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处置
铁甲湾入口处的护卫舰上，全副武装的克劳迪娅在船头站的笔直，注视着远处燃起的火光和硝烟。
她并没有参与今日的战斗，而是和女官侍女等非战斗人员在战前就转移到了这艘护卫舰上。
克劳迪娅毕竟已经是王后了，除非必要情况，王后哪能像大头兵一样跟人打生打死，而剿灭迪菲亚盗匪显然并非必要情况，所以克劳迪娅今天仅仅是穿了她的装备在预防万一而已。
护卫舰的船长拉斐尔走到克劳迪娅旁边，行礼后恭声道：“陛下，国王之刃号的旗语，战斗已经结束，瓦里安陛下希望您现在过去和他会合。”
“看来用不到我出手了。”
克劳迪娅既庆幸战斗没有意外的发生，又对自己未参与战斗有些莫名的失落，对船长回复说：“那就靠近吧。”
“遵命，陛下！”拉斐尔船长领命离去。
随着护卫舰开始接近，越来越多的死尸映入眼帘，有盗匪，有地精，也有水兵，死法也千奇百怪，刀剑砍死、铅弹炮弹打死、火焰魔法烧死……而伤者的惨叫声也越发凄厉。
出身宫廷的侍女和女官们哪见过这副场景，一个个面色发白，甚至侍女莉兹直接趴到了船舷边干呕了起来，唯独克劳迪娅面色如常，释放了一个群体宁神术驱散了周围侍女和女官们的不适。
“谢谢陛下。”莉兹感激道。
“没事，是我忘记了，”克劳迪娅语气温和安慰了她，随后克劳迪娅对其它侍女女官说：“你们都回船舱休息，只留伊芙瑞娜陪我面见陛下即可。”
“遵命，陛下。”女官和侍女们如蒙大赦迅速离开，克劳迪娅则带着同样全身戎装的伊芙瑞娜继续在甲板等候。
克劳迪娅的心情其实并非毫无波澜，毕竟这次不是对恶魔亡灵之类的异族的战争，而是人类间的内战，如此多的死尸几乎全是人类，让她心中也有些不好受，并隐隐有些庆幸并未参与今日的战斗了。
护卫舰开始靠岸，此时克劳迪娅也已经看到了瓦里安的身影，他此刻正和杰瑞斯塔将军、玛丁雷准将在一起，一边踱步一边打量着眼前大片被绑的死死的、跪倒在地的盗匪们和地精们，面色极为不善。
“还好他没有受伤。”
克劳迪娅放下了悬着的心，在船靠岸后带着伊芙瑞娜、拉斐尔船长等人快步沿着码头向瓦里安走去，但当她离瓦里安还有段距离的时候，遇到了从另外一条路走来的马迪亚斯，马迪亚斯旁边的小女孩吸引了克劳迪娅的目光。
这是个脏兮兮的黑发小女孩，身上头发上到处都是泥土不说，脸上除了各种污渍外还满是鼻涕和眼泪，衣服也到处都是破损的痕迹，显得极为可怜，但马迪亚斯却丝毫没有怜惜她的意思，死死攥住了小女孩的左手，面无表情的拽着明显有些害怕的小女孩大步走来。
小女孩惨兮兮的样子顿时引发了克劳迪娅的同情心，她拦住了马迪亚斯和小女孩面前，用略带责备的语气对马迪亚斯说：“马迪亚斯，这种场合连我的女官们都受不了，你怎么能带小孩子来这种地方。”
马迪亚斯对克劳迪娅行了一礼，恭声道：“王后陛下，她自己也想过来。”
克劳迪娅闻言蹲坐在了小女孩面前，轻声发问：“你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小女孩又是畏惧又是仇恨的看了眼紧紧攥着她左手的马迪亚斯一眼，随后又是两行眼泪涌出，却死死咬紧嘴唇一言不发，并且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克劳迪娅见小女孩这副样子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起来，她右手闪过圣光，一记宁神术拍在了小女孩身上，并用爱和勇气、温暖和希望等情感传达了过去，克劳迪娅随后语气温和道：“不要害怕，告诉姐姐，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欺负你了么？”
但这一次克劳迪娅无往不利的宁神术失效了，小女孩虽然不再畏惧，但却哭的更厉害了，眼泪稀里哗啦往下掉，却仍旧死死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肯发出声音，克劳迪娅无奈之下只能掏出手帕给小女孩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马迪亚斯：“马迪亚斯，你来说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谁？”
马迪亚斯眼中莫名之色一闪而过，随后恭声答道：“王后陛下，她是艾德温·范克里夫的女儿凡妮莎，艾德温已经死了，她想要来此求见她父亲最后一面，并愿意接受任何处置。”
听到凡妮莎身份的时候克劳迪娅原本手中动作稍稍停了一下，但听到最后的时候克劳迪娅却猛然抬头看了马迪亚斯一眼：“处置什么，我可不记得这个国家法律会处置犯罪者的亲人。”
“是，王后陛下。”马迪亚斯再次恭声道，随后松开了被攥紧的小女孩左手，克劳迪娅则又掏出一个手帕擦了擦小女孩的脸后安慰道：“别害怕，凡妮莎，你父亲的罪行和你无关，没人会伤害你的。”
“我……我的父……父亲，”小女孩开口，嗓音时断时续，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却仍坚持说道：“不是……坏人。”
“等你长大就明白了。”克劳迪娅没有和悲伤的小女孩争论这个话题，转而道：“擦干眼泪，跟我过来吧。”
凡妮莎点点头，用克劳迪娅的手帕擦了擦脸，停止了抽泣，但她的泪水并未止住太久，不久后当她见到范克里夫尸体的时候，立刻又一次潸然泪下想要过去，但她却被周围的水兵和骑士们拦住，不能太过靠近。
而此时，克劳迪娅正低声问瓦里安：“战果怎样？”
“虽然水兵损失不少，但这是值得的，兄弟会高层基本都在这了，还抓了这么多俘虏。”
看着周围的大批俘虏，克劳迪娅有些担忧起来：“这么多人，暴风城监狱肯定塞不下的，而且就算能塞的下也不能将这么多迪菲亚匪徒塞一起去啊。”
瓦里安答道：“放心吧，我已经想好该怎么处置他们了，就将他们发配洛丹伦好了。”
“好主意。”克劳迪娅赞同道，这样一来，新洛丹伦的重建既有了急需的劳动力，又解决了暴风王国的一个包袱，可谓一举两得。
确定了普通盗匪的命运后，瓦里安随后走到地精俘虏们面前，打量并思忖该如何处置这批绿皮地精的时候，地精首领基尔尼格一边挣扎一边喊到：“尊贵的瓦里安国王，我想请求特赦，我有可以换取我们自由的东西。”
“这句话还真是地精的风格，”瓦里安讥讽了一句，“说下你知道的吧。”
“范克里夫想要建造一艘划时代的船，一艘全体用钢铁构成，用蒸汽机做为主要动力的船，我有船的设计图，这份图纸的珍贵程度足以换取我和其它地精的自由。”
瓦里安皱起了眉头，这可并非是他最想要的暴风城内应名单，但瓦里安还是转头问向杰瑞斯塔将军：“他说的这个东西有价值么？”
“陛下，我知道有船可以覆盖铁皮，并用蒸汽机提供部分动力，这种船通常无法远海航行，”杰瑞斯塔将军谨慎说着自己所知的一切，“但通体都由钢铁构成并用蒸汽机提供主要动力的船，我实在没有听说过，而且他这种船相对于国王之刃号有什么优点么？”
“当然有优点！”基尔尼格急声道，“我们地精科技一向非常实用，而这种船最大的优点就是便宜，国王之刃号的木头和木头上的坚固附魔就得花多少钱？钢铁才多少钱？造一艘国王之刃号的钱都能造十几艘我这种船了！而且这种船虽然速度比国王之刃号慢点，但结实程度明显要强的多，船结实了大炮才能装更多！”
听到地精的说法，杰瑞斯塔将军眉毛一挑就开始反驳：“就算钢铁便宜结实，可谁知道你说的这种船是否真的存在。”
“你拿到高级工程师那里去验证下就知道了！”基尔尼格傲然道。
克劳迪娅对瓦里安低声说：“应该是真的，这种船早晚都会出现的。”
瓦里安做出了决定：“好，我会去验证，如果这种船真像你说的那么有价值，我会如约释放你和其它地精。”
此时普通盗匪和被雇佣的地精命运都已确定，而迪菲亚高层瓦里安并不负责审理，他们会在被会交给军情七处榨干所知的一切情报后，最后被当众审判处刑。
处理完这些迪菲亚成员后，瓦里安最后走到范克里夫的尸体面前，打量了眼这个让他头疼数年的盗匪尸体，随即失去了兴趣，转身走开，他感兴趣的可从来都是活着的范克里夫。
马迪亚斯恭声道：“陛下，他怎么处理？”
瓦里安头也不回、意兴阑珊道：“按传统办法处理，割下脑袋带回暴风城去，悬首一周。”
瓦里安并未放低音量，所以听清楚处置的凡妮莎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水兵的掌控后凭借瘦小的身躯钻过了人群扑到了范克里夫的尸体上，大哭起来：“不许割爸爸的头，割我的头吧。”
自觉丢脸的水兵立刻扑了上去，拽住了挣扎的小女孩，克劳迪娅正要制止水兵们的行为，国王却陡然转身，喝问道：“放开她！谁能说下这是怎么回事！”
克劳迪娅面露不忍之色，对瓦里安低声说：“她是范克里夫的女儿，传统是一回事，但……。”
克劳迪娅停止了自己的话语，她发现瓦里安看向凡妮莎的眼中并不含恶意，瓦里安随后走到了凡妮莎身边，居高临下说道：“虽然你的父亲无恶不作，但他已经为他的罪行得到了足够惩罚，而你是我的子民，对于我自己的子民，我愿意展示我的仁慈。”
随后瓦里安对周围士兵下令道：“取消之前的命令，让这个悲伤地女儿可以安葬她的父亲。”
“遵命，陛下！”士兵们大声响应了自己的国王。
士兵们散去并开始执行各种任务，克劳迪娅让侍女给了凡妮莎几枚金币后，走到了正看向远方陷入思索的瓦里安旁边，关切问：“想什么呢，瓦里安。”
“过去某件事情而已，”瓦里安摇摇头，随后语气温和道：“不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回暴风城，让我好好陪你几天吧。”
“嗯。”克劳迪娅面露微笑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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