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面前
突然,一个男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和母亲都不认识他,但是他说,只要我答应他的条件,他可以负责我父亲的手术费用,并且包括后续治疗的所有费用,直到父亲离去。
我十分惊讶,但事在眼前,我说,只要他能救父亲,我可以献出我的生命。
他微笑着点头,在他的帮助下,父亲得救了,而我,却陷入了未知的世界……
1982年11月26日天气:小雪。
自从那天父亲住院手术后,我就再没有见过婉宁,我去她家里找她,邻居说她搬家了。
我失去了她的消息,为什么,婉宁,你到底去了哪?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无法想象,这一个月来见不到你,我是怎么过的。
母亲总是问我在发什么呆,原来,这就是相思!
可我不想要这样的相思,我只想见到你。
婉宁,如果你听得到我一直隐在心里的呼唤,就快点跟我联系吧!
求你了,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好想……
1982年11月27日天气:小雪。
父亲的病好了,那个男人又出现了,我很惊讶他居然知道我的家在哪,并且找了过来。
他说让我跟他去一个地方,我不能拒绝,因为我曾经答应过他,只要能救父亲的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男人说我可以叫他老张,我看他的年纪与父亲相仿,于是叫他张叔,他摆手,说承受不起,只叫他老张就好。
他带我来到了一幢很豪华的房子里,这里有三层,楼梯就在房子里面,我像一个土包子,才知道原来除了学校的教学楼,这样的房子还可以当作家,住人。
他让我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我看着被擦得油光锃亮的真皮沙发,居然有点不敢坐,生怕一不小心坐坏了就要赔偿。
这时,从楼梯上走下来一个年轻女人,打扮得很时髦,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老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年轻的女人走到了我的面前,我这才发现她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通过她的诉说,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们一起参加过辩论会。
原来,衣冠楚楚的老张不过是她家的管家,我终于知道了,为了挽救父亲的生命,我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这女人叫阮惜若,她居然让我……跟她结婚!
我望了眼她的房子,阮家,做着船运生意,本市最有钱的人家,居然要招我入赘?
我突然冷笑了起来,我这是积了什么德,还是造了什么孽,居然能“嫁”入豪门?
想都没想,我一口回绝了她,除了这件事,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爱婉宁,我爱婉宁,越是这个时候,越发现自己有多爱她,我可以把生命交给阮惜若,却不能出卖我的爱。
我转过身离开阮家的时候,听到了阮惜若在背后骂我混蛋、懦夫、说话不算话、不是男人……我咬着牙,假装听不到,还是毅然绝然地走掉了。
1982年12月30日天气:大雪。
又一个月过去了,婉宁还是没有消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所有认识的同学我都去问过了,没有人见过她。
我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沙漏一样,在一点一点地流失,没有婉宁,我的世界完了,我,也快完了……
1982年12月31日天气:大雪。
连续下了两天的大雪,明天就是新年,原以为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可是对于我,今天,却是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父亲的病复发了,需要马上手术,可是家里早已捉襟见肘,还哪有钱给父亲手术?
这时,我想起了阮家,什么都顾不得想,我从医院直接飞奔到阮家,就算被看不起、就算被奚落,就算要跟阮惜若结婚,我都认了!
见到阮惜若,我只说了一句话:“我同意跟你结婚,只要你能救救我父亲。”
她没有生气,反而欣然点头。
我知道,这次,我彻底完了!
婉宁,不管你在哪,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好爱,好爱……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我的人生,也将在那一刻,开始转变。
我不再是我,而是一个为了金钱而出卖自己的畜牲!
婉宁,我对不起你,永远,对不起……
这本日记,从遇见你那天开始写,到今天,算是一个终点,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写日记。
郎云殇的手颤抖着,狠狠地抓着日记,原来,父亲与关婉宁之间,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偷情,他们之间的情,早在三十几年前就开始了。
母亲用不正当的手段逼迫父亲娶了她,关婉宁为什么会失踪,偏偏那么巧,是在爷爷第一次住院的那天?
日记中断了,连续几页都是空白,正在他以为这日记真的就到此为止时,从后往前,却又有了新的发现。
2012年1月1日天气:晴
已经过去三十三年了,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我以为我已经忘了她,可是今天,当我在路边见到她的那一刻,我还是湿了眼眶。
她变了,原本光洁的额头已经爬上了横纹,岁月的磨砺让她的肌肤变得暗黄、发黑,依稀可见她从前的影子,可是见到我,她却显得那么局促,我看到她眼神中的不安。
岁月经年,转眼我们都已经年过半百了,身份上的巨大差异,让她只看了我一眼,便匆匆地离开了。
我,已经是声名显赫的亚洲船王,而她,却只是一个路边摆摊卖花的大婶。
可我看到,她卖的花,只有一种--米兰。
我知道,她并没有忘记我。
而我,又何曾忘记过她?
忘记,只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虽然她在我的生活里消失了,可是却一直住在我的心底,没有人可以代替。
2012年1月5日天气:多云。
我找到她了,我有那么多的疑问,只有她能解释清楚,为什么当年会无故失踪,她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可是,当我听到了事情的真相后,我真宁愿自己没有这么好奇,因为事情的真相,令人发指,让我痛彻心扉,甚至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我无法把这样的文字记录下来,只能在心里告诉她、也告诉自己,她的委屈,不会白受。
这么多年,我对那个女人都没有感激,虽然当初是她出钱救了父亲,但是她拆散了我和婉宁,我想不到,她竟然是如此歹毒的女人!
从开始到现在,她除了是我儿子的母亲,什么也不是!
她必须为她所做的事付出代价!必须!
我的心很痛,真的很痛,原来一直在我的生活中,在我身边的女人,竟然有着如此可怕的真面目,我觉得自己好无知、好蠢!
2012年1月22日天气:晴。
今天,我带这个歹毒的女人去了医院,我要让她知道,不管是谁,都要为她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我要慢慢折磨她,婉宁所遭受的,要她这样偿还,已经是很便宜她了,我不能一刀杀了她,因为那样,她便不会知道痛苦的滋味!
我早已跟医生设计好了,她的诊断书上,会写下甲亢,然后由医院开出无碘盐,我会把它换成铊盐。
从医院出来,我就一个人去做了这件事,当我把铊盐说成是无碘盐交给李嫂的时候,我的心情,居然有些异样,激动?恐惧?紧张?不,都不准确!
但我的心脏的确颤抖了一下,为我犯罪的行为,仅此而已!
2012年3月3日天气:小雨
又是这样的天气,我想起了三十三年前,我向婉宁表达爱意时,也是这样的天气。
今天,同样地,我的手中捧着一盆米兰,那是从我进入阮家的那天起,就一直栽种的花,它就像她的替身,一直陪着我,我要用它来表达我的心。
我以为她会接受,可是意外地,她拒绝了。
我不明白,这些年她是如何忍受跟苏天虎这样的赌鬼、酒鬼一起过日子的,她说是他救了她,他很爱她,就算他再穷,她也要一辈子陪着他。
我不懂,像苏天虎那样的人也懂得什么叫爱吗?
他会爱吗?婉宁曾经是个多么美好的女子,如今却已经变得……
我不忍再看她受苦,我要带她离开这里,只要她肯,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可是她拒绝了,连同那盆米兰,都被她拒之门外。
2012年6月8日天气:多云。
这是我第N次向婉宁提出,要带她远走高飞,可她还是拒绝了。
她让我保护我的家庭,而她也要守护她的家,我看得出,她明明爱的是我,为什么还要狠心的拒绝我?
她说,她宁可跟我一起去死,也不要丢下家庭,只顾着彼此,那样即使下了地狱也不会心安理得。
我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可以强烈到如此地步,我爱她,即便在看到了她风华不再的容貌后,我甚至比从前更爱她!
我想跟她生活在一起,每天清晨醒来能第一个看到她,吃着她做的饭菜,穿着她洗的衣服……
我想跟她一起做的事太多太多了,只要平淡而真实的活着,只有我跟她,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阮惜若已经越来越虚弱了,神志也越来越不清醒,或许这对她是件好事。
如果她知道我再次遇见了婉宁,会不会绞尽脑汁地想要除掉她?
如果她知道我还一如既往地爱着婉宁,她会不会气得发疯?
这样的结局,对她,应该是一种解脱!
我不会放弃带婉宁走的念头,我已经给了苏天虎一大笔钱,足够他后半生能过上好日子,如果聪明的话,就应该懂得放手了吧!
把我的婉宁还给我!
日记到这里,结束了,郎云殇再次颤抖着双手,翻遍了每一页,再没有一个字。
用力地合上日记本,他颓然地趴在了方向盘上。
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打湿了衣袖。
这是父亲的最后一篇日记,在这天之后,他便酒后驾车,和关婉宁双双坠海身亡。
他才懂,为什么两人会面带微笑,幸福的拥抱在一起。
原来,他们才是真正相爱的人,而母亲,才是那个真正意义上的第三者,是母亲棒打鸳鸯,让他们的爱情折翼。
他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有想到,父亲的日记里,竟然记录了母亲被害的全过程。
母亲被下毒,是父亲一手策划并实施,而关婉宁,除了充当父亲这一生最爱的女人的角色,根本与这件事毫无关系。
这本日记几乎帮他解答了所有的疑问,除了一件事,父亲说他无法写下母亲做过的令人发指的事,到底母亲做过什么事,让父亲如此痛恨,恨不得让她默默地死去,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郎云殇的心情异常沉重,从父母出事以来,他把所有的错都怪罪到了关婉宁的身上,却不知,原来最无辜的人,是她!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捉弄他?给了他聪明绝顶的头脑,却又让他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错误?
苏暖暖,苏暖暖……他在心里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他该拿她怎么办?
他知道,除了已经死去的父亲,他才是罪孽最最深重的那个人。
他该告诉她这一切吗?如果她知道了,会不会原谅自己的失误?
坐直了身体,眺望远方,他狠狠地抓着心脏,这里,好痛!
海边的日落分外美丽,就是他,在过去的两个月之内,每每在这样美的黄昏时分,都会一次又一次地来到苏暖暖面前,将她无情地摧毁。
然而,在这份愧疚之中,他竟怀着一丝期待,她不是罪人的女儿,相反,他的父亲和她的母亲,是初恋情人,那么他和她的关系,会不会也有所改善?
此时此刻,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她的母亲是无辜的,而她,更是无辜的,心中忽地燃起一股莫大的喜悦,他发动了车子,疯狂地驶离了海边。
蓝海--
娅琪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知道自己也许即将跟郎云殇步入教堂,竟然高兴不起来。
上次被郎云殇“捉奸在床”,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理过她,她知道,他不爱她,一点也不爱。
站在窗前,望着楼下哈林来回走动的身影,她的心一下揪紧了。
他还是戴着墨镜,一丝不苟地为她站岗,高大的身影染上了一层夕阳的红光,一身迷彩服、高筒军靴,让他看起来极其威武,心跳竟然莫名地快了几分。
那次以后,她几乎没怎么见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每与他碰个正着,她都会心慌意乱地低下头去,装作看不见,就像心里有鬼一样。
她为什么会这样?哈林不过是她的仆人,她有什么好怕的?
问过自己无数次,可答案是,不知道!
正偷偷地望着哈林的背影出神,许久没有响过的定位器又嘀嘀的响了起来,扑通乱跳的心脏马上沉了下来。
娅琪咬着牙,一把抓过定位器狠狠地向墙壁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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