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下)
方宝成将皇甫惟雄所教的昆仑拳法和流云剑法全盘相授,教到流云剑法的最后一招‘云霞漫天’时,他犹豫了。心想:‘王富高先生在教我这招时说过,这招‘云霞漫天’是他和皇甫惟雄一起研创的,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拼命招势,杀戮太重,内功要求很高,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使用这一招的。’这招绝招是王富高老先生的不传之密,现在能不能传给他呢?’他有些犹豫不决,而田乾真却在聚精会神的练习剑法。
看到田乾真身剑合一,招势精准,深得剑术的神髓。方宝成也痴呆了,‘真是练武的奇才。’他内心里想着,已经决定将最后一招传给他。
一遍很快就使完了,田乾真停下来,笑着说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方大哥指出来。”“田兄弟的悟性真高,剑法的进步如此之快,过不了多久就要成为武林中的高手了。”
田乾真说道:“进步确实很快,这也是方大哥教导有方。但要成为武林高手,可不容易,还得下二十年功夫才行。”
方宝成说道:“乾真兄弟真是块练武的好材料,这流云剑法还有最后一招,是王先生和皇甫惟雄一起研创的。我现在就传给你。但是这一招虽然威力巨大,但是以本人的全部内力为基础的,而且使剑之人的内功修为要极其深厚,必须具有九层以上的纯阳罡气,才能运用,你的内功修为已经快要达到这个高度了。但你必须记住:一是纯阳罡气没过九层大关时不能使用,二是不到性命相关的紧要关头不能使用。’你能做到吗?”
田乾真听说有这样高深的剑法,心里痒痒的,当即说道:“我已经记下了,内功修为不能达到九层的高度,不到生死关头决不使用。”
他想起了师祖皇甫惟雄,叹息一声说道:“师祖是武林奇人,武功第一,但还是遭了暗算,给昆仑派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这招剑法是师祖和王先生共创的,我更要好好学。”
方宝成认真回忆了‘云霞漫天’中的种种变化,然后对田乾真说道:“你用心学了。”当即演练了一遍。田乾真学得十分认真,很快就将招势模仿对了。
见到田乾真已经掌握了要领,方宝成再一次告诫:“这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招势,而且要具有九层以上纯阳罡气才能运用。是王富高老先生的不传之密,你现在已经掌握了要领。以后加以熟练就行了。”
田乾真说道:“方大哥待我真好,这样的不传之密,也教给我了,毫无保留,兄弟感激不尽。”方宝成说道:“说这话你就见外了,不要说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们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不分彼此。而且这招绝学,原本就是你昆仑派的武功。你又用功刻苦,我不传给你,传给谁呢?你已经有了很好的内功基础,将来可以发扬光大。”
田乾真的确是个练武的好材料,不但很快学会了,而且深入研究,掌握了其中的诀窍。使人意想不到的是,日后田乾真靠这一招而名振天下,这是后话。
在温玉岩石上练习内功,田乾真练习纯阳罡气的进步比方宝成练习玄阴真气的进步要快得多,可说是一日千里。三个月的时间使他的纯阳罡气超过了十层,可以与他的掌门师祖皇甫惟雄的十层纯阳罡气比美了。
当今武林达到这样境界的,已是凤毛麟角,只是他本人不知而已。更可惜的是没有长期坚持下去,错过了极好的机缘。
方宝成心急送信,虽然眷念此地练功,但完成任务要紧。在他的催促下两人离开了温玉绝崖,到达昆仑派总部。那是一处山青水秀的地方,所有的房屋依山而建,主楼是一大厅,三丈宽,五丈长,柱石结构,两侧有住房百十套。后面是三排正屋和伙房。
门前的演练场足有三十丈见方,上面的积雪已经融化,右侧一眼清泉,泉水清彻见底终年不断,水面上冒着热气。泉水旁边一片菜地,各种蔬菜茎叶之上还有少许残雪,露出的青绿之色,显示出勃勃生机。
方田二人刚到操场,从大厅内走出一人来,此人异常高大。长得身高九尺,长脸高鼻,眉浓眼大。上前问道:“二位从那里来,到昆仑派来何事?”
田乾真说道:“我叫田乾真,我们是来找我师父武兴宗的。你是张尚师叔吧,师父说过你的形象。”田乾真虽然跟随武兴宗练功七八年,但一直住在洛阳,从没来过昆仑山。但听他师父说过张尚的情况,一眼就认出了张尚。
来人正是田乾真的同门师叔张尚,是他三师祖的大弟子。他笑着说道:“我这行头,很好辨认,任何人都不会认错。你师父正在大堂内,快去拜见。”
田乾真又说:“这位是我的结义大哥,叫方宝成,是来送信的。”
“一块进去吧。”张尚十分干脆说道。由于拉上了关系,因此上没有费任何口舌,就将情况说清楚了。
张尚将方田二人带进大厅。大厅中有五六十人正在练习拳剑,一个个满头大汗练得十分认真。
武兴宗正与一位精干老者练习昆仑拳法,方宝成进门就喊“总镖头﹗”就快步上去,将皇甫惟雄的信递给武兴宗。
田乾真上前跪在武兴宗跟前:“弟子田乾真,拜见师父。”武兴宗说道:“二年多没见,很想念你,快起来,看看你的武功有多大的长进。”
田乾真站起来,武兴宗一掌打在田乾真的肩膀上,一股特强内力反击在他的手上,使他倒退了三步还没站稳,又退了两步。
武兴宗十分惊讶,大声说道:“你小子弄什么悬虚啊,那来这强的内力。”方宝成马上过来说道:“田老弟是练习武功的奇才,我跟他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只有一门心思,那就是练功,所以进步很快。”
武兴宗说道:“真是不可思议,只两年的时间,内功就超过我了,假以时日,那还得了啊。小子有大出息了,我这做师父的也要沾光了啊。”
其实武兴宗并没有探出田乾真内功的深度,只知道超过了他,实际上比他想像的要深厚得多。
大厅中众人的目光都看着他们,武兴宗高兴的说道:“这是我在洛阳收的弟子,名叫田乾真。他家住在洛阳附近,今天回到昆仑山,认祖归宗。”
田乾真双手抱拳,向四周作揖,口中说道:“乾真参见各位师叔、师叔祖。”
“快来见过二师叔祖。”武兴宗对田乾真说道。一个身高不足七尺的精干之人,看着田乾真微笑。田乾真立即上前,跪下行礼:“徒孙参见二师叔祖。”
精干之人就是昆仑派的内当家,掌门人皇甫惟雄的二师弟钱顺来。虽然身材矮小,但神采奕奕。头上束着方巾,穿一件宝蓝对襟长衫,面部稍黑,眉目较好,络腮胡子有些卷曲。
他笑着说道:“免礼、免礼,徒弟超过师父是好事,这么年轻就超过师父更是好事。昆仑派的武艺,在江湖上独树一帜,现在后继有人了。”
武兴宗这才看信,看完信后,将其递给钱顺来。转过身来说道“方宝成,你深藏不露呀,这写信的人说你的内力在我之上,对武功招势的理解也比我深刻,只是缺了临战经验,推荐你加入我派,位居客座位置。你愿意吗?”
方宝成说:“王富高老人说‘信送到后就留在你这里’如果你们要我,我就留下来吧,”钱顺来对武兴宗说“让客人到屋里坐吧,”然后对大厅喊道“三师弟、五师弟、冉升都到议事房来。”
走进房间,方宝成就看到一个长条桌案,正面摆着五把椅子,中间一张椅子和右边的一张椅子空着。钱顺来坐在中间靠右的一张椅子上。
中间靠左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健壮之人,此人不到五十岁。身高不足八尺,生得豹头环眼,燕颔猫须,挺胸厚背,身体壮实。
武兴宗向方宝成介绍:“这是我三师叔项强,负责武术教练和安全护卫。武功仅次于师父,是派中第二高手。”项强向方宝成点点头。坐在项强边上的一人,头束一字巾①,身穿浅绿色直裾②,站起来对方宝成说道:“我自已介绍,本人殷田园,是掌门人的五师弟。方侠士为了昆仑派,不远万里,从荆州来到昆仑山,感激不尽。”与武兴宗坐在一起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武兴宗介绍,他是他四师叔的大弟子,名叫李冉升。
宾主坐下之后,钱顺来对方宝成说道:“我叫钱顺来,是武兴宗的二师叔,我的职责是撑管昆仑派的钱粮和负责内务。你是兴宗师侄原来中州镖局中的老人,这封信你送了一年有余,不简单啊。教你武功的那个叫王富高的人,我们原来也没有听说过。他在信上说,是我掌门师兄的密友。这件事我们都不知道,既然他在信上说了,我们也不怀疑。我们猜想:‘一定是他向兴宗示警,才保住了中州镖局脱出大难。’他在信中说,他和掌门人一起被三个黑衣蒙面人联手打入长江,他被人救起,也探听到掌门人并没有死,现在一隐匿避静之处养伤。怕仇家追杀,现在不告诉我们地址,养好伤之后,掌门人自会归来。这消息对我们昆仑派来说,是太重要了。两年来,我们的心上都压着一块铅,抬不起头来。现在好了,只要掌门师兄还在人世,昆仑派就一定能重新站起来。王富高对你十分赏识,推荐你在昆仑派干一段时日。你如能将你所遇到的事情,详细的告知我们,将感谢不尽。”
方宝成就把整个事件的始末说了一遍,只是把伤好后的三个月的练功时间说成是一直在养伤,边养伤边与田乾真切磋武艺。
项强说道:“你所说的王富高老人跟你说过负伤的原因吗?这人与掌门师兄如此亲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钱顺来说道:“信中已经说了,他与掌门师兄一起被三个黑衣蒙面人,打入长江的。我猜测掌门师兄当时一定和他在一起游玩,被三个黑衣蒙面人偷袭。”
方宝成非常礼貌的向他行晚辈礼,对他说道:“他说是与黑道上的强人结了梁子,在船上被群殴,丢到江中,被我的好友救起。”
项强说道:“他武功那样高,怎会对付不了一搬的黑道人物呢?我有些怀疑。”方宝成说道:“王富高从未提起受伤经过,我的同乡好友将他从长江中救起的时候,伤得很重。现在的情况很好,在学堂里做一名教书先生,很是受人尊敬。”
钱顺来说道:“三师弟不要纠缠这件事了,不管怎么说,这位王富高对我们昆仑派有恩。我们应该感谢人家,我想那三个黑衣蒙面人的武艺非常高,大师兄为了安全起见,不告诉我们养伤的地点,自有他的理由。”
殷田园说道:“二师兄说得对,我们现在是要做好眼前的事,好迎接大师兄。”钱顺来对方宝成说道“昆仑派是名门正派,派中人都有司职,按职位取酬,你的客坐身份是,协助负责一个方面的工作,不受门规限制,每年一百贯。你现在就协助项强当武术教练,发挥你的长处,把你的最新武学心得传教给大家。”
正在大家议论之时,一人风尘仆仆的来到昆仑山。直接进了议事厅。钱顺来等人都认识他是京都镖局的局主田飞龙。
他进门就对昆仑派的几位长老说道:“镖局出大事了,我们从西域保的一趟价值二十万贯的大镖在南山坳被劫,请昆仑派派人帮助我们追回镖物。”
京都镖局是昆仑派的保护镖局,每年向昆仑派付一万贯的保护费。因此保的镖被劫,昆仑派责无旁贷,必须全力追查劫镖人,要回镖物。
钱顺来说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怯我们昆仑派挂名的镖货。”田飞龙说道:“是一群黑衣蒙面人,武艺很高,出手狠辣。”
武兴宗说道:“京都镖局受昆仑派保护,出了怯镖的事,昆仑派责无旁贷。除少数人留守外,所有的人都去,跟随田局主去出事地点。全力以赴,尽快找回失去的镖货,田局主是否满意?”田飞龙说道:“武大侠说得是,这样安排,京都镖局无话可说。”
张倚被贬为淮阳太守之后,不到两年又调到长乐郡③当太守。刚一到任就遇上了台风,台风过后房屋倒塌,百姓受灾严重。虽然被贬,他还是忠于职守,到受灾严重的地方视察,发放救灾物资。忙了十多天才回到太守府。
他的属下长乐郡司马④李随对他说道:“这些天大人跑了几个受灾严重的地方,按抚百姓,口碑载道。是想做出政绩,向上升发了。”“唉﹗”张倚叹息一声说道:“我在京城的时候,主管御史台,皇上十分器重,势头很好。为了不争气的儿子,做了违规之事,才被贬下来当太守。这边远地方离朝廷远,太守主政一方,稍一懈怠就会误事,百姓有苦难言,就会酿成动乱。我那是想往上升啊,只是尽责。还是京城好啊,在京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才感到珍惜。”
李随说道:“这地方年年都这样,一到夏天,总要来几次大风暴,百姓苦当官的也苦啊。大人原本是京官,而且深受皇上宠信。何必到这边远地区受罪呢。下来已经两年多了,只要能勾起皇上的记忆,引起皇上的重视。大人回京是顺理成章之事。如果时间一长,皇上忘记了,就不好回京城了。”
张倚说道:“到这里我还真有些不适应,也十分留念京城的生活,希望能回到京城。我已经向李丞相写信了,可至今没有回音。”李随说道:“李丞相口是心非,不会调你回京的。要真想回京,就得找皇上。”张倚说道:“向皇上上奏,只能说公事,不能提私事。如何能打动皇上的心思呢?本官初来乍到,不知此地可有皇上喜欢的物事?”
李随说道:“这里盛产荔枝,味道极佳,只是不易保存,三五天之后就腐败变质,不能食用了。京城周边不产此果,皇宫内肯定没有。太守大人要是能送到皇宫内,让皇上品偿到美味,皇上一定会问是谁送的,不就知道大人了吗?”
张倚说道:“三五天就会坏,此离京城四千多里,用快马也得七八天,如何能保住不坏,京城当然不会有啊。但味道再好,送达之后已经变质,皇上也不吃了。让皇上品尝坏荔枝,你是想我再贬一次啊。”
李随说道:“大人可以采用特殊办法,到树上采下新鲜荔枝,用快马运送。在驿站经过,每半个时辰换一次马,两三个时辰换一次人。歇马、歇人、不歇物。昼夜不停,三天可到京城。再用冷泉水降低温度,延长贮存时间,可保鲜果到京时仍然新鲜。”张倚说道:“这样太费事了,一天要换二十四次马,四五次人,三天七十多次马,为了一筐荔枝,这划算吗?”李随说道:“有什么不划算的,只要大人能回京城,那就划算。”张倚大喜,立即组织人马运荔枝进宫。
唐玄宗册立杨玉环为贵妃之后,对她更加宠爱。成天与她在一起,很少过问朝廷中的大事,朝政事务全由李林甫处理。杨贵妃感谢李林甫,总在唐玄宗面前赞扬李林甫能干。唐玄宗完全放心了,大小事务都交给三省处理。他便一心一意陪伴杨贵妃,尽情玩乐。朝中的大臣,想见皇帝一面都十分困难,只有按李林甫的意见来。李林甫为了获得唐玄宗的宠信,想方设法满足后宫的开销,任由唐玄宗挥霍。
早晨起来,唐玄宗没有上朝,陪同杨贵妃在太液池边散步。宫女送来一盘荔枝,喜儿接将过来,送到唐玄宗和杨贵妃的跟前。唐玄宗说道:“这是什么果子啊,毛毛糙糙的,看象不好。”
喜儿去掉一粒荔枝的表皮,递给唐玄宗。唐玄宗说道:“这果子外表不好看,剥开外皮,里面如玉,一定是上品,先给贵妃品偿。”
杨贵妃放到嘴里,吃过之后说道:“真好吃,皇上你也偿偿。要是二姐在这里就好了,她一定喜欢吃。”高力士说道:“启禀娘娘,虢国夫人今天一定会来的。”
此时的虢国夫人正与杨钊同坐一车,在进宫的路上。
注①:一字巾是古代用来束头发的一种简单的头巾。
注②:直裾是古代的一种服装,有交领和园领之分。
注③:唐朝地名,现在的福州市。
注④:唐朝官名,从五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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