城给弄糊涂了。按照唐城的想法,张江和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和自己推心置腹一番才对吗?这怎么看着有点像是要跟自己翻脸的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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