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人死事不休

　　英雄可悲，无外如是。

　　就在韩啸川失神的瞬间，萧无痕和梁青霄相视一眼，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梁青霄一闪而逝，掠向断魂崖旁的韩啸川，萧无痕骈指隔空点向韩啸川的几大要穴。

　　若他们不知道这件事的幕后主谋是韩啸川，凭那件东西，韩啸川或许还能活命，但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的原委，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梁英卓就绝对不会放过韩啸川。

　　所以，回去是死，不回去也是死，两条路，向左向右，都是深渊，他们明白，韩啸川自然也明白，且他们已从韩啸川身上感受到了向死之意。

　　因此，他们打算先下手为强，制住韩啸川，以防其自杀！

　　然而，韩啸川仿似早就料到了两人的举动，在梁青霄掠出时，韩啸川右手横扯崖面，一块巨大的山石被生生扯了出来，砸向急驰而至的梁青霄，而后纵身跃下断魂崖。

　　“韩啸川，你干什么！”

　　梁青霄衣袖纵览，轻柔拍在凌空砸落的巨上，举轻若重，借力卸力，将巨石揽住抛向山下，但却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韩啸川跃下断魂崖，消失在幽幽淼淼的云海之中。

　　“萧兄，你现在受伤比较严重，在此休息一下，我下断魂崖看一下！”梁青霄回头，看了一眼萧无痕一眼，温和道。

　　“那梁兄多加小心！”萧无痕也没有矫情，他体内毒素未清，无法动用内力，而断魂崖高达千丈，山风凛冽如刀，且由于山崖下方比较封闭，草木腐烂，毒物横生，也导致下方障气弥漫，腐蚀能力极强，非宗师境强者难以长时间抵挡。

　　所以他现在下去，非但不能帮忙，反而会添麻烦。

　　“多谢萧兄关心！”梁青霄淡淡一笑，温润如玉，而后纵身跃下断魂崖，瞬间杳杳无踪，唯余清幽白云悠然。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幽云破碎，一个人影忽然从断魂崖下踏云而出，落在断魂崖山巅上，正是梁青霄。

　　此时的梁青霄，发髻断裂，披头散发，衣衫如被无数刀片割划般褴褛不堪，有涔涔鲜血渗透衣服，显得狼狈不堪。

　　方落在山崖上，梁青霄踉跄跌倒在地上，身躯微颤，面容青黑，而后，梁青霄盘腿端坐在地上，右手在胸前脏腑处从左向右轻抚轻震，劲气化作清润的流光，在体内脏腑丹田游转。

　　继而，梁青霄轻吁了口气，浊气漆黑如墨，方才出口，就散发出一股腥臭的味道，有嗤嗤的声音响起，将虚空腐蚀。

　　“没事吧！”萧无痕轻声道。

　　很明显，梁青霄正在运功清除体内淤积的障气毒素，他虽然预料到了断魂崖下的障气很厉害，却没想到如此厉害，以梁青霄的功力，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竟然侵入了其肺腑。

　　“无妨，有劳萧兄担心了！”梁青霄摆摆手，缓缓道：“也是我太过大意了，只顾着防御狂暴的罡风，竟不知不觉间让断魂崖下的毒气侵入肺腑，内力涣散，差点上不来！”

　　“没事就好！”看到梁青霄脸色恢复正常，萧无痕松了口气，道：“梁兄在断魂崖下可有什么发展？”

　　梁青霄站起身子，气色依旧有些萎靡，但却神色平静：“我下到了断魂崖底部，见到了一具尸体，身着和韩啸川同样的服饰，但由于山崖太高，罡风太大，整个人已经面目全非，且下面毒物太多，我下去时，那具尸体已经被啃噬地差不多了，无法辨认。”

　　“由于当时毒气入体，我只是简单检查了那具尸体，发现其胸腔塌陷，残留有我的纯阳拳意，不出意外的话，那具尸体应该是韩啸川的！”

　　“而且我上来时，仔细观察了一下断魂崖的山崖石壁，也未发现什么异状！”

　　闻言，萧无痕点点头，虽然时间短暂，但梁青霄该做的事儿都做了：“看来，韩啸川是真的死了！”

　　“看来如此！”梁青霄点点头，缓缓叹了口气：“人皆有向生求活之意，汲汲营营，说来说去，为得就是能活得好一些，生前百般事，死后万事休，韩啸川这一死，这事也就结了，也该结了！”

　　“江湖儿女，生无所惧，死亦无所惧，这一点，韩啸川倒还算是个人物！”

　　萧无痕轻轻道：“至于死后万世休，你我所求不在此，不在萧梁两家，不在常山，一走了事，可以万世皆休，但家父和梁伯伯，却不会如此想，那件东西，他们放不下，又何谈万事皆休？”

　　“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萧叔叔和家父汲汲营营数载，连所谓的名声也不顾了？”梁青霄问道，目光平和温润。

　　萧无痕看了一眼梁青霄，嘴唇微动，低声说了一句话，声音细小不可闻，刚出口，就被山风侵蚀遮掩，唯余梁青霄略显惊愕的表情在黑夜中清晰可辨。

　　片刻后，梁青霄的表情回复平静，但声音仍旧有些颤抖：“怎么会是那件东西？它怎么会在韩啸川手中？”

　　萧无痕浅笑道：“回去之后，想来梁伯伯会将这件事的原委告诉你的，我就不多此一举了！”

　　“也罢！”梁青霄轻笑一声，负手看向幽深不可见底的断魂崖，声音飘渺轻淡：“若是那件东西，也难怪他们会动心，换作我在那个位置上，也是一样！”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有人视之如敝履，有人奉之为生命，弃之得之，小之大之，一念之间矣！”

　　闻言，萧无痕轻笑一声，揽万里山风入怀，濯而不妖：“不是每个人都像梁兄一样淡薄不争的，当年水龙吟的段无涯，红叶山庄的叶知名，秋水盟的玉若月，那个不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但到头来为了那件东西，弄得身败名裂不说，还丢了性命！”

　　“只能希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否则，江湖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梁青霄微叹道。

　　“希望吧！”萧无痕附和了一声：“断魂崖，断魂人，一命休则万事休，莫要他人枉断魂，也是个不错的埋骨之地，下山吧。”

　　“也好！”梁青霄若有所思地大量了萧无痕一眼，点头轻笑，两人相携下山。

　　清风点点望相思，几人忧，几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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