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统制独祭母 王操初遇

　　武城城中的陈府，天刚蒙蒙亮，统制大人的卧房里，传出几声急促的呼喊声，“娘……娘……孩儿不孝……”，呼喊的不是别人，正是武城统制陈雷霆。他的呼喊，惊醒了身旁一起睡着的二夫人。

　　“老爷，您怎么了？快醒醒！”二夫人推了推身边的陈雷霆。看着丈夫已经是满头大汗接着又问道，“老爷，您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

　　陈雷霆起身一下子坐了起来，心慌气短地说道，“我梦见咱娘了，她还是活着时候的样子，只是一脸愁苦，我就问她，您为什么不高兴呢？她就语重心长地告诉我说，自己的亡灵只有超度之后，才能入极乐世界！然后我就问娘，去请何方高僧或者天师为您超度？娘她老人家没有说话，任由我怎么喊，娘她老人家不再说话，笑了笑消失了。”二夫人马上安慰道，“老爷，最近定是您训练新军等一干公务缠身，累坏了身子，我找几个好大夫，给你开几副药，好好给你调理调理就好了！”

　　陈雷霆说道，“娘她老人家肯定在阴间那边受苦了，等早饭过后，你吩咐人给我准备点供品，我一会去给她老人家上个香！”

　　二夫人赶紧扶着陈雷霆躺下，“老爷，娘她老人家向来知道你的孝心，放心吧，你再睡会，我这就早早去安排！”说完，安顿好陈雷霆，自己起床梳妆打扮之后，喊了管家，给下人们吩咐了下去。

　　早饭过后，陈雷霆独自来到后花园里面的小套院。祭祖堂就在这个僻静的小套院里。陈雷霆的心思，陈府上下的人都明白，老太君生前最爱牡丹，从小套院祭祖堂的窗户看出去，后花园满院的牡丹，尽收眼底。母亲陈王氏的排位前，下人们早已将供品摆的齐整。陈雷霆点着檀香蜡烛，给母亲俯身磕了三个头之后，并没有马上起来，依旧跪在母亲的排位前，一言不发。往昔母亲的音容笑貌，又出现在陈雷霆的脑海之中，陈雷霆自从跟随大哥，效忠朝廷后，平过长毛，听从西太后老佛爷，杀过维新保皇派。庚子之变后，自己又紧跟世界潮流，搞洋务练新军。陈雷霆心里比谁都清楚，当今的朝廷已经是风雨飘摇，革命党在南方更是屡造事端，多次武装叛乱未果。革命党虽势微力薄，但敏感的人都能看出，今后实力不可觑。大哥的年事已高，他的儿子刚刚接位，那真是铁杆的顽固派，深受皇庭大恩，对朝廷忠心耿耿，只是手段较之其父有过之而无不及，薄情寡恩，以利聚人用人。武城是重镇，他曾多次来此巡查，暗地里革命党，也通过各种渠道，给自己传话，希望自己认清局势，早做安排。陈雷霆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越是这个时候，自己的任何抉择，都有可能是柳暗花明，或者就是万劫不复。自己的愁苦，任何人都不可能懂得，只有此刻在老母亲的牌位前，才可以享受到片刻的安宁。要是母亲大人还能再享几年人间清福，那该有多好呀，陈雷霆心里默默伤感，不由得几滴热泪夺眶而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人们不会想到，武城第一号人物的陈雷霆，竟然也有这柔情之时。给母亲大人上的三柱清香，不知不觉已经快要燃尽，香灰随着燃起的热气，飘起来，又落下来。均匀地落在供桌上，奇异的一幕出现了，落桌的香灰，竟然如人书写一般，有两句诗:清水涟涟绕观舞，风华正茂仙道骨。陈雷霆看到这一幕，惊呆了，一个念头涌上心头，这一定是母亲梦中想告诉我的话，莫非是要提醒我梦中问她老人家，该去何方请高僧或者天师。陈雷霆记下这两句诗，出了小套院，吩咐下人，马上召集操参谋官和查理先生到议事厅会商要事！

　　陈府议事厅设在二进院的正堂，古色古香的木雕门窗，上面全是浙江东阳师傅的木刻，图案人物栩栩如生。正堂里的家具是都是搜罗来的前朝孤品，甚是名贵。主人座位墙后是一副“富春山居图”，虽不是真迹，但同样是本朝书画名家的临摹。陈雷霆一个人坐在主人位，品着茶，等待参谋官和查理先生的到来。

　　堂外管家来报，操参谋官门外等候。陈雷霆喝了一口茶，对管家说道，“快请操参谋官进来！”

　　操参谋官仪表堂堂，身板挺拔，头上乌黑的头发梳的锃亮，身穿新军新式军服，英姿飒爽。进堂一个立正，向陈雷霆行礼说道，“统制大人好！”

　　“操弋呀！快坐下！”陈雷霆示意操弋坐下。

　　“大人，一大早您找我来，是不是要问秋操的事情？”近日整镇的军官，都在注备秋操的事情，整个朝野也甚为关注，操弋心想必定是为此事，仅凭猜测说道。

　　“不是秋操的事情，这几天老夫看过你递交过来的秋操情表，很是出彩，今后镇里诸如此类的事务，就由你做主！今天老夫召你来，是有一件家事让你去办！”陈雷霆说着，对操弋投以赞许的目光。

　　操弋诚惶诚恐地说道，“大人，镇里的事务，您才是全镇官兵的主心骨，只要大人您一句话，不管是国事还是家事，****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操弋满怀感激之情地说道。

　　“你的为人，老夫是信得过的！等查理先生来了，老夫再将详情告诉你们，大家一起商议解决之法！”陈雷霆起身拍了拍操弋的肩膀说道。

　　“大人，我几天没有来府里，这查理先生是何人？”操弋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洋味十足的名字，心里只打鼓，凡是能在陈府立足，还能被奉为坐上宾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那等查理先生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陈雷霆笑着说完，坐回了主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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