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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有线电视


  摆渡船在黄浦江上行驶,打出了白色的水花。

  在陆家嘴的高楼建筑,对于每一个旅游者来说,都象征着繁荣大都市。

  有了经济的下层建筑,却没有精神做基础了。贫富差距,让人浮躁,心里的不平衡、比较心理,急于求成、急功近利,显而易见。

  看到了眼前的繁荣是不够的,更应该了解这座城市的文化底蕴,便会打内里喜欢她。

  到外省的时候,只要我说我是上海人,就会被人认为是娇生惯养、高人一等、排外的人。做人呢,不如高高在下,说再好听的话,不如做好看的事。

  最讨厌的就是,空谈价值观,不做实事,眼睛长在头顶,还批判做事的人的人,在工作之后这些人没少遇到过。

  从小我性格就特别要强。那时候我们家没有安装有线电视,所以奥特曼在有线电视台播放,我是看不到的。

  有一次对面的邻居在看电视,他们家大妈妈待我很好,我咳嗽的时候会给我急支糖浆。

  他们家有个比我大的小男生坐着看有线电视,我实在太想看了,就站到他们家门口,后来被那个男生驱赶,大妈妈说让我看看有没事,那天我妈妈叫我回家吃盐水菠萝,到现在只要看到菠萝,我就想到被赶的事。

  他也就是仗着大人比我家有钱,特别没教养。

  不像我妈妈的一个东家,妈妈在他们家打工做饭,他们家家境好多了,有钱有地位是一种话语权,素养和教养他们都具备,小哥哥会给我饼干吃,外婆会给我织毛衣,他们对我并没有歧视或者偏见。

  而我一直认为人和人是平等的。小时候对钱没有什么概念,可以说是爸妈在有限的资源给,尽量给了我自由。

  做人嘛,总是要争一口气的,所谓尊严都是可以自己赢回来的东西,成功了自然就有,潦倒了就不必太过在乎,而是应该多做事。

  这个关于有线电视的经历,比那天的菠萝还要涩舌头,但却不算苦。

  还有一个记忆是关于妈妈去买菜的,那时候我们家有一个紫色的日光灯管。

  后来流行收集明星资料,血型啊,喜欢的颜色的时候,我有问过老妈,她喜欢的是紫色。

  那天早上醒来没有看到妈妈,不记得那个时候我几岁了,只知道以后只要妈妈不在身边,就算我心里空荡荡的,也不会哭了。

  早上起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紫色日光灯管竖着,爸爸早就去上班了。

  然后没看到妈妈,我就趴在洗手池边窗口哭,抓着窗上的铁栏杆,想被囚禁的一样,邻居听到了就给了我两颗奶糖。

  我妈总说不要随便吃人家的东西,所以从很小拿了别人什么东西,喝了一口水,每天都要跟我妈打报告,那时候记性也好,几天的事能够记得很清楚,不像现在,越远的记忆,记得越清楚。

  就是对门的大妈妈给我糖的,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吃奶糖,奶糖上有一层膜,就像煮米饭和粥上面一层半透明的膜一样,比小喜欢吃那层“纸”。

  我就吃了一颗,边吃边哭,等到我妈回来我已经哭抽了,哭到跟打嗝一样,只记得那天她拎了一把芹菜,于是芹菜又成了我的一个阴影。

  后来我妈说,看到我睡觉就没叫醒我,想要快快地买菜,之后马上赶回家,我想那时候我正是离不开妈的年纪,看不到妈,就塌天了。

  妈妈要上班、买菜、做饭、带孩子,控制每个月的花销,还要面对很多琐事。爸爸就上班下班,吃饭睡觉,第二天睁眼继续上班。

  即便如今,妈妈能买一套十九块的衣服也就很满足了。

  妈妈还有一个坏习惯,就是多年不吃早饭。

  虽说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还是劝阻不了她起早贪黑买菜,就是急性子,心里藏不住事,又是一定要做完。

  生孩子带娃,要经济开销,还要教育,陪伴成长,成年人可真幸苦。

  菠萝和有线电视对我来说是尊严,芹菜和奶糖对我来说是坚强独立,并且不要随便吃别人东西,别人帮你,要记得,不能只放在嘴上感激,要用行动说话。

  在成长道路上,都是我妈妈在教导我,爸爸除了上下班,我们一起做多交流的就是看电视。

  听妈妈说,奶奶说过,爸爸是他奶奶带大的,从小生生病在医院狂哭不止,奶奶他们也没管他,后来再也没哭过。

  在跟我妈妈结婚之前,下班到家都只能吃白饭,看当时的照片,特别瘦,还经常昏倒,他们家一共五个兄弟姐妹,想想也是人情淡漠,从吃饭不给他留菜,他还要贴补家用,拼命加班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家人的关系,这里边有很多不愉快的事,我也不想提。

  跟我妈结婚后,我爸爸就逐渐成为正常的身材,不再瘦弱多病还晕倒,一个大男人,动不动还晕倒,太可怕了。

  偶尔爸妈吵架,爸爸说我妈妈傻瓜,傻瓜才收拾你这个烂摊子么,想当年妈妈有一段时间不去见我爸,那还是恋爱的时期,听说可把他着急坏了。

  这就是恋爱时期和婚后几十年的区别。

  有一段时间,我会责备他们太过老实,被人欺负也不反抗,还觉得是应该的。

  我没有觉得自己家庭条件不如其他人就不爽,更多时间是一种有心无力,满身力气没地方使用的悲愤,来自对自己无能的愤慨,实在是太想出一口气,争一口气了。

  阶层是可以改变的,一个人光是有天赋是不够的,需要经历背叛、伤害、诽谤、刁难,忍受委屈,承受打击。

  这辈子该报答的这辈子就要报答。

  至于那些恨我的人,是因为我不服输不愿意按照他们的想法活,我不在乎。

  小时候别人总问我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长大了赚钱给他们花吗?

  有些人真的就是很多嘴,是自己的爸妈都喜欢,至于赚钱不赚钱,给不给爸妈花,不让爸妈买房,不让爸妈带孩子就已经很好了,时代变了么,正常的,就变成异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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