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蛇变
“做一条龙？”楚凤惊愕。
“是的，只要你吃了我，你就可以成为一条龙。”小赤蛇道。
“真的么？你能让我成为一条龙？”楚凤不可思议，随即悯恤道：“可是我吃了你，你会死的。”
小赤蛇又扭了扭身体，似在微笑：“没关系，反正我已经要死了，你若不吃我，我会死不瞑目，难道你愿意见我死不瞑目吗？”
楚凤摇了摇头：“我希望你能安然死去，来时安然，去时安然，这才是人生。”
这句话是楚达夫平日里说的，被楚凤铭记在心里，此时说完才想起小赤蛇不过是条蛇，并非人。
小赤蛇气息越发薄弱：“我真的要死了，算是我求你，求你吃了我。”
看到小赤蛇那哀求的眼神以及越发殷红的身体，楚凤终于动摇了。
与此同时，楚凤隐隐觉得，小赤蛇不会无缘无故让自己吃了它。
至于究竟是什么缘故，楚凤自然不得而知，狠了狠心，楚凤道：“好，我答应你。”
小赤蛇闻言兴奋：“不过在你吃我以前，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楚凤好奇。
小赤蛇道：“其实也算不得要求，当是我的心愿吧，既然我给了你做一条龙的机会，你帮我完成一个心愿应该不算过分。”
震了震，小赤蛇惺忪的眸中忽然射出两道血色睛光，大有破土穿石之势：“我要你答应我，待你真的成为一条龙后，帮我杀了龙霸。”
楚凤闻言疑惑：“龙霸？谁是龙霸？”
话音方落，眼前的小赤蛇猛地腾空而起，扭摆着身躯竖立半空，惺忪的眸中依然有血色睛光射出，如烈焰如霹雳，楚凤似乎发现那睛光中饱含仇恨，仇恨中又夹带希冀，凭借天生聪颖，楚凤已能隐隐猜出，那些仇恨是因龙霸而起，至于那些希冀是对他而生。
“记住，小家伙，待你成为一条龙，帮我杀了龙霸。”
这是小赤蛇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很薄弱很细微，那死亡的征兆已然来临。
或许对这条小赤蛇来说，用死亡形容并不妥当，楚凤日后回想起来，该是陨落才对。
小赤蛇的话音飘入半空，卷入风中，立刻掀起一片赤色漩涡，偌大的赤色漩涡于半空扭转，紧接着，楚凤清晰看见，小赤蛇猛地冲入漩涡之中，漩涡内顿时电光交错，五光十色，以赤芒最盛。
万道赤色电光窜出漩涡，随即窜向高空，且每向上窜出一分，电光直径便增长一分。
渐渐，渐渐，那万道赤色电光成了万道赤色光柱，凶猛地破开滚滚云层。
刹那间，整个苍穹一下子变色，电光频闪，雷霆万钧，煞是恐惧。
只听楚凤“啊”的一声尖叫，身体已经脱离地面，如清晨的雾霭一般悬浮。、
再看那条小赤蛇，蛇身正在发生着诸般神奇莫测的变化，或笔直，或扭转，或化为一条赤色微龙，或化为一颗赤色龙珠。
经过数重变化之后，小赤蛇彻底从半空消失，蛇身已破碎为漫天齑粉。
望着那些齑粉，楚凤不知不觉间张开双唇，于是所有齑粉如流光般涌入楚凤肚中。
楚凤只觉得浑身上下无比舒适，似有无穷力量高速运行，然后凝聚凝结，存于所有经脉穴道之内。不仅如此，半晌过后，楚凤隐隐察觉到，在自己的心脏一侧似乎形成一颗沉重的石头。
怎么会有沉重的石头呢？楚凤不得而知。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正是这颗石头，支撑着楚凤调配体内那些无穷的力量。
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难道说，如此神奇的造化只为楚凤吃下那条小赤蛇，而不发生其他异事？
答案是否定的，就在楚凤体内无尽力量稳定的瞬息间，楚凤再次叫出声来，比起之前的那声尖叫，此时的尖叫来得更大声更猛烈，也更汹涌更迅疾。
伴随着这次尖叫，楚凤再感觉不到分毫舒适，相反，那湍急袭来的是痛楚，是苦痛，是挣扎，是迷惘，是欲生欲死的纠结缠绕。
楚凤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自己正在发生神奇的蜕变。
从面颊到器官，从发丝到脚趾，无不脱胎换骨。
待蜕变止息，楚凤脑海中重新闪现出那条小赤蛇，顿时觉得那条小赤蛇是如此熟悉，再没有一丝一毫的陌生感，楚凤甚至能够亲切感受到小赤蛇的呼吸，感受到小赤蛇身上的一切感官所带来的刺激。
与此同时，楚凤不禁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是那么脆弱。
脑海中略过那条小赤蛇，楚凤很快想到自己的父母。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你们在哪里啊？”不过是一个时辰未见，对此刻的楚凤来说，却像是与父母分离多年，浓烈的思念涌上心头，若磐石般沉重，没有任何犹豫，楚凤决定快快回到父母身边。
哪知当楚凤准备迈出自己的步子，骤然发现自己竟然没了双足。
前进倒是前进了，却并非用双足行走，而是一种匍匐，是的，匍匐，如蛇一般的匍匐。
“这是怎么了？我是怎么了？”楚凤变得无比诧异起来，诧异随之转为紧张，楚凤紧张地打量周身，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然不是从前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长的蛇身。
一条长长的蛇身，一条赤色的蛇身，就如同之前遇到的那条小赤蛇。
小赤蛇？楚凤不禁想到，难道说小赤蛇还未死去吗？
如此想完，楚凤不得不意识到，之前遇到的那条小赤蛇确实已经死去，自己亲眼看到它腾空而起，然后冲入急速旋转的漩涡，接着破碎为漫天齑粉，那些齑粉还被自己吞入肚中。
既然那条小赤蛇已经死去，为何还会出现小赤蛇呢？
终于，楚凤察觉到，原来自己已经化身为一条小赤蛇！
百分诧异，千分恐慌，万分急迫，一波又一波，一波凶过一波，刹那间齐齐袭向楚凤，准确的说，是袭向一条小赤蛇。
“我怎么就成了小赤蛇了呢？”楚凤反复询问自己，自然找不到答案，印象中，之前那条小赤蛇告诉他，会让成为一条龙。
回想完，楚凤内心极度无奈：“不是要让我成为一条龙吗？怎么我变成一条蛇了呢？”
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然而纵是如此，也决计斩断不了楚凤对父母的挂念。
顿了顿，楚凤开始挪动还不习惯的蛇身，朝着西湖畔雷峰塔所在的方向匍匐而去。
穿越阒寂幽深的竹林，爬出竹林后，楚凤又穿越一片疯长冗长的草丛，接着就是一条僻静的小道了，楚凤爬上小道，顿觉一股莫大的舒适，或许刚化蛇不久，对于用肚皮匍匐，楚凤还很不习惯，尤其是在竹林和草丛中间，楚凤能深深感受到那些或鲜明或晦暗的刺痛。
“小风，小风……”
“小风，小风……”
“小风，小风……”
这时，楚凤听到一阵呼喊声传来，抬起头，楚凤发现前方不远处，他的父亲江达夫、母亲舒慧芬以及书人伯伯都在召唤他。
听到这些召唤，楚凤自是欣喜万分，越发坚定了匍匐过去的决心。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书人伯伯，小风在这里啊。”
一边匍匐着，楚凤一边撕心裂肺喊叫着，事实上，此时的楚凤已经发不出一丝声音，所谓喊叫也只能是内心呼喊，对此，楚凤很是郁闷，更是纳闷，为什么那条小赤蛇可以说人话，他却不能？
匆匆掠过这个疑问，楚凤继续向前匍匐。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近了，更近了，楚凤已经做好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打算，还有父亲那扎人的胡须，就像从前那样，楚凤十分享受母亲怀抱的温暖以及父亲慈祥的**。
想到这里，楚凤竟不知不觉忘了自己现在已是一条小赤蛇，再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蛇呢？蛇自然不会例外。
好比此刻，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尖叫：“啊，有蛇！”
紧接着，整条小道都混乱开来。
倘若这些混乱的人群纷纷躲开，或许楚凤还能继续靠近自己的父母和敬爱的书人伯伯，事实上，混乱归混乱，并非每个人都是惶恐的，其中便有三五大汉，听见尖叫后，当即从路边捡着石块向楚凤冲去。
“打死它！打死它！”其中一个大汉怒喝着，放手一扔，一块石头狠狠砸在了楚凤身上。
野蛮，无理的野蛮。
有时候，人才是最野蛮的动物。
那块不小的石头狠狠砸在楚凤的七寸位置，力道十足，凶猛至极，中了这一记石头的楚凤，只觉得满目晕眩，眼冒金星，前方，很近很近的前方，父母和书人伯伯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如云如雾如霭如霜。
“咦？这到底是什么蛇，竟然打中七寸后还能动弹？”那大汉显得有些疑惑。
这大汉虽不是武修，但是个颇有力气的武者，也是一支建筑队的队长，曾经有一次在施工时，这支建筑队发现过一个蛇坑，蛇坑里有成百上千条蛇，而为了不耽误施工，利欲熏心之下，这大汉果断作出决定，将蛇坑内的蛇通通诛杀，所以，对于诛蛇，这大汉已有丰富的经验。
在大汉看来，经过自己这一记猛石，眼前的小赤蛇必当直接被砸死。
眼下，见楚凤仍在匍匐，大汉有些惊讶了。
困惑了一下，只见这大汉再次捡起一块石头，愤愤盯着眼前的小赤蛇，准备增加力道再砸一次。
楚凤见状，焦急万分，方才那一记猛石虽然没有伤及性命，已让他受创不轻，倘若再来第二记，真不知是否能够挺过去。
楚凤不知道的是，他是小赤蛇不假，却是极为不寻常的小赤蛇，现在他刚刚化为蛇身不久，正处于脆弱期间，不过他没有七寸，受了方才那一击，创伤归创伤，去没有致命，不过，当真再挨第二记猛石，楚凤就凶多吉少了。
惊慌失措之下，楚凤想到逃避，既然无法面对，那就唯有逃避。
当下，楚凤转过身，向着前方丛林奋力挪动身体，哪知还未挪动半步，那大汉便如饿虎一般冲上前挡于楚凤身前，吼叫道：“想跑？门都没有，今日遇到我，算你晦气。”
话音落下，那大汉迅猛举起手中石头，如炬目光紧锁楚凤的身体，且是大汉心中所认为的七寸处。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澈的声音豁然响起：“住手，别伤害它。”
一个十来岁小女孩气喘吁吁跑上前，展开洁白双臂，挡在楚凤与大汉中间。
望了望眼前的楚凤，小女孩目光转向大汉，坚毅道：“大叔，你为何要伤害这条小蛇，它又没招惹你，你已经拿石头砸它一次了，为什么还要再砸它，难道你非要让它死在你手中吗？”
紧接着，一位中年妇女快速跑到女孩身边，焦急道：“贞贞，怎么了，为何不等娘，擅自跑开？”
贞贞闻言，拉着妇女的衣角：“娘，娘，这位大叔要杀那条小蛇。”
一边说着贞贞一边指着地上的楚凤。
大汉感到窘迫，但为维护自身颜面，故作正义道：“小孩子不懂事，你知道吗，此蛇乃是毒蛇，毒蛇知道吗，是会害人的蛇，今日我不杀它，日后它必定会害死人的。”
“你骗人，它不是毒蛇，你才是毒蛇呢，你生着一颗毒心。”贞贞不满。
“好刁蛮的小女孩。”大汉心想，“罢了，所谓好男不跟女斗，我堂堂大男儿何必跟一个小女孩一般见识？”想完，大汉愤愤瞥了地上的楚凤一眼，便大腹便便转身离去。
“来，小蛇，让我抱抱。”贞贞微笑着将楚凤抱于怀中，着实给楚凤带来一番温暖，更多的还是感动，这种感动使楚凤本已僵硬的心重新炽热起来，如同风中暖阳，雪中送炭。
同样是怀抱，楚凤能清晰感觉到，此种怀抱非同于母亲的怀抱。
此种怀抱所蕴含的温暖，自然也就非同于母亲怀抱所赐予的温暖。
贞贞摸着楚凤光滑的身体，明眸望向一旁的妇女：“娘，这条小蛇多可爱啊。”
妇女微微一笑：“嗯，可怜又可爱的小蛇，贞贞，你还是将它放生吧。”
“哦。”贞贞闻言点头，“娘说的在理，我这就放了小蛇。”贞贞想起方才那个凶恶大汉，生怕小蛇又被大汉发现，顿了顿道：“娘，我要把小蛇放到安全的地方。”
“贞贞好乖，去吧，别走得太远，娘在此等候。”妇女道
得到应允后，贞贞面露喜色，抱着怀中的楚凤朝前方竹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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