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若能早些相遇—玄元(六)
这句话换成除了星神之外的凡人说,按理来说符玄都应该出手——实际上她也是这么做的。
猩红的力量横在月卦颈间,符玄心中的警惕拉到了满点。
“你大可以不用如此警惕。”月卦没有一丝慌张,反而轻松的笑着,“你不是来杀我的。”
见了鬼了,符玄心中暗骂。
这些能够预见自己终结的卜者都这样机灵么?
还是说只有强大的卜者才能预见自己的终结?就像竟天,就像月卦。
能成为太卜的无一不是人中翘楚,都是从一众卜者中脱颖而出的人杰。
“我想了解你。”月卦轻声道,“许久之前,在我刚刚进入太卜司成为卜官的时候,也曾像你一样有幸通过大衍穷观阵占卜,当时我私心正盛,用大衍穷观阵卜得了自己的命轨。”
“请向我阐述真相吧,命运的逆行者。”月卦笑着,“在遥远的未来中,将有一位终结我命运的人,但是在我昨日的卜卦中,那位终结我的人却逆时间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而当我占卜你逆时的缘由时,得到的仅有一片空无。”
“但是命运中,就是这种空无才让人莫名的着迷。”月卦笑的幅度愈发大了,她凑近过来,“可以告诉我吗?你来这里的缘由。”
占卜到了自己的到来?符玄静静的望着她。
这种倒是简单,但是月卦无缘无故为何会占卜这些东西?
“你应该会想,我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不然无缘无故干嘛要占卜自己的终结?”月卦话音刚落便察觉到符玄危险的脸色,她轻笑,“别紧张,别在意,这是我猜的,能够逆时而行,在你面前,我应该没有瞬间占卜的空间。”
“我从许久之前,就开始占卜自己的消亡。”月卦说道。
“为什么?”符玄忍不住问。
为什么这些强大的,天赋异禀的卜者偏偏要去占卜灭亡?
时至今日,哪怕符玄已经认知到命运终有轨迹,她也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认知。
人定胜天有些不现实,但是卜者存在的意义应该就是为了掌控命运,甚至尝试改变命运——不然为何会有转机的出现?
“卜者与仙舟上的其他人都不同,狐人族对死亡开放而豁达,他们坦然的接受自己的死亡,坦然的面对命运,天人种没法面对死亡,因为在魔阴身出现之前,绝大部分天人种都会失去神智。”
魔阴身的来临是有前兆的,并非突然爆发——受了某种影响除外,就是说正常情况下,仙舟人在随着时间变化而转变成魔阴身的过程中,会逐渐丢掉神智,变得痴傻,甚至难以说全一句话,伴随着记忆的消退。
最后被十王司的冥差接走,带入十王司轮回殿。
云骑军不能算在内,在战斗中因为受重伤或者因为绝望等各种原因,会导致云骑军在一瞬间陷入魔阴身。
“持明族就更不消多说了。”月卦笑笑,“他们甚至连对死亡的概念都没有,对于他们来说,褪鳞转世就是终结,只要不是肉身的消亡,持明族不会断绝,死亡对他们来说甚至相当于是另一种开始。”
“但卜者偏偏是这些人中异常的存在,我们站在命运的狭间,伴随着无数转机,但是那些东西真的能被称之为‘转机’么?”月卦轻呢,“与他们所有人都不同,通过占卜,我们能看到自己的死亡,看到自己死亡的方式,是否堕入魔阴身,是否陨灭于战场。”
“这是卜者生存的意义。”月卦扭头,在大衍穷观阵旁踱步,“看到这东西了吗?仙舟联盟历代卜者太卜智慧的结晶,从智者玄曜那个年代开始,大家无一不在冲击着更高的智慧,试图操控命运,但是命运真的能掌控么?这东西就像时间一样。”
她抬起手指向天空,“就连那样高高在上的神明也没法忤逆命运,就连他们都没法改变时间,我们活在命运这条长河之中,却没法掌控命运,没法掌控身边人的死亡,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尝试去掌握自己的命运……到了最后,这样的过程变成了,我们去预测自己的死亡,预测自己的终结。”
“所以你的意思是。”符玄冷笑,“我们没法逆转命运,就要去顺应?无条件的顺应?荒唐!”
她有些愠怒,差点一掌拍在大衍穷观阵上,“命运为何有‘转机’二字?万事皆有转圜余地,就算是战争侵吞,垂死之际也仍有反手挥击的能力!死字是写在每个人脑袋上的!难道这个字印在上面,我们就不活了吗?这不只是卜者的能力,是所有人的!”
“读书是为了结局没错,但是没人能跳过去只看结局,大家都是在过程中才会想要去看结局。”
“你说的也没错,但是顺应命运,不代表这是一种臣服。”月卦轻笑着摇头,“你可知何为置之死地而后生?”
“什么意思?”这句话符玄当然知道什么意思,但是月卦此时说出来,显然不只是为了这个。
“比如,我预测到你将终结我,你将杀死我,在这个过程中,你可能是主观推手,比如你一刀捅死我。”月卦摊开手,“你也可能是客观推手,比如你的意见使将军派我前往某个战场,我会死在丰饶民手里,我同样因你而终结,这叫做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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