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李渊的态度

　　太极殿里已经彻底沸腾一片，李二站在大殿上意气风发，今日的大朝会，对于李二而言，绝对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突厥被灭了，传国玉玺找回来了，接着还有漠北各部落的人，当着太极殿满朝文武的面，向他俯首称臣，割面以表诚心，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兴奋得了。

　　天可汗的尊称，也在李二封赏了这些部落人后，被室韦部落的小可汗率先叫了出来！

　　随着室韦部落的人叫出来，其余部落的人，随即紧随其后，双手高举，向着李二高喊天可汗之名。

　　李二成了天可汗，成了所有漠北草原上部落共同的可汗，这一来，可就真正成了威名四海了。

　　看着那些部落的人，高举着双手站在大殿里，向着上面的李二，一声一声的高呼着天可汗之名，下面的大唐老将们，也跟着激动的热泪盈眶起来。

　　这是属于大唐的荣耀，属于大唐万千将士的荣耀，也是属于他们的荣耀！

　　李道宗原本坐在班位上的人，这一刻从班位站起身，来到大殿的中间，随着部落的人一起高呼着天可汗之名，脸上却是泪流满面。

　　向来保持沉默的老秦，这时候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拳头使劲的砸着地板，一张被漠北风霜侵蚀的粗励面颊上，也是泪流满面，嗓子眼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李靖、李绩以及尉迟恭等老将，到了这时候，几乎无一幸免，全都是泪流满面，低声吟诵着将士歌，吟诵到激动处时，拳头便狠狠的砸在地板上，传来‘咚咚’的声音。

　　不止是武将们如此，便是文臣们，此刻也是激动不已，情绪被武将们感染着，起先小声的附和着武将们的歌声，到了最后时，已经大声的跟着武将们唱了起来。

　　武将的歌声里，充满了苍凉，充满了金戈铁马，那是将军出征，马革裹尸的悲壮！

　　浑厚而低沉，仿佛歌声里，一名将军正站在黄昏下，面对着对面强悍的敌人，一面轻轻敲打着断去的铁槊，慢慢迎向强悍的敌人，那是抱着有去无回的必死决心。

　　赵谌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知为何，胸口仿佛被压了一块巨石，忽然间，望着太极殿里的这一幕，鼻子都禁不住酸了一下。

　　大殿里的浑厚的歌声，起先是武将们在唱，后来竟就演变成了集体的大合唱，所有人都在跟着一起唱，便是赵谌自己，在听了几遍过后，也跟着一起唱了起来。

　　这一刻，他忘了自己是后世人，情绪全被太极殿里的气氛所感染，感受着所有人，发自内心的激动，跟着他们一起分享着，这一刻的荣耀。

　　李道宗的性子，跟程咬金简直一模一样，直爽的一塌糊涂，高兴了便要大喊大叫，即便是在太极殿里，即便是在大朝会上

　　站在大殿中间，放声的嘶吼着，到了后来时，便干脆将身上的铠甲，几下脱下来，扔到了一边，脚下飞快地旋转着，竟然跳起了舞。

　　跳的是胡炫舞，热情奔放，胡炫舞传自漠北胡人那里，这种舞蹈，越是身强力壮地人跳起来，就越是赏心悦目的很。

　　李道宗显然也是此中高手，将身上碍人的铠甲除去，单是穿着一件战袍，站在大殿的中间，手掌打着节奏，飞快地旋转起来。

　　有了李道宗这个不好的开头，原本还有些谨慎的部落人们，一下子被李道宗感染，全都伸出手掌，为李道宗打起节拍。

　　于是，原本准备上前试图阻止李道宗的长孙无忌，忽然被大殿上面的李二阻止了，非但阻止了，李二居然也跟着一群部落人一样，伸出双手，给场中的李道宗，打起了节拍。

　　一边打着节拍，一边大笑着，为李道宗连声叫好！

　　大朝会已经完全取消了，这一刻，原本庄重的太极殿里，已经彻底变成了舞会，李道宗一曲胡炫舞还没跳完，就已经有老将们加入了进去。

　　在之后，那些见猎心喜的部落人们，也开始一个两个的加入，中间的空间，完全让给了这些狂热的人们。

　　然而，就在大殿里狂欢一片时，在别人不主意的时候，一名黄门，忽然飞快的进入大殿，直至来到李二的身前，低声对着李二说了句什么什么。

　　此时的赵谌，早在李道宗跳起胡炫舞时，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在那里，一边慢慢喝着李二刚刚命人端上来的葡萄酒，一边观赏着场中狂呼的人们。

　　那名小黄门进来时，别人不知道发现没有，可赵谌却是看得清楚，就见那名黄门，来到李二面前。

　　也不知说了什么，李二脸上的表情，竟然微微愣了愣，神情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随后，便见的李二的表情中犹豫着，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过了许久后，忽然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时，对着小黄门吩咐了句什么，小黄门便对李二躬身一揖，转身就向着殿外而去。

　　“诸位爱卿，在此欢闹，太上皇听闻后，待会儿也要过来，与诸位爱卿一起欢闹！”李二眼望着小黄门离去，稍稍迟疑了一下，便对着下面的群臣开口说道。

　　太上皇要来？

　　大殿里原本欢闹的众人，一听李二这话，顿时愣在了那里，微微的张着嘴，显然，对于李渊要过来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赵谌端着酒杯坐在那里，听到李二说李渊要过来时，丝毫都不显得惊奇，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不宜察觉的微笑。

　　李渊这是向李二投降了，或者说，是向李二认输了，自武德九年的玄武门事件，李渊被迫退位深居宫中，心里其实都憋着一口气。

　　那口气就是，想看看用兵变得到帝王之位的李二，究竟能否胜任这个皇帝！

　　不光是李渊，便是李二自己，何尝又不是这样的心态，李渊的心思，李二自然也明白，所以，这两年所做的事情，一直都是战战兢兢的，就害怕那里会出什么问题。

　　可惜，如今随着突厥被灭，李二用事实证明了自己，不光能坐在这个帝王位子上，而且，比之李渊来，要更加的优秀。

　　突厥自越多年间进犯大唐，大唐总是在被动的防御着，主动权，全都掌握在突厥人手里，大唐只能一次次的被动挨打。

　　可现在呢，李二才一坐上位置，用了不过才是两年的时间，就派出了大军，一战便拿下了突厥，而且，还征服了漠北其他部落的人，成了漠北的天可汗。

　　所以，在这样的情形下，李渊想不认输都难，再继续坚持下去，已经失去了意义，只能是让支持李渊的那些人，有了更多的借口而已。

　　赵谌在脑海里想着这些，随后，将手里的酒杯放下，如同其他人一样，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目光望向了大殿的门口。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一身如同李二一样，明黄色滚龙袍服，穿戴的整整齐齐的李渊，在一众小黄门的簇拥下，缓缓的步入太极大殿中。

　　“儿臣恭迎父皇！”看到李渊进殿，站在大殿上面的李二，脸上微微闪过一道复杂，随后，远远的望着进来的李渊，嘴里说着话，脚下飞快地向着李渊迎去。

　　“臣等恭迎太上皇！”李二的话音落下，大殿之中的所有人，包括刚刚还衣衫不整，站在大殿中间狂跳的李道宗，都在这一刻，退到大殿的两侧，将中间的道路让开，向着李渊躬身说道。

　　“诸位爱卿免礼！”群臣恭迎，李渊的脸上，微微闪过一道茫然，似乎在极力的回想着，曾经这熟悉的场景，随后，微微抬起手，对着大殿里的群臣，开口说道。

　　从门口到大殿里面，需要长长的一条路，两旁都是朝中的文武百官，大部分都是李渊熟悉的面孔。

　　此时，便在这些人的注视下，李渊在李二的陪同下，穿过了群臣留出的路，向着大殿里面走去，站到了李二刚刚站过的地方。

　　前面一步就是御案，御案后面，就是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宝座，也是曾经李渊拥有的座位。

　　只不过，李渊却是看都不看一眼，便站在了那里，转过身来，望向了下面的群臣，微微停顿片刻，李渊这才开口说道：“突厥强盛一时，朕在位时，便每每纵兵南下，入侵我大唐，朕每当想起便痛心疾首，无奈突厥势大，朕只能被动防御！”

　　这话跟李二先前的话，简直如出一辙，只是相同的话，却由李渊嘴里说出来，其中包含的意义，那就不太一样了。

　　此时的李二，就站在李渊的身旁，听到李渊说这话，神色中，忽然出现了一点激动和期待的神色，就似乎在等待着，李渊的某些肯定一样。

　　“如今，二郎不过是用了短短两年的时间！”李渊的话，稍稍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时，目光禁不住望向一旁的李二，当着大殿里所有人的面，开口说道“这足以证明，二郎做的要比朕好的多！”

　　听到李渊这话，李二忽然低下了头，下面的长孙无忌等人，则是双目中一亮，一扫方才还有些担忧的神色，变得激动不已起来。

　　刚刚安静下来的大殿里，再度恢复到了先前的狂欢场景，李渊就是来表明态度的，等到表明了态度，本来准备要走的人。

　　忽然，像是这才发现，刚刚大殿里跳舞的众人一般，立刻叫嚷着让人给他送来了一张琴，随意的往御案下面的台阶上一坐，便亲自抚起了琴。

　　琴声悠扬而起，下面的群臣微微愣了愣，下一刻，整个太极殿都沉浸在了众人的欢闹中。

　　即便是李二自己，也像是已经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将头上的通天冠一摘，加入了李道宗等人的队伍里。

　　坐在那里的赵谌，眼望着大殿里群魔乱舞的景象，尤其看到李二在舞的活像一直屁-股着了火似的样子，一下子没忍住，坐在那里，疯狂的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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