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把酒言欢
晚霞灿烂,河滩上人头攒动,那是冥界的鬼魂们聚集一起,庆祝包子的到来。
杨修站在主簿府的树藤盘起的高台上,双手并于胸前,缓缓抬起,虔诚地对天祈祷,随着祷告之声,河滩上数百株巨树破土而出,那树是以剧烈的速度生长的,随着树干向天空伸展,硕大的叶子和绚丽的大花朵不断扑散开来,花朵的花心是涂满着荧光粉的亮斑,一个个亮斑组成了灿若繁星的大型树灯,一组组树灯将整个草滩照射得亮如白昼,鬼魂们围着巨树拉起了圈子,上下翻飞舞蹈,快乐地歌唱。
望着快乐的人群,包子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始终不敢相信,这就是冥界。他也真真地忘却,这是人间的第六天了。
包子与杨修各持一尊清酒,对立而饮。
杨修问“上神此前在众鬼魂追问苦难的根源时,将一片落叶投于溪流之中,是做何解呀。”
包子说“既然修行是顺应天道,而无法逆改天道,那么苦难也好,享福也罢,不过是在天道的路上经行的一个个标点,何必介意标点的位置,何必介意历劫的长短,而应正视自己的行为是否契合未来的道呀。”
杨修拱手“上神果然聪慧,在冥界一天即已心态飞升入道了。”
包子也没谦让,顺着他说“天道昭彰,人人都有使命,我自当努力破六煞鬼门,自会得天助的。”
见杨修没有答话,包子有些羞赧“主簿,是否在下过于狂妄了”
杨修笑了,将一樽酒一口饮掉“若说狂妄,世间恐怕无人比得杨某了,从所谓一盒酥到鸡肋,世间已经将杨某编排地体无完肤了。”
包子说“据我所知,在阁下的年代,尚无腐儒对思想的桎梏,特别是三国时代思想自由奔放,曹丞相不拘一格,我想那所谓的恃才傲物,必然是后世儒家对前辈您的误解误读了。您死于王位斗争,这是不争的事实。”
“感谢上神理解呀。我杨修已经成为后世人们学习低调做人的反面教材了。人间的公司府衙,只要有上下级的地方,小辈自然头上高悬门阔三尺、鸡肋杀杨修的利剑,对长官唯唯诺诺,以安求自保,不敢说实话,不敢做真我,一辈子活在腐儒的压制之中,以至于延及明清,共治天下的臣子成了奴才,谄媚的奴才成了宠臣,这巨大的奴性惯性祸及当代,弥散在方方面面,甚至改变着中土人的基础性格,影响着你包上神在人间的生活,而这一切全都源于一根鸡肋。”
杨修又饮一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包子笑了,他像对待老朋友一样,勾住了杨修的肩膀“哥们,我看老祖宗说得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并没说风必毁之,耐得住狂风摧残的大树,才是最佩傲立林海的,更何况,即便被摧毁了,您也至少看到了别的树木不曾看过的风景。”
杨修老泪夺目而出,与包子拥在一起,而后双双干掉三杯,杨修微醉,其名士豪放不羁的风骨已然破土“我自刑场与曹子健杯酒话别后,今日是第一次大醉。”
转而击著而唱“念人生之不永,若春日之微霜。谅遗名之可纪,信天命之无常。愈志荡以淫游,非经国之大纲。能曲宴而旋服,遂言归乎旧房......”汉乐质朴沧桑,被杨修又演绎出一种无尽的悲凉,听得包子出神,半晌无语。
包子知道这是曹植的节游赋,杨修此刻不再以曹植为主,而是将他作为一个永远怀念的朋友了。包子微醉,摇摇晃晃地看向远方的人群,这是他见过的最盛大、最欢快的PARTY,晚风拂面,包子的酒意醒了一些,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天道有常,曹孟德如何,袁本初如何,刘玄德又如何,死后尸骨朽烂,人之枭雄,却非鬼雄,魂魄遁入轮回,反倒是主簿跳出三界之外,仍以力量辅佐天道,长存于历史长河中,我想,这就是您的所得。”
杨修晃悠悠地走到包子身边,抓起了包子的手“我俩义气相投,颇有渊源,不如义结金兰如何”
“那是在下求之不得的呀”包子想着能与杨修结义,心里无比激动。
俩人遂安排香案,就以草地为席,双双跪拜天地,各报生辰八字,以杨修为兄,包自强为弟,指天明誓互不背叛。包子惭愧道“我仓促前来,没有带信物啊。”
杨修摆摆手“兄弟有心即可。为兄有三件礼物,望请笑纳。”说着差人送来一块小型罗盘,一柄精致的短剑,一块玉佩。
这短剑贤弟佩戴身上,此剑可斩杀鬼魔,抽刀断水,而且携带方便,毕竟阳间持长剑已经不方便了。
这玉佩乃是为兄所带,冥界大小官员喽啰见到玉佩自然俯首听令,你破六煞悬门的机会到来,自不必与为兄说,自可调兵遣将了。
这罗盘乃神秘之物,恕为兄不多言明,请谨记“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火速奉行”
“何意?”包子不解原由,但记住了十六个字。
“危难时刻转动罗盘,念动咒语,自有圣迹显现。”
包子虽然一头雾水,但知道这套装备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杨修扶着包子的肩膀说“明年天族召开盛会,作为北俱芦洲特使,你也在受邀之列,做好上天汇报的准备”
“明年上天?去天族?在天族来看,不就是明天么?”
“嗯”杨修点点头“届时困扰你的真实身份也将解开。”
“贤弟,为时不早了,你那药水配方是几十年前我差人下界送去的,借以高丽大和尚之身份转藏于民间,你能够获得,证明你确实为我所找之人,但药水毕竟有其效力局限,目前大限已到,赶快回去吧,今后几年尚有些劫数要亲历,辛苦你了。”
包子这才想起了七日为限的事情,忙辞别了杨修,在阴兵的护送下飞快向奈何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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