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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不讲道理


  “王爷,赶紧的,皇上这都等了您大半夜了,您要是再耽搁,皇上可要动怒了!”

  张德禄回身拉着晋王就往招待内侍的花厅外面走,晋王还准备再多骂严明山几句,也被张德禄死命拦住了。

  “皇兄今儿当着成欢姐的面儿那么诬陷本王,本王不去,本王不想进宫!”

  晋王一边由着张德禄带着人给他更衣,一边嘴硬。

  张德禄如今没从前利索了,可此时却手脚格外利索,也不管晋王愿不愿意,很快就把他从头到脚换了一遍。

  “王爷,咱们这就走吧!”

  “不成,本王还要沐浴焚香,既然要去见皇兄,自然得规规矩矩!”晋王扯了扯袖子,就是不想走。

  张德禄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跺了跺脚:“王爷!这进宫自然是有进宫的规矩,可您什么时候跟皇上讲过规矩?更何况,都这个时候了!”

  “什么时候?不管什么时候,规矩不可废!”晋王还在嚷嚷。

  张德禄实在没办法,只能让左右的人先下去,悄悄地附在了晋王耳边说道:

  “王爷,皇上如今昏迷不醒,您赶紧进宫吧,再耽搁下去,发生什么事情谁能说的准!”

  “什么?”

  晋王赌气的神情就此凝固在了脸上,有些滑稽却难掩震惊,犹如忽然间听到了一声晴空霹雳!

  皇兄,皇兄的身子骨向来是不错的,他还这么年轻,怎么会突然之间昏迷不醒?

  晋王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发黑——自从父皇归天以后,皇兄就是他最亲的亲人了,就是他在这个世上的天,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天,还有塌下来的一日!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疲累过度还是有人……”晋王咬牙问道,问了一半,却又觉得如今说这些都是废话,立刻就向外走去。

  “走,即刻进宫!本王绝不相信皇兄会无缘无故晕倒,这是有人要害皇兄!”

  张德禄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跑着跟了上去。

  不管王爷怎么想,此时先进宫才是要紧事。

  昭阳殿内,席泽岩与宋温如一起,还是坚持站在皇帝床前。

  刘德富实在是看着年事已高的老太师颤颤巍巍站了这许久,心里过意不去,早就命人搬了张圈椅过来,请席太师坐下,但是席泽岩一再推辞了。

  此时此景,与先帝临终时何其相像,他心中实在是忧虑。

  先帝驾崩才堪堪不到四年,难道大齐又要面临一次动荡了吗?

  “晋王怎么还不来?”

  看了看殿内放置的西洋钟,出宫去寻晋王的人已经走了有快两个时辰了,却一点消息也没有,纵然他身为三朝老臣,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都这个时候了,若是晋王再有个闪失,大齐可将要如何是好?

  能在这个时候守在皇上身边的,都是朝中重臣,见老太师这样问,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有人就转身要出去再遣人前去晋王府查看,却听得一阵脚步声,有人进了大殿。

  守在皇帝床前的重臣齐齐回过头去,来人却不是晋王,而是詹士春。

  从进了宫就一心牵挂在皇帝身上的大臣们,这才想起这个罪魁祸首来,这时见詹士春依旧是道袍飘飘,脚步从容,不急不缓,毫无愧疚之色,性格刚直的梁国公就出声怒斥道:

  “妖道,你到底是如何将皇上害成了如今这样?!还不赶紧认罪?”

  梁国公如今是大齐留存的公侯中,最为位高权重之人,这话可谓是问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

  既然太医都说了皇帝并没有其他病症,也没有被人下药毒害,那这问题就只能出现在这妖道奉给皇上的助眠香上。

  詹士春却是谁也不理,径直走到皇帝床前,先给昏迷中的皇帝行了礼,才站起身,伸出手就要给皇帝诊脉。

  可是大臣们怎么会让他再碰触皇帝呢?

  宋温如先沉了脸色,怒道:

  “来人!将这个妖道抓起来!”

  在昭阳殿外守着的御前侍卫立刻就蜂拥而入,手中刀兵齐齐指向了詹士春。

  詹士春这才抬了抬眼皮子,环顾一周,不屑道:

  “皇上这只是连日劳累,体力不支,沉睡一番罢了,你们却趁此对贫道喊打喊杀——若是要给我定罪,也要拿出足够的证据来才行,若是不能给我定罪,那么同为朝廷命官,你们又凭什么对本监正喊打喊杀呢?”

  大臣们皆是一愣,他们倒是忘了,这妖道身上还有钦天监监正一职。

  团团围住詹士春的御前侍卫动作也就缓了一缓,平日里皇上对这道士有多宠信,他们皆是看在眼中的,此时又有些犹豫起来。

  他们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御前侍卫,原本应该是除了皇帝的话,不必听命于任何人,若是他们此时听从宋丞相的话,待到皇上醒来,岂不是有欺君的嫌疑?

  詹士春见众人犹豫,更是冷笑不止:“还是说你们这么多人围在皇上床前,手执刀兵,是想要图谋不轨?”

  一众大臣心头一跳,纷纷对詹士春怒目而视——饭可以乱吃,话是可以乱说的吗?

  这话说的可就太诛心了,就差直接说他们想要造反!

  可要是就这么放过了这妖道,岂不是便宜了他?

  宋温如正想让这些御前侍卫尽管动手,所有罪责他一人承担,就听见自己的老师发话了:

  “区区一个钦天监的监正而已,既然有谋害皇上的嫌疑,为何还抓不得了?”说着,席泽岩就从怀中掏出了一根乌黑色的短鞭来,双手举高,正色道:“先帝临终前,将此物托付给我,上打皇亲国戚,下打贪官污吏,对于你这种蛊惑君心,动摇国本之人,更是可以直接杀之!”

  席泽岩将手中短鞭示于诸人,有当年先帝临终之时,陪侍在侧的大臣就认出了此物,纷纷点头附和:“不错,正是此物!”

  心中却都暗暗发怵,原来这席太师竟然将此物时时刻刻带在身上,以后见了这老太师,可都要小心些!

  詹士春却毫不在意:“贫道已经说过,若要将贫道定罪,那就拿出证据来,贫道自然伏罪,若是就这样稀里糊涂让贫道认罪,却是不能的!招魂一事,尚未成功,若你们真要执意对贫道蓄意报复,可想好了日后要如何跟皇上交代?”

  面对如此强势的詹士春,梁国公一口气就憋在了胸口,立刻转头去看席太师,这连太医都诊不出来的症状,可要怎么给詹士春定罪?

  席泽岩素日里只知道这詹士春能言善辩,却不曾与此人有过交集,此时算是看透了,哪里是清心寡欲的修道之人,明明就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佞臣,仗着皇帝宠信,现如今就如此嚣张,以后还了得!

  正想说一句此事自有他来担待,就听得大殿门口有人不耐烦道:

  “本王就看你不顺眼,抓了也就抓了,还要什么证据?还要给你定什么罪,也不嫌麻烦!你,还有你,先把他押下去,待皇兄醒来之后再做定夺!皇兄再宠信你,能比得过我这个亲弟弟?嗯,本王此时就看着你碍眼,先押下去!”

  只见来人正是晋王,一边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一边对着一堆御前侍卫恨铁不成钢的指指点点。

  席泽岩与一众重臣皆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晋王,心中又是惊讶又是好笑,还有些隐隐的赞许。

  其实是他们迂腐了,这种时候还跟一个妖道讲什么道理!

  席太师的先帝御赐短鞭也拿了出来,晋王也发话了,御前侍卫再也没有犹豫,被晋王点到的几个人立刻一拥而上,就将詹士春扭了起来,往殿外带了出去。

  詹士春阴沉着脸,却没有挣扎。

  他身怀高强武艺,却不想此刻暴露,左右如今只是将他抓起来,若是真将他杀了,料想这些人也没有那个胆量。

  只要皇上醒了,他必然安然无恙。

  而他自己做的助眠香,自己心中有数,用多了会一日日掏空人的身子,严重时会出现假寐的状态,但是死不了人。

  他不会让皇帝死,而皇帝也绝不会让他现在就死。

  詹士春被带走,晋王才直直扑向皇帝身边,往日里总是没心没肺的脸上,由衷地出现了痛苦难过的神色。

  “皇兄,您醒醒啊,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虽然如今的皇兄有时候会让他觉得陌生与心寒,可这到底是他相依为命的兄长啊!

  晋王情真意切,一边侍立的大臣们也颇为动容。

  到底是亲兄弟,皇家的手足能像这般,也是大齐的福气。

  席太师却又想起了诏狱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宁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同样是兄弟。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威北侯虽然因为“伤重”未愈并没有进宫去,但是宫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他还是大致清楚的。

  他与威北侯夫人两人一时之间也说不清心中的滋味。

  这个时候若是皇帝就此驾崩,他们固然得偿所愿,女儿的大仇得报,可大齐必定十分动荡,到时候遭殃的还是黎民百姓。

  虽然知道此时宫中必定警戒,他们也掌控不了事态发展,可两人到底是心事重重,在灯下慢慢盘算着以后该如何。

  威北侯府今日热闹了一天,晚上又一连迎来了几拨人,等到彻底安静下来,白成欢也毫无睡意了。

  她干脆去了威北侯夫人的正院,与父母亲在灯下秉烛夜谈。

  “父亲,萧绍棠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进来的?”

  虽然萧绍棠一再否认是威北侯故意把他一路放行放到欢宜阁去的,可是白成欢压根儿就不信。

  威北侯原本想要糊弄过去的,却没想到女儿竟然,这么清楚的问了出来。

  他老脸一阵滚烫,却没说出自己的打算,只含糊道:“他身手好,等到发现他的时候……已经已经不太好拦了,总想着秦王如今与咱们威北侯府如今算是一条线上的人了,你与他在虢州又有些交情,就没下死力拦……”

  白成欢皱眉想了想,情知威北侯的回答并不是全部的缘由,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只要确定父亲对侯府的防卫还是掌在手中的,她也就不想再追究下去了。

  左右不管萧绍棠如何想,他与她之间。也是没有任何以后的。

  白成欢接着将詹士春的话仔细想了一遍,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爹爹,娘亲,你们还记得当年,除了詹松林与姑姑两人,可还有哪位女子常常在咱们府上泛舟游玩?”

  “你怎么想起来这个?你又是如何得知的?”这已经是年代久远的事情了,女儿居然知道,威北侯夫人大为诧异。

  白成欢没有丝毫隐瞒:“是今夜詹士春说的,他说我的母亲当年也曾在侯府的湖上泛舟,并且是与他和姑姑一起。”

  知道詹士春,也就是詹松林如今莫名其妙的缠着成欢要认女儿,詹松林他们自然是认识的,可为詹松林生过一个孩子的那个女子,她们竟然也认识吗?

  威北侯夫人将当年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却也拿不准那个女子到底是哪一位。

  “当年你姑姑与詹松林要好之时,也时常呼朋引伴的在府中游玩,当时永昌伯家的二姑奶奶,还有梁国公府的几位姑太太,都是常客,可要说能与詹松林有瓜葛的,可就只有……”

  威北侯夫人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再说,就太荒谬了!

  “是谁?”白成欢却一副迫切的想要知道的神情。

  “自然就是先皇后乔桓了。”威北侯在一边接口道,“那次詹士春约成欢出去,给成欢买松子糕,咱们不就猜测过吗?”

  可随即,威北侯的眉头也拧了起来:

  “可是若要这么说的话,也对不上,乔桓早早就做了太子妃,后来做了皇后,就生了皇帝一个儿子,又哪里会为詹松林生女儿呢?莫不是这詹松林,太过痴心妄想,脑筋错乱,才生出的这些妄念?”

  毕竟,乔桓是一国皇后,又一直身处深宫,也从未听说过有不轨之事。

  “那乔皇后当年被打入冷宫的缘由……到底是为什么呢?”威北侯夫人想的要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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