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杰罗莎的回忆（上）
人——蜂拥的人群。
这座古老的城市中，人们在街道里行走，每个人身上都穿着一样的袍子——与其说是行走，不如说是游荡。
乍一看，他们脸上一片灰白，介于彷徨与诡异的冷静中，却又并不至于疯狂。
没有情绪，也没有特殊的行动。
很奇怪——太奇怪了！活着的人怎么会如此行动？简直就像是死者之境——蒂亚——中的鬼魂！
“他们……”街道一旁的小巷中，身着同样斗篷的，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影，稍矮的——听声音便可感觉到是女性的人影，此时开口，满是诧异，“他们怎么会如此选择？”
“快走吧。”在她身侧，比她高不只一个头的男性沉声开口，“离开这里——”
“我们要去哪里？哥哥！”她有些无措，快速回头时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庞，眸子中仿佛藏着对世间一切的怜悯。
“所有圣堂的人都疯了。”他说道，“只能去艾伦蒂亚的圣堂，寻找其他办法。”
“不……禁忌魔神大人昨日才给了我们命令……”女孩下意识摇头。
——魔神的命令，对于生于该圣堂的人而言，便是“意志”，生存或者死亡，如何行动，只能以命令为准。
不是胁迫，而是信仰。
“静待死亡——对吗？”男人的话让女孩向后瑟缩了一下。
他顿了顿，仰起头——一张脸上，五官如同刀刻一般锋利，意志之坚定可从一双眸子中看得透彻：“毁灭魔神的圣堂前些日子沉入大海，无一生还——杰罗莎，这不是神的指令，他们，是真的要抛弃我们了！”
杰罗莎猛地瞪大眼睛，缩成一线的眸子轻轻颤抖：“抛弃……可魔神……哥哥……希特哥哥……可如果这是神的意愿，我们……”
“没有魔神可以决定我的生命。”希特眯起眼睛，“上个月，斯庇尔带来了繁茵的消息——他要刺杀艾伦蒂亚。”
“他们疯了！”杰罗莎失声，“那是创世女神！他们想做什么？抛却女神的恩情，放弃我们的传统——这是在自取灭亡……”
“我们已经在灭亡了——海因茨一定会听从女神的旨意，将这片圣堂里的人全都杀掉。”希特打断了她的话，并不为她的质问而动摇，反而眯起一双神色灼人的眸子，“是啊，女神创造了一切，但她也毁掉了一切，这百年来她都在做什么？在她那该死的秩序下，魔神只把人类，把其他种族当作玩具，高兴的时候折腾一下，失望的时候丢掉，愤怒的时候成批成批地送到蒂亚，美其名曰迎来新生！”
“既然她创造了我们，给了我们选择，错的事情为什么要接受？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统治——并且只会强迫我们认同这一切。”
“哈，安莱在上，创造了渺小的我们——可这就是我们任由宰割的理由？而现在那毁灭魔神兴致来，想要毁掉一切，我们却要坐以待毙？”
“不会再有重生的神话了，我敢肯定，从此我们都化为虚无。”
杰罗莎不语。
她只是不停地摇头，觉得一切都疯了。
她想，她的哥哥一定是最疯狂的一个——不然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但该死的是……他说的一点错也没有。
“别忘了我们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希特冷声道，“我要去开创一个世界，一个不被他们控制的世界——”
说完他猛地回头，大步向前走。
脚步重重踏在地上，原本一尘不染的小巷里染上尘埃，被希特的脚步扬起——因为茫然的人们忘却了打扫。
“等等……”杰罗莎垂着头，颤抖的手渐渐握紧——她挣扎着抬头，声音微弱地传去，“你要去做什么？”
“斯庇尔有个想法，可繁茵不同意——一个可以创造新世界的办法。”
“不……能够创造的只有艾伦蒂亚女神……”
“你知道女神的力量是怎么样的——我们知道那个秘密，知道……”希特半侧着头，咬了咬牙，声音从齿间溢出，“幻魔！”
说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小巷中。
宛如一个行走在雨天的旅人，身影渐渐消散。
……
“真他妈刺激。”
这里是所谓的幻灵族圣堂——踏入建筑中的四道身影看着空荡荡的大厅——本想到处看看有什么机关，这地方却投出了如此“刺激的”画面。
海塞薇一段看完，情不自禁地发出了那般感慨。
“好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惊讶大概会少一些。”麦迪格发表看法。
“你看起来不意外？”海塞薇皱眉，看向他的表情带了些许质疑，“这东西可是毁灭魔神即将侵袭大陆前的画面诶——”
当初的东西，海塞薇其实不怎么了解“过程”——
也从未想过希特会是如此的人物。
“人族帝国的秘密档案写过，他们自称孤儿，但是父母死于某次仪式中。”
“那些古老的仪式？”
“魔神既然用的生命法术，涉及黑法术的仪式必然要有‘牺牲’——但那个时代的人怎么想的，这事情可不好说。”麦迪格摆手，“大姐姐如果大可不用觉得他们可怜——至少现在听起来是不可思议，但在当时……”
或许还挺平常的。
“生命的循环……魔神统治时期的说法是，前往蒂亚之人将一路前行，再次踏上艾伦大陆，完成转生，然而在仪式中死去的人，却可以得到死亡魔神的照拂，前往艾伦蒂亚所在的生命之树，获得洗礼，下一世必成照耀大陆之人。”海塞薇却没有理会麦迪格的话中那些“安慰”的意思，自顾自道。
很显然，希特根本不相信这一套。
“魔神一直在欺骗人族，以此减轻他们在牺牲时的痛苦？”阿白随口插了一句。
海塞薇摇了摇头：“不……我所见过的死亡魔神圣堂留下的古老文献曾经说过，这个所谓的生命循环，是真的。”
确实存在着这样的环节。
“小子，别将魔神当作‘君主’，他们是造物者，太过纯粹的生命便意味着‘绝对的秩序’。”芬格里这时幽幽地开口，“他们那么告诉圣堂的子民，不是为了让他们心安理得的牺牲，只是强调这种循环，他们也会按照这个循环执行。”
“魔神没有错……”海塞薇眯起眼睛，“错的是……他们不了解生命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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