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恐惧的来源

　　姬凝儿的确怀孕了，算算时间，刚好就是两个月的时间，正是他们还在岭南的时候，那段时间，几乎都没做任何的安全措施。

　　除夕夜，自然是没法劳烦道长的，到了初一的下午，赵谌这才打发了张禄，亲自将老道接来，给姬凝儿把脉。

　　老道的医术，那是没得说的，原本就已经是长安最厉害的，而今，再加上赵谌给老道的那些医书，老道得的医术，更是上升了一个层次。

　　“道长，能把出闺女还是儿子吗？”给姬凝儿把完了脉，目送着姬凝儿跟秦玉颜两人，离开了厅堂，赵谌这才望着孙老道，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你很在乎这个？”孙老道的脸色，随着赵谌的这话，微微沉了下来，老道出家之人，又是学医之人，对这个最是忌讳不过了。

　　“误会了！”赵谌一见孙老道脸色，就知道老道这是有点误会他了，故而，一脸苦笑的解释：“儿子闺女的，都是自己的骨肉，就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你在担心秦家的丫头？”听到赵谌的解释，孙老道禁不住皱了皱眉，目光直视着一脸苦笑的赵谌，忽然开口问道。

　　“…道长！”被孙老道，直接说破心事，赵谌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因为，正如孙老道所言，他的确有点担心秦玉颜。

　　因为说起来，秦玉颜才是进门最早的，结果，却因为中间出了很多事情，不光让秦玉颜，第二个进门，如今就连生孩子这件事，都被襄城跟姬凝儿抢了先。

　　假如，这次姬凝儿怀的乃是儿子，赵谌都很难想象，秦玉颜能不能，承受的住这样的打击。

　　因为，从昨晚知道姬凝儿有孕的事情后，赵谌就已经感觉到，秦玉颜那种掩藏起来的难受。

　　“是闺女又如何，是儿子又能如何！”孙老道听到赵谌这话，顿时用一种鄙夷的眼神，望着赵谌说道：“还能不要了？”

　　“那怎么可能！”孙老道说前半句话时，赵谌还是一脸的苦笑，然而，说到后半句话时，赵谌顿时像被刺-激到了似的，立刻便叫道：“那可是自己的骨肉！”

　　“那便是了！”孙老道听着赵谌的话，端起茶杯，慢慢呷了一口，这才慢悠悠的道：“你要是担心，那便让秦家丫头，早点也生一个便是了！”

　　说到这里时，孙老道忽然偏过头，一本正经的望着赵谌，说道：“若是需要，老道这里倒是有几个不错的方子，回头便给你配几副？”

　　“……”坐在孙老道对面的赵谌，听着孙老道这话，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感觉眼前的这个老道，都不是他认识的了，竟然，就连这样的话，都能跟他说出来。

　　赶紧摆了摆手，拒绝了老道的好心，表示自己，有十段锦榜身，不需要那什么，秘方之类的补药！

　　“老道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拒绝了老道的好意，赵谌又望着孙老道，过了片刻，这才试探着问道。

　　其实，赵谌从老道进门开始，就已经发觉，孙老道有些不太一样，比起他认识的老道，似乎有点瘦了，也有点黑了，而且，双目中还带着一点血丝！

　　“是有一点事情！”听到赵谌的话，孙老道顿时长长叹了口气，望着赵谌略微皱着眉道：“不过，等过上一段时间，老道再给你说吧！”

　　“到底出了什么事啊？”听到老道这语气，赵谌的脸色，一下子便肃穆起来，这分明就是遇到什么大事了，不然，以老道的心性，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癌症是什么病？”被赵谌再三追问，孙老道终于还是叹了口气，目光直视着赵谌，语气从没有过的凝重，望着赵谌问道。

　　“那是一种身体细胞癌变的疾病！”听到孙老道这话，赵谌脸上的表情，禁不住微微一愣，而后，望着孙老道，迟疑了一下说道：“这种疾病多种多样，有时是肉体，有时是血液，有时会是骨头，所以，具体的形态也不一样！”

　　“你有办法治好吗？”孙老道听着赵谌的话，脸上的表情，已经是一片凝重，微微迟疑了一下，望着赵谌问道。

　　“…不能！”赵谌闻言，丝毫也不迟疑，冲着孙老道遗憾的摇了摇头，说道：“我的那点医术，也是止步于表面的一些小病，根本算不上精通的！”

　　“那你恩师呢？”孙老道见到赵谌摇头，脸上的表情，禁不住又黯淡了几分，不过，仍是抱着极大的期望，望着赵谌继续问道。

　　“…也不能！”赵谌闻言，也跟着孙老道一起深深叹了口气，迎着孙老道的目光，遗憾的摇了摇头，说道：“那种疾病，病因很复杂的，便是…我恩师在世也不可能有把握的！”

　　所谓的恩师，自然便是后世了，而在后世，癌症这样的疾病，的确是没有百分之百，治愈的可能，除非是运气好到逆天。

　　“白血病呢？还有非典呢？”听到赵谌的否认，孙老道的目光中，已经是一片失望，不过，却还是望着赵谌，继续问出了一长串的疾病名：“埃博拉呢？脑瘫呢？这些你有办法？”

　　“没有！”赵谌闻言，冲着孙老道摇头道：“这些疾病，有些恩师他能治好，有些便是恩师，也是无可奈何的！”

　　赵谌终于知道，孙老道到底遇到什么事了，这些疾病的名称，都是孙老道从他给的医术上看到的。

　　这些疾病，都是医学史上最难医治的疾病，正如赵谌所说，即便是在后世，这些疾病都是摆在医学家面前的难题，所以，看到这些疾病后，孙老道恐惧了。

　　“老道这些日子，都在看你给的那些医书！”果然，赵谌话音落下后，便听的孙老道叹了口气，说道：“在这之前，贫道一直以为，贫道的医术也算是丰富了，可自从看了你那些医书，贫道忽然发现，贫道所掌握的医术，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不等赵谌开口，孙老道继续又叹了口气，说道：“这世上，从没有让贫道恐惧的事情，可是，看到医书上那么多让贫道闻所未闻的疾病，贫道真的是恐惧了！”

　　来自于未知的恐惧，这便是孙老道目前所面临的事情。

　　做为一名常年钻研医术的人，忽然发现，这世上竟然还有多，自己闻所未闻的疾病时，内心里便会产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而现在的孙老道，便是这样的状态，之前的孙老道，说起来就是一名探索者而已，不知道前面会是什么，也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在哪里。

　　然而，当赵谌给了他那些后世的医书，一下子让老道看到了，这条路前面，所有的东西，于是，便让孙老道彻底的恐惧了。

　　因为，在那些真正的疾病面前，孙老道目前所掌握的这点医术，真的是不值一提，就如孙老道方才自己说的，他那点医术，跟真正的医术相比较，真的算是沧海一粟了。

　　看到孙老道此刻的状态，赵谌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甚至，他开始都有点怀疑，当初给孙老道那些医书，到底是对还是错！

　　其实，在赵谌的心目中，医学跟格物，都是拥有相提并论的地位，一者是能改变整个社会发展的关键，一者，则是保障社会的关键。

　　所以，从当初来到长安，赵谌在结识孙老道之后，便毫不犹豫的拿出了本草纲目，无形中，便借着孙老道之手，开始推动医术的发展步伐。

　　直到去年冬天，从突厥回来，出现时空门，以为自己要回去后，赵谌一次性，便给了孙老道，一大堆的书籍。

　　只是，现在看到孙老道痛苦的样子，赵谌开始有点后悔了！

　　“老道，这个并没有什么值得恐惧的啊！”后悔没用，赵谌只得换一种方式，来安慰孙老道：“反过来，我倒是觉得，咱们应该庆幸不是吗？”

　　赵谌说着话，冲着孙老道笑了笑道：“反过来长想想，假如，没有我恩师的这些书籍，不知道这些疾病，那咱们才应该感到悲哀，不是吗？”

　　“你当这些道理贫道不懂？”孙老道从来跟赵谌说话，都是这幅样子，听到赵谌的话后，孙老道顿时说道：“贫道只是觉得，这里面太过深奥了，让老道有种不知如何去入手的感觉！”

　　“好吧，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决的！”赵谌听到孙老道的话，顿时咧嘴一笑说道：“老道你还记得，曾经我说过的话吧，咱们可以将医学分类，让其中最擅长的人，专门去研究不就对了！”

　　说着话时，赵谌不等孙老道开口，又接着说道“而且，老道你也应该明白，医学这条路，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一代人就能够完成的，它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才能够将医学彻底的延续下来的！”

　　“开办医学院？”不用赵谌再额外提醒，孙老道听到赵谌的这话，便已经反应过来，望着赵谌问道。

　　这是个旧话题了，赵谌很早以前，其实，就已经给孙老道建议过。

　　可惜，到了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后，就变成了一所由孙老道负责的医院。

　　“如果老道你要愿意，隐门那边，我可以帮你找几个人的！”看到孙老道脸上意有所动，赵谌复又追加道。

　　隐门之中，不光有公输斗这样的格物家，还有研究经义的书痴们，自然，也有专门醉心于医学的医家们。

　　“老道这次都听你的！”医书的事情，已经彻底让孙老道，恐惧到了极点，等到赵谌复又提起旧事，孙老道这次，竟是连犹豫都不曾犹豫一下，便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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