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入昆山 风灵赌命
越往西北走,秋风越显露威力,到夜里它更肆虐无忌。天上没有月亮,寒气形成大雾伸手不见五指,一个小镇静悄悄的躺在前面的山坡下死气沉沉,仿佛沉睡过去。洛诗禾与乔木快马跑进镇子,只见家家户户早已熄灯闭门,显然她们今日错过了行程,要是再镇子中找不到客栈,二人免不了露宿街头。天寒地冻,后半夜只怕更加寒冷难耐,洛诗禾贵为洛英山庄的大小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要她在外面冻一夜想都别想。
沿着街道往前走,终于见到一家亮着灯的客栈,天无绝人之路,二人牵马过去不问青红皂白洛诗禾直接一脚踢开门。客栈里黑压压全是人,寒风从门口吹进来,里面的人纷纷回头望向二人。眼前的情景叫洛诗禾与雅娜震惊,一个个持枪的汉子如饿狼见到食物一般盯着二人,偏偏洛诗禾改不掉她那嚣张跋扈的性子,全身上下穿金戴银打扮得漂漂亮亮,岂不更叫眼前的人眼馋。
江湖险恶,就算是武林盟主的女儿那又怎样?乔木吓得慢慢躲到洛诗禾身后去。此刻进退两难,乔木在洛诗禾身后轻声问道:“小姐该怎么办?”洛诗禾就算再有本事,这种阵势也会被吓傻,她哪知道该怎么办?
迷茫之际,只见一个汉子拨开人群哈哈一声笑走来道:“这不是诗禾侄女吗?你怎么到这来了?”原来是阴司,再看客栈里的人使的都是铁枪,看来是铁枪会的人。阴司来到二人前道:“侄女孤身一人出门在外,洛兄难道就不担心吗?”他一摆手命人让开一条路道:“来来来,天那么冷,过来喝杯酒暖暖身子。”眼下洛英山庄与铁枪会还没有撕破脸,阴司与洛树云又是挚交,加之阴狮曾上门提亲,洛诗禾虽然知道阴司没安好心,但她相信阴司眼下不能把她怎么样,于是跟着阴司走过去。来到客栈正中央的桌子前面,阴司道:“侄女请坐。”坐在桌子面前的柳剑眉、杜合二人同时站起来给她们让座。阴司喝道:“去准备些吃的,再拿两只酒杯来。”
真没想到阴司对她这么客气,洛诗禾没有理由对他不客气,洛诗禾笑道:“阴世伯,上次的事诗禾真是过意不去,我原本想等阴世兄的后事办完后再次登门向世伯致歉,可阴世伯离开长安时也没有告诉诗禾一声,想来阴世伯还在生我的气。”她站起来抱手道:“诗禾再次向阴世伯道歉,请阴世伯见谅。”
阴狮被杀后洛诗禾就装模作样演了一番,今夜又来这一套,别说阴司,就连柳剑眉与杜合都十分气恼。上次就被她给耍了,这次阴司可不吃这一套,白发人送黑发人谁不伤心,他故作镇定笑道:“诗禾侄女知书达理聪明过人,我一项很喜欢,可惜狮儿他没有那个福分。”
洛诗禾从眼角挤出几滴泪水道:“世伯千万不要这么说,是诗禾辜负了阴世兄。”她擦擦泪水道:“不过世伯放心,阴世兄是谁杀的洛英山庄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诗禾一定手刃仇人为阴世兄报仇。”她说得好听,阴司也跟着掉几滴眼泪,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就算不成器毕竟血浓于水。洛诗禾想了想道:“话说回来,要怪就要怪程不归,要不是他横插一脚怎么会有今天。”洛诗禾还真会挑时候,看准阴司伤心,顺势搬出程不归,想让阴司将矛头指向程不归,让铁枪会找程不归报仇,可阴司还没傻到那个份上。这时候酒菜来了,洛诗禾亲自为阴司倒上一杯酒道:“阴世伯,诗禾敬你一杯向你赔罪。”
戏一次比一次演得漂亮,可在阴司这种老鬼面前洛诗禾不过是跳梁小丑,她的戏再精彩唬得了阴司一时唬不住他一世。阴司忍气吞声将酒饮下问道:“对了侄女,你怎么孤身一人到这来了?”
这个问题叫洛诗禾十分为难,不管她找到什么理由,只怕阴司都不会相信。洛诗禾愁上眉头道:“这件事都怪我爹,他为了让严灼心帮他找洛河图,在江湖上散布消息坏诗禾的名声,诗禾一气之下就跑出来了。”
阴司哈哈一声道:“父女之间有什么争执都是常事,没什么大不了,眼下洛兄肯定担心你的安危,这样吧,明日我让人送你回长安你看怎么样?”
洛诗禾赶忙摇摇头道:“世伯的好意诗禾先领了,严灼心败坏诗禾的名声,诗禾一定要找到他,让他还诗禾清白诗禾才有脸回去。”
阴司又道:“那不如这样,我正好要去找严灼心,侄女不如跟着我,好让洛兄安心。”
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被他当作人质,阴司可以随时拿他来要挟洛英山庄。洛诗禾忽然心中不安,她一慌道:“世伯的好意诗禾先领了,想来世伯一定还有要事要办,带着诗禾岂不是不方便。”
戏演到这个份上就没什么意思,该说的好话都说过,下面就是翻脸的时候。阴司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哼”一声道:“洛诗禾,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洛诗禾却硬气起来,也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来道:“阴世伯,你是武林中的前辈,因此我敬你三分,你别忘了我是武林盟主的女儿,我要是有什么闪失,铁枪会从此以后在江湖上就别想有好日子过。”洛树云哈哈大笑一声,洛诗禾只觉得腰间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浑身弹动不得,与此同时杜合出手将乔木擒住。洛诗禾大急喝道:“阴司你想干嘛?”
阴司冷冷道:“我想干嘛?是你洛英山庄欺人太甚在先,要不是洛树云悔婚,狮儿他能死吗?”他狠狠盯着洛诗禾道:“既然你送上门来,我阴司没有不笑纳之理,铁枪会的聘礼也下了,你洛英山庄也收了,嫁给谁不是嫁?狮儿死了还有我,今夜就是我们洞房花烛夜。”听此言,客栈中的铁枪会弟子纷纷高呼恭喜阴司。
受制于人,洛诗禾泪水在眼角滚动,乔木骂道:“阴司,你要是敢碰小姐一下,庄主饶不了你。”
以后有洛诗禾这个人质在手,阴司还能怕洛树云不成?阴司哈哈大笑一声道:“把她带到我房里去。”手下弟子得令,将洛诗禾往楼上押,阴司哈哈大笑一声跟上去。
客栈中的呼喊声一阵高过一阵,柳剑眉指着乔木对杜合道:“这个怎么办?”
杜合对柳剑眉喝道:“这个当然是我的。”于是扛起乔木回房。
铁枪会弟子将洛诗禾丢到床上,阴司见她青春焕发美貌过人,早就急不可耐将外套一脱扑上去。洛诗禾大声呼喊道:“阴司,你敢碰我一下我杀了你。”美色当前岂有不碰之理,这时候她说什么都不管用。
只听到“噗”一声巨响房门被踹开,好事被打扰,阴司好生不爽转过头来,只见李香书闯进来。此刻阴司正在兴头上,敢坏他好事无疑是找死,他恼怒不已,运足功力一掌向李香书劈去。李香书一心只想救洛诗禾,没空理会阴司,他人影一闪躲过去,阴司一掌并将屋里的桌子劈成碎片。等阴司回过头来,李香书已经替洛诗禾解开穴道,并将床上的被褥往阴司身上一抛,阴司躲不及,一条被褥盖在头上,待他将被褥丢开,只见两扇窗还在摇动,李香书与洛诗禾已不见踪影。
楼下的铁枪会众人听到动静气势汹汹冲上来,屋里只剩下气得咬牙切齿的阴司,柳剑眉问道:“帮主,出什么事了?”这还用问吗?一切不就尽在眼前。柳剑眉叹息一声,这种时候最好什么都别说离阴司远点,免得阴司把气撒在自己头上。只怕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那么大的动静杜合不可能没有听到,为什么不见他的踪影?柳剑眉大急喝道:“不好......”
一脚踹开杜合的房门,乔木已经被救走,杜合倒在床上,喉咙上一道剑痕已经死了。阴司勃然大怒喝道:“洛树云、李香书,我阴司和你们势不两立。”
救走人不说还把杜合杀了,铁枪会岂能被这么欺负?乘李香书三人没走远,阴司命人点起火把追出去。刚扑到客栈门口,迎面传来马蹄和车辙的声音,阴司一摆手将手下人拦住。铁枪会众人纷纷伸长脖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不一会,一辆马车出现在眼前,马车径直驶来,明目张胆在众人面前停下,阿彩从马车上跳下来拱手对众人道:“给位大哥,向你们打听一个人的下落,你们知道严灼心去哪了吗?”
数十条汉子虎视眈眈,阿彩就像没事人一样,反而将铁枪会的人震住。柳剑眉看了阴司一眼,没有阴司之命,众人不敢妄动。阴司冷冷回答阿彩道:“你去黑水客栈看看吧。”
阿彩拱手道:“多谢。”说完坐上马车“驾”一声接着往前走。
等阿彩走远后,柳剑眉疑惑的问道:“帮主,怎么让她走了?说不定她和李香书是一伙的。”
阴司喝道:“今天晚上的麻烦还不够多吗?”再去追李香书恐怕已经无处可寻,他推开手下人走回客栈。
严少度睡得很好,心情也不错,一大早黑水客栈还没有客人时她并独自坐在客栈中最显眼的位置享受清晨大好时光。苏行挺会讨好她,早早命人给她准备好早餐,她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嘴角洋溢着微笑。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开心,也许是因为前夜与严灼心聊得很愉快,也许是因为她让严灼心与花依怒重归于好;此刻没有人打扰她,阳关从窗口透过照在她的脸上感觉十分舒服,仿佛整间客栈都是她的。
愁上心头,她轻叹一声忽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了,接着自言自语道:“三只烦人的臭苍蝇......”她抿抿嘴将筷子丢在桌子上。楼上有开门声,接着听到有人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声音,她回头一看,花依怒提剑从楼上走下来。二人四目相对,花依怒先放慢脚步,而后又快步走下来,严少度顿时起劲对她笑道:“要出去吗?”
花依怒停在她身边瞟了她一眼道:“你最好离他远点。”
花依怒刚要走,严少度喃喃道:“据我所知是你亲手把他推进别人怀里。”她同时眺花依怒有一眼。
说到痛处,花依怒道:“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说完走出去。
严少度得意的笑着冲她道:“怪不得他会离开你。”这话虽然满是挑衅的味道,花依怒却没有回头,接着门外急躁的马蹄声越走越远。
她刚走不就,严灼心打开门走到花依怒房间门口,他并不知道花依怒已经提前离开,并敲敲门道:“花依怒,花依怒......”
楼下的严少度抬头对他道:“她已经走了。”
严灼心想了想轻叹一声喃喃道:“走了......”花依怒独来独往惯了,没什么好奇怪的。他踱步从楼上下来,来到严少度面前抱手客气的道:“严兄早。”
严少度欢喜不已道:“昨天晚上我们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那三只烦人的苍蝇打断,不如我们接着聊?”
她如此客气严灼心怎能拒绝,可惜眼下有要事要办,严灼心道:“在下有要事要办,请严兄赎罪,咋们改日再聊吧。”
严灼心刚迈开步子,严少度并扑上去拦在他前面问道:“你要去找花依怒吗?”像她这样好奇心重的人真少见,严灼心无可奈何,只好微笑着摇摇头。严少度眼球一转道:“这么说你要去找洛河图?”她停了停道:“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严灼心不答就是最好的回答,他绕过严少度走出客栈,严少度一笑回头对苏行大声道:“掌柜的,给我们准备点干粮。”说罢追去去。
两人两骑朝落雁峡的方向走,严少度似乎有问不完的问题,边走边问道:“严兄,你为什么不去找花依怒呢?”如果她了解花依怒,这个问题就不用回答,严灼心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严少度接着道:“那三只臭苍蝇显然是特意再等严兄你的,他们和严兄你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不告别一声再走?”与他们告别岂不凭添麻烦,再说严灼心也没有说过走了就不回来呀!她问的问题严灼心一概不回答,她并未生气,反而笑道:“我知道严兄想去落雁峡,事情都过去那么久,要是有什么线索早就被别人发现,严兄去了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她怎么知道不会有收获?天玄阁浪得虚名靠的是比别人更有耐心,别人发现不了的信索说不定严灼心就能发现。严灼心对她笑道:“看来严兄已经去过落雁峡。”
严少度道:“我们既然是朋友,对朋友无需隐瞒什么,在下确实去过落雁峡。”她这般率直,丝毫不避讳对洛河图的野心,与江湖中绝大多数给予洛河图的人有天壤之别。严灼心被她弄得晕头转向,着实看不出她的心思,于是对她一笑挥起鞭子抽在马背上快马飞奔去。
赶到落雁峡时干好是正午,夜晚寒风刺骨,正午太阳却出奇的毒辣叫人睁不开眼。二人快马跑上山坡,落雁峡就在脚下,狭长弯曲的峡谷一眼望不到尽头,这种地方天生就是鬼门关,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在此丧命,二人仿佛还能听到铁马金戈与乌鸦的叫声。一只鹰在头顶盘旋,看样子连鹰都知道来这来寻找食物,落雁峡果然实至名归。
严灼心能想到当日发生过什么,劫走洛河图的人在这种险要奇绝之地设下埋伏,或许对方只想要洛河图,并没打算将天下镖局赶尽杀绝,又或许对方与白念生有交情,总之,天下镖局能全身而退算白念生走运。二人调转马头跑下山坡来到峡谷中,当日厮杀的痕迹早在风沙中烟消云散再也没有踪迹可寻。其实白念生还算聪明,他让姓龙的镖头前去探路,同时让姓龙的将真的洛河图带走无疑就是担心峡谷中有埋伏。洛河图关系天下镖局生死存亡,按理说白念生不会将生死托付给别人,真图一定是他亲自保管他才放心。换了任何人都会这么想,恰恰对方就想到这一点反其道而为之,一面派人在山谷中伏击白念生让白念生自顾不暇,一面派人去追姓龙的镖头,白念生果然上了当,等他赶到黑水客栈发现姓龙的镖头还没有到,那时为时已晚。
河西走廊这个地方两边是群山,一条狭长的大道将两山分开。从落雁峡顺着姓龙的镖头逃跑的路线西行来到姓龙的死的地方,种种迹象表明,对方故意将姓龙的镖头往西赶,姓龙的当然不知道这是对头早已设下的圈套,他被牵着鼻子走,等他进入山中并一头扎进别人早就设下的陷阱,惊慌失措下只能任人宰割。狼群闻着鲜血的味道找来,除了姓龙的以外,天下了局其他人都成为狼群的腹中餐无疑又为对方帮了大忙,只剩一堆白骨,就算有什么线索也早就消化在狼群肚子里。
天黑后山路崎岖难行,就只能在山谷中歇脚等天亮以后再作打算。梁肖月与陈道安愣头愣脑的撞见当天所发生的事,虽然二人有莫大的嫌疑,不过在长安时就证实洛河图不在他们手上。其实最有可能发现线索的就是他们,可惜当晚二人差点被狼给吃掉,恐怕吓得什么都忘了。
在山谷中点起火堆,但愿天下镖局那些葬身狼腹的冤魂不要来找她们。寒风从山谷中吹过,火苗随风呼呼作响,二人将随身携带的干粮在火上烤一烤,解下马背上的羊皮口袋喝几口酒去去寒,心情说不出的畅快。严少度哈哈大笑一声道:“其实最有可能劫走洛河图的就是洛树云,他那两个笨徒弟就是最好的佐证,况且世人都知道当年洛树云为了得到洛河图不惜对结义兄弟痛下杀手,没有谁比他更想得到洛河图。”严灼心没有回答,再没有确切答案之前,他不会妄下结论,也不想将他知道的一切告诉别人。严少度“哎”一声好奇的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去找花依怒?”
她那么好奇,严灼心苦笑道:“有些事情你是不会明白的。”
严少度又问道:“难道是因为辛捷楚?”严灼心惊奇的看着她,看来她知道的原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说起辛捷楚,严灼心慢慢将目光从严少度身上移开,他仰头不见天上的月亮,不知道辛捷楚现在怎么样,她知不知道他在思念她,于是长叹一声。却听到严少度也长叹一声,她眼眶中水汪汪的,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看来她是受过伤的人。同是天涯沦落人,严灼心故作镇定拿起羊皮口袋痛饮一番将酒袋子递过去道:“来,喝酒。”严少度拿过去仰头畅饮,而后哈哈大笑,可谓豪气冲天。她又将袋子递回来,严灼心道:“严兄,我有一事不明,像严兄这样爽快的人,你要洛河图干什么?”
严少度从马背上解下席子铺到地上躺上去,她将脸埋到另一边不让严灼心看到她痛苦的表情道:“每个人都有她的苦衷,严兄不是也一样。”话刚落地,眼泪就如潮水般涌出来。
她说的对,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作为朋友多给她一点理解和包容,何必非要什么都问到底呢?严灼心毫无头绪的一笑,很多时候他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想要什么,这样不明不白的活着让他觉得没有一点生气,心中那种乏味只有自己知道。他不断寻找别人的秘密勉强安慰自己,但这永远不是长久之计,人活着总要有个归宿,或许回归于平凡的家庭,又或许忠诚于自己的理想,而他呢?
火苗轻轻跳动,他回过神来往火堆里添上些柴火。山那边传来狼的吼声,他眺望去,心想总要有个人守夜,免得和天下镖局下些人一样成为狼群的食物。严少度到底是个女人,他熬一夜没什么大不了,有他在好让严少度睡个好觉。怕她半夜被寒风袭扰睡不好,严灼心蹑手蹑脚走到马前解下捆在马背上的被褥给严少度盖上。其实严少度根本没有睡着,她一直在落泪,只不过她没有让严灼心没有看到罢了。突然来的关心让她很意外,心里的寒意一下子被冲散,她咬牙拉住被褥的一个角安心的闭上眼角,老实说严灼心不是那种出众的人,为什么辛捷楚和花依怒都对他念念不忘,她似乎明白其中的原因,不久并睡着。
安静的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严灼心,他红着眼,脸上虽然带着疲倦的神情还是对她微微一笑。严少度爬起来,她身上盖着被褥,火堆还没有完全熄灭,怪不得这也她睡得那么好;每次呼吸都那么清新,鸟儿在树林间叫个不停,山谷中环绕着一层薄雾,清晨的阳关照射下来美极了,她心里说不出的感激。
见她醒来,严灼心笑着对她温柔的道:“你醒了,那我们该回去了。”
他站起来,严少度追问道:“去哪?”
严灼心回头对她道:“黑水客栈。”
收拾行装继续出发,严灼心想了一夜清醒很多,洛河图他一定要去找,这是他对花依怒和白念生的承诺,何况还牵扯到天下镖局几百条人命,尽管他知道结局不一定完美,他都必须遵守诺言;不管他愿不愿意,与花依怒总要有个了断,这对他自己或是花依怒和辛捷楚两个人都是好事,时光不复,他不能耽误她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更重要的是,或许找到洛河图,当这件事结束以后他就知道他想要什么,他的将来在哪里。
再回到黑水客栈时已经是傍晚,苏行笑嘻嘻的迎上来拱手道:“严兄你终于回来了。”
客栈里的客人少了一大半,严灼心扫视一眼不解问道:“苏掌柜,这是怎么回事?”
苏行无奈道:“严兄你还不知道?那些人都是冲你来的,他们以为你已经走了,所以全都走了。”
严灼心追问道:“徐妙笔呢?花依怒回来过吗?”
苏行呵呵一声道:“花姑娘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至于那位徐兄,他让我转告你,让你不用找他。”
说走就走,严灼心心中不禁有些失落。就在这时,燕十七和云鬼哈哈大笑一声从楼上走下来,来到严灼心身边,燕十七道:“我们就知道严兄还会回来。”
他们凭什么那么肯定他一定会回来?二人见严灼心充满疑惑,云鬼拍了拍严灼心的肩膀道:“严兄为什么到黑水客栈来?那还不是为了向苏掌柜打听洛河图的消息,严兄还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自然还要回来。”说完,二人哈哈大笑一声。到底是多年的朋友,最了解他的还是他们。
见二人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严灼心问道:“燕兄、云兄,你们这是?”
云鬼哈哈一声道:“三个月之内严兄要是找不回洛河图,天下镖局那些人就会人头落地,一个月过去了,想必严兄比我们还着急,看来我们只好下次见面时再喝个痛快。”他抱手道:“严兄保重。”又对严少度道:“这位严公子你也保重,咋们后会有期。”
燕十七同时拱手道:“二位保重。”
他们的情严少度可不领,二人一番好意只换来一个白眼。严灼心拱手对二人笑道:“后会有期。”说罢,二人大笑着就此匆匆分别。
银子没挣够人都走光了,最失落的人是苏行,他唉声叹气一番走回柜台前。严灼心二人猜到他的心思,相互看一眼追上去,严少度道:“苏掌柜,钱是永远挣不完的,你叹什么气?”
苏行翻着账本失落的道:“钱是世人命,没钱路难行。”他这句话不就是严少度对居士易说过的吗?二人笑出来。严灼心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苏行先看看那锭银子又看看严灼心问道:“严兄你什么意思?”
严灼心笑道:“苏掌柜,咋们都是吃同一碗饭的,你的规矩我知道。”
苏行一听就明白,笑嘻嘻问道:“严兄想知道什么?”
严灼心道:“我想知道洛河图被劫那天都发生了什么。”
苏行回忆道:“那天晚上,白总镖头带着天下镖局的人来到黑水客栈,他进门就问龙镖头到了没有,得知龙镖头还没到,他就带着天下镖局的人急匆匆走了,天下镖局的人刚走,铁枪会的阴司和黄河帮的楚天错都找上门,铁枪会和黄河帮都要找天下镖局,为这事差点打起来,后来听说天下镖局的人刚走,阴司和楚天错都去追人去了,当时我就知道一定是洛河图出了什么差错,果然如此,天快亮的时候天下镖局又回来,还带回那个姓龙镖头的尸体和洛盟主的两个人徒弟,后来鱼肠也出现,他说有人出三万两银子让他找白念生要洛河图,要不是那个姓马的镖头挡了一剑,白念生的命早就没了,鱼肠得知洛河图被人劫走倒也没有为难白念生,不过大鹏王却找上门来杀了天下镖局两个人,后来的事白念生应该和严兄说过。”
严灼心将一锭银子摆上道:“你怎么知道是大鹏王杀的人?”
苏行低头从柜台里取出一枚制作精巧的暗器道:“严兄你看。”
那是一支打造成鹰的羽毛模样的暗器,江湖上都叫它“绿羽毛”,是大鹏王蓝日的妹妹蓝月使用的独门暗器。严灼心接过暗器思虑着道:“蓝月......”这么看来果真是大鹏王不假。苏行说的这些事白念生和他说过,江湖上也早已传遍,实在没有必要花银子再问苏行,他想确定的其实是白念生有没有和他说谎,证实白念生没有说话,这点银子花的还算值得。
看来江湖上的传闻大多都是真的,严灼心继续摆上银子道:“苏掌柜,你消息灵通,好歹你给我点有用的消息。”
如此谬赞,苏行笑道:“你等等,我这里确实有你想要的消息。”他又在柜台上翻了半天拿出一块马蹄铁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还用问吗?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呀,严少度心里颇不痛快道:“苏行,你当我们是傻瓜呀?”
苏行道:“这可不是一般的马蹄铁,实不相瞒,这块马蹄铁是洛河图被劫后我从落雁峡捡回来的,严兄请看。”严灼心接过马蹄铁,苏行接着解释道:“这块马蹄铁上有明显的字迹,据我所知这应该是西域的文字,从马蹄铁的材质上看,比起常见的马蹄铁材质要差一些,做工也不够精巧,所以才会从马掌上掉下来。”
这的确是一条有用的线索,按这条线索去查说不定有收获。终于有些眉目,严灼心笑着又将一锭银子给苏行道:“这块马掌我留下,最后一个问题,龙王在哪里?”
苏行一愣道:“严兄说的是十二生肖帮的龙王?”严灼心点点头。苏行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找龙王,但肯定与洛河图有关,他想了想道:“龙王行踪诡秘,没有人知道他住在那里。”他的回答倒是与马王、鼠王的说法一致,看来这个龙王还真不好找。苏行道:“不过......严兄可以到风灵镇去碰碰愿气,听说风灵镇的四方赌坊和忘归楼都是十二生肖帮的生意,龙王爱财如命,到那或许能找到线索。”
严灼心拱手道:“多谢。”
转身就此离开黑水客栈,严少度“叽叽喳喳”喊着追上去问道:“哎哎哎,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不就是一块马掌吗?这算什么线索?怎么又和龙王扯上关系了?我前两天还见过十二生肖帮呢。”
干脆都告诉她,免得她问题不断。严灼心一边解开马缰绳一边道:“你别小看这块马掌,从这块马掌来看,劫走洛河图的人很有可能来自关外,至于龙王,到了风灵镇你就知道。”
严少度还是与犹未尽问道:“你怎么知道劫走洛河图的人来自关外?”
就知道她一定会问,严灼心道:“这还用问?苏行不是说了吗?这块马掌上的文字有可能是西域的文字,如果是真的,这些文字有可能是打造这块马掌那个人的店号,当然,上面的文字不排除是打造马掌那个人胡乱留下的,不过有一点说不通,这块马掌如果来自中原,它的做工与材质未免太粗糙,只有一种解释,马掌的确出自关外,因为关外缺少炼铁的铁矿石,通常打造兵器的铁矿大都要大量从中原收购,打造马掌就更不可能有多余的铁,所以才会打出这么粗糙的马掌,这下你明白了吗?”一块马掌有这么多奥秘,严少度若有所思呆呆的不动,以她的聪明才智,严灼心说的这些事她未必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问呢?严灼心并未在意,跨上马对她道:“想什么呢?”严灼心“驾”一声骑马往前走,他现在知道花依怒为什么不告而别,一定是苏行事先告诉她风灵镇的事,所以她提前去了风灵镇,到那里自然就能见到她。经过提醒严少度回过神赶忙解开马缰绳骑马追上去,至于她心里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夜深人静寂寥无人,连看门的狗都停止叫唤。月亮在天上留下一片月牙,星星熙熙攘攘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一条深邃狭窄得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行走的小巷伸手不见五指,一魁梧一瘦小两个人影在小巷中晃动,显得格外匆忙。
这二人是马王和鼠王,二人在前门的路口右拐,一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在身后不知道跟了二人多久。一股阴风从二人背后袭来,总觉得有人跟着他们,二人转身向后张望那白色身影眨眼的功夫没入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四下一片寂静,想来是他们太紧张,马王、鼠王对望一眼点点头安心的接着向前走。他们二人刚走,那人影鬼魅般又出现,是花依怒,她从苏行那里打听到风灵镇的事后就离开黑水客栈独自来查访,两天前她已经来到风灵镇。
这座小镇扼守要道,出人预料的繁华,她暗中在四方赌坊和忘归楼查访两天一无所获。按理来说,像龙王这种河西巨盗就是过街的老鼠他怎么敢出现在如此繁华之地?花依怒不禁怀疑苏行的消息是否准确,她正想回黑水客栈向苏行问个明白,无意间却撞上马王、鼠王二人。有人曾找过龙王出价让他去劫洛河图,这件事是从马王和鼠王嘴里得知的,当日二人言辞恳切,严灼心又为他们求情这才将他们放走,为何他们这时候出现在风灵镇?看来他们肚子里还有东西没有吐出来,如此看来苏行的消息未必是假的。马王、鼠王都是花言巧语的巨盗,逼问他们,他们说的未必就是真的,花依怒干脆暗中跟着他们,想看看他们到底隐瞒了些什么。
马王、鼠王在巷子深处一座不起眼的茅屋前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一番敲了敲门,门里探出一个脑袋看二人一眼连忙开门,等二人进门后,那人贼眉鼠眼的又一番打探然后才将门关上。花依怒施展轻功落入院子中,显然眼前这所院子比想象的要宽敞,见客厅中亮起灯,她并悄悄摸过去。
马王、鼠王在客厅中坐下来,神情显然轻松许多,那开门的人拱手向前急切的问道:“马爷、鼠爷,你们怎么到这来了?”那人是个三十来岁留两鬓小胡子的精干汉子,瞧得出他拳脚上有些本事。
鼠王瞪他一眼问道:“老虎、老牛来过吗?”
那人拱手道:“虎爷、牛爷都没有来过,属下已经好几天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鼠王瞧了马王一眼指着那人道:“老马和我要在你这住两天,这两天老虎、老牛和兔子都会来。”
那人一脸茫然抱手道:“几位爷到风灵镇来不知龙爷知不知道?没有龙爷的允许,几位爷就到风灵镇来,要是让龙爷知道,属下担心他不高兴。”
二人一听大为不快,鼠王一掌拍在桌子上骂道:“老子是爷还是你是爷?龙王不高兴,你鼠爷我还不高兴呢。”那人一听,连连拱手称是。鼠王消消气提醒道:“知道会掉脑袋,那你行事最好小心点,我们把你安排在风灵镇这个地方,是让你暗中查访龙王的落脚之处,你要是让龙王的手下抓住辫子,不用别人动手,鼠爷我会亲手割下你的脑袋。”那人吓得瑟瑟发抖,鼠王一挥手让他退出去。
十二生肖帮并不是铁板一块,这两天在河西道听途说早有所耳闻,当然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得出,龙王的下落或许真的与风灵镇有关,这趟风灵镇算来对了。等那人退出客厅,鼠王转头显得不安的对马王道:“风灵镇是龙王的地盘,到处都是他的人,老虎和老牛按理说早就该到,你说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马王叹一声道:“上次我们和龙王算彻底翻脸了,龙王这个人口蜜腹剑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鼠王道:“亏我这么多年一直把他当兄弟......”他没有往下说,深吸一口气道:“咋们十二生肖帮原本可以在这河西道上安安稳稳过咋们的逍遥日子,谁能管得了咋们?都是龙王给害的,如果他不和洛河图扯上关系能有今天吗?咋们要是不找到他问清楚,大家都要跟着掉脑袋。”
马王叹道:“耗子你就别耿耿于怀,还是先等老虎她们来了再说吧!”
听到这,花依怒才肯相信马王、鼠王说的话。看来龙王果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就连十二生肖帮的人都不知道他的下落,道上的传闻多半是真的。只要盯着这个地方,就会有人去帮她找龙王的下落,马王、鼠王等人替她去找,总比自己去找要方便。花依怒一跃落到墙头纵身落下去,此刻想起严灼心,她并不担心严灼心不会来找她,她能从苏行那里得到消息,严灼心也能,如此,她安心等在风灵镇,严灼心自然会来找她。
风灵镇这个名字在河西道上闻名遐迩并不难找,严灼心与严少度毫不费力并找来。正午热闹时二人骑马从人群中穿过进入小镇,换了别人或许怎么都不敢相信龙王会藏在这种地方,严灼心却不那么认为,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人人都说龙王行踪诡秘,就算他站在你面前你都未必能将他认出来。不过,这两天一直着急赶路人困马乏,眼下最要紧的是找个地方好好的吃一顿,再好好睡上一觉。
随意找家客栈住下,打听到四方赌坊和忘归楼的位置,傍晚二人相约一起出门。从客栈走出来,二人同时停住脚步,严灼心拱手道:“严兄,我看咋们还是分头行事,我去四方赌坊,严兄去忘归楼,办完事咋们在此相聚你看如何?”
严少度哈哈笑一声道:“能让男人望归的地方自然是好地方,小公子风流倜傥,君子怎能夺人所爱?我看还是在下去四方赌坊,严兄去忘归楼的好。”她一拱手道:“严兄保重。”说着打开折扇得意的向前走去,严灼心也一笑,两人就在客栈门口分别,而后各奔东西。
四方赌坊不愧是风灵镇上最大的赌坊,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聚集在里面,好赌是人的天性,谁都想在这种地方碰碰运气,说不定时来运转就在这大小之间。骰子、牌九应有尽有,每张桌子面前都挤满人,人人争得脸红脖子粗声音吵得跟杀猪一样。赢的人自然欢天喜地还想再赢,输的人哭爹喊娘怪时运不济,个别人输了不服耍起无赖,赌坊里管事的伙计哪容在此放肆?再蛮横的人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被一顿痛打丢到大街上去。
严少度从一张桌子面前走到另一张桌子面前徘徊不定,她一翩翩公子英俊潇洒,身上的穿着尽显富贵,在人群中当真乃鹤立鸡群,这样一位专门送银子上门的主,赌坊里管事的伙计从她进入赌坊那一刻起就开始注意她。严少度行走江湖,什么世面没见过,赌桌上有人一朝富贵,有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江湖中人好勇斗狠以堵为乐在她看来算哪门子的豪迈,有真本事,就去真刀真枪闯一番事业,这才是大丈夫所为。况且能赢一时不过是运气,小小的赌坊就是整个江湖,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人吃人屡见不鲜。这间四方赌坊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处处杀机,一眼就能看出,里面管事的这些伙计哪个不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想在四方赌坊把银子拿走,还要看你有没有命花。
来回瞧了一会,严少度已经看出赌桌上的门道,庄家总要先让你尝点甜头,要不然怎么从你兜里把银子掏走?于是,她在赌坊中间最大的一张赌桌面前停下,又一局开始,这局堵的是大小,赌桌上人纷纷下注。庄家大喝道:“买定离手......”见多数人押的是大,严少度从袖子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啪”一声放在小字上。出手竟如此大方,赌桌旁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严少度,对这些见钱眼开的人来说,只要你有钱可以把你当成大爷,没钱你再有本事一样什么都不是。严少度笑而不语,庄家“开”一声,开的是二三四点,庄家喝道:“二三四点小......”指着严少度道:“这位公子赢。”
一局就赢了几十辆当真是一本万利,庄家将赌桌上大半银子都推到严少度面前,严少度却把刚赢来的银子和自己出的五十两全丢到那个“小”字上道:“接着来。”
这次押的银子可不少,要是赢了这一局那可就能分到不少银子,赌桌上的人与严少度杠上,加之一连开了三局小,没有理由不开一局大,一众赌徒将银子押到那个“大”字上。一开还是小,众赌徒大失所望,可惜银子都进了严少度的兜里,他们只能看着眼馋悔恨不已。白花花的银子不拿白不拿,严少度哈哈大笑一声只好笑纳。
赢了两局,严少度正在兴头上,庄家虽面不改色,其实心中暗暗欢喜,哪有让你一直赢的道理,怎么赢的是时候怎么吐出来。严少度押的还是小,赌桌上开始有人相信她是赌中高手,押小的人明显比押大的人多。如此正中庄家下怀,骰子在碗里摇得脆响,赌桌上的人大呼着“开......”严少度也跟着他们齐声高呼。庄家放下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一开,骰子的点数叫他傻了眼,“一三五”点还是小,这一局让他赔得可叫咬牙切齿。
接下来一连又开了三把小,赌桌上的人完全相信严少度的运气,严少度押什么他们就押什么,三局下来三千两银子打水漂,庄家满头大汗。庄家都是四方赌坊雇来的赌局高手,且不论赌术如何,出老千的本事可是一绝,那三枚骰子里都灌了水银,他想摇到几点就是几点,今天却出人意料的不停使唤,就像撞见鬼一样让人一头雾水。几千两银子输出去,半条命只怕没了,赌桌上的人却围着不散,那骰子他不开都不行,要是不开,以后还真做生意。他哪知道今天撞见的人比鬼还厉害,严少度早就看出他在骰子上做了手脚,她没有拆穿这种小计量,而是暗中用内力改变骰子的点数,庄家手段再厉害,在严少度面前只能一输再输。
骰子输得落花流水,庄家为扭转颓势借口改换牌九,严少度自然随庄家的意,而赌桌上那些赌徒早就被银子冲昏头脑,庄家说换牌九,他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原本指望牌九搬回面子,谁知一轮下来庄家把把通赔,刚才赌大小输出去那三千两算什么?就这一轮输出去的银子就有两万两,要是这样下去,四方赌坊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关门大吉了。
输了这么多银子,四方赌坊管事的坐不住了,一个伙计挤到严少度面前拱手道:“不知公子玩得是否尽兴?我们这里还有更刺激的,那里的赌局下的注更大,不知公子是否有兴趣?”
等的就是这句话,严少度一笑道:“好啊,我正想见识见识。”
那人一摆手笑道:“公子请跟小人来。”严少度收起赢来的银子跟在那人身后离去,发财的机会眼看没了,赌桌上那些人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叹息。叹息的同时后背发凉,这些人常年混迹四方赌坊,四方赌坊的手段他们是知道的,哪有什么更刺激的赌局,严少度八成有去无回。今天赢了四方赌坊那么多钱,这些赌徒哪还敢留在赌坊,拿着赢来的银子一哄而散,只怕以后都不会再进四方赌坊。
严少度跟着那伙计向后院走去,走着走着,身后多出几个人的脚步声,她不动声色斜眼一看,身后的伙计步步紧逼,一阵杀气袭来,她装作没事人一般,全当什么都不知道。两个紧跟在身后的小喽啰见她全无防备,目光变得凶狠辛辣,两把匕首从袖子中滑出来紧握在手中,忽然向严少度腰间刺去。
这等雕虫小技能把严少度怎么样?严少度停住脚步,那两人以为得逞不禁欢喜,却听到严少度道:“怎么?好玩吗?”两个小喽啰低头一看,严少度右手放在身后,手里的折扇打开,两把匕首刺在扇纸上,严少度毫发无伤。撕破脸就没什么好说的,几个小喽啰纷纷拔出匕首向严少度刺来,严少度合起折扇打在其中一人手腕上,那人“呀”一声匕首从手中滑落,严少度右手拿着折扇,左手顺势抓住匕首转身一挥,匕首从那喽啰喉咙上划过,那人顿时倒地而亡。
那些喽啰都是亡命之徒,不顾死活扑上来。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严少度一连刺死四人,而后将匕首顶在最后一人喉咙上喝道:“说龙王在哪?”鲜血从那喽啰嘴角流出来,接着并倒在地上,严少度吓了一跳,查看那人的尸首,原来那喽啰已经咬舌自尽。
真不愧是亡命徒,杀人不眨眼不说,自己的性命丝毫不吝惜。这时,只觉得赌坊中一片寂静,严少度原路返回,赌坊里的赌徒早已散去,里面管事的伙计也没了踪影,再往后院找去,四方赌坊空空如也,所有人顷刻间消失在眼前。严少度不禁懊恼,八成那些人见她厉害,又听说她要找龙王并散去,当时她就该留下个活口,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严灼心能在忘归楼找到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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