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9章 看清


  他坐在郎霍的椅子上,苏剪瞳才看清他身上的血迹大片大片的浸出来,她慌了神,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郎叔,你的药箱在哪里?我给你包扎一下。

  不用,我已经通知严医生了。

  苏剪瞳靠着他,郎暮言先一步抱住她,不能再哭了。

  这是在郎霍的书房里,苏剪瞳赶紧离开他,远远地找了位置坐下来。

  郎暮言看着父亲古色古香透着典雅气息的书房,闭着眸将所有的事情又全部一一再想了一遍,当日有人说郎家有人是抱养来的,现在又有人这样说起,大哥的车祸,追着郎怀瑜的那些人和他刚才经过的那些事情……他蓦然睁开眼睛,看着郎霍曾经说过的那个保险柜,他快步走过去,打开保险柜的门。

  明门打开之后,就是一道暗门,郎霍当年因为郎怀瑜被误以为是绑架,就曾经说过要打来开这个保险箱,后来终究是没有打开……郎暮言看着暗门上那六个不同的孔格--钥匙,钥匙?什么是钥匙?父亲当日想着他面前打开的时候,说,打开保险柜的钥匙,不是钥匙,就在你们三人身上,三枚双生双合环扣式羊脂白玉玉坠,分成六分,就是钥匙。

  郎暮言一惊,马上问道:瞳瞳,你的那枚玉坠,安然走的那天,还给你了是吗?在你身上吗?

  在。苏剪瞳从脖子上拿出那个红包,递给他,我的在这里。

  郎暮言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他很快去了郎天白的房间,又去了郎临溪的房间,顺利找到了他们的玉坠。双生双合环扣式羊脂白玉玉坠,都由正反面组成,正面有郎家独特的s型标志和飞鹰衔玉标志,反面则什么都没有,合在一起是一枚完整的亮眼的玉坠,价值连城,分开来,正面和反面也能成为独自的可以分开来的玉坠,除了反面没有绳孔,完全不影响完整性和独立性。

  郎暮言将那分开的六份扣入保险柜的暗门里,刚刚扣好,咔擦一声细微得听不到的声音一响,保险柜的门打开了。郎暮言伸手去打开,拉开却大失所望,里面还有一道暗门和一个孔格。

  他将所有的玉坠都拿来试了,却都和那个保险柜的孔格不合适。

  他恼恨得一拳砸在了保险柜上。

  苏剪瞳见他刚才做的这些,大约知道他在做什么,突然间想起来了,郎叔,爷爷给了我一枚玉坠,也许能用得上。

  当时郎霍非得将自己的那半枚玉坠给苏剪瞳,还是在郎天白的说服下,苏剪瞳才收下的。她马上掏出来递给郎暮言,郎暮言捏住拳,将那枚本身就是单扣式的玉坠放了进去!

  一会儿,保险箱打开了,里面放着很多资料和物品,郎暮言拿出来,无心细看,翻到一份,他凝神看了一眼,将苏剪瞳拉过来说:瞳瞳,你过来!

  苏剪瞳和他一起合看起那份资料,每一字每一句,都触目惊心。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却又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要引发更大的风波。

  他突然失声笑出来,那笑声爽朗,声音愉悦,远远地传出去,不管是谁听到,都能听出那里面历尽沧桑后的喜悦之情。他剑眉朗目上都带着那说不清的笑意,笑得呛声,有好几次都咳嗽起来。苏剪瞳反握住他的手,唇边露出一闪即逝的笑容。

  苏剪瞳失神地看着他唇角边的笑容,手指在那份资料上后面的部分游弋,可是……

  郎暮言的喜悦也只持续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马上也陷入了静默之中。可是……这要怎么办呢?原来父亲郎霍忍着要让两个儿子承受的苦痛和折磨都要保留的秘密,居然是这样的……资料上并不详尽,可是看得出事关重大……未来的路,摆在所有人面前,也并非是坦途。原来人生的很多难以跨越的障碍和鸿沟,有时候并非只是血缘关系这么简单……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郎暮言扶起苏剪瞳,站起来说:我们走吧。我约了严医生,到我住的地方帮我检查一下。

  苏剪瞳焦急地看着他身上的血迹,不知道他的伤口在哪里,到底伤得有多重多深,其余的事情,她不想再说,此刻,唯有先帮他检查了身体包扎处理好了才能再说以后其他的事情。

  郎暮言位于一百楼的房子没有太多的变化,依然是指纹才能控制的所有设备和电器,依然是超级简单的布置,最开始是郎暮言扶着苏剪瞳,到后来,变成了苏剪瞳扶着郎暮言,他才有力气继续走到沙发边,重重地躺下。苏剪瞳赶忙找来剪到将他的衣服剪开,发现他胸口部位有一个伤口,血液都是从这里流出来的,皮开肉烂,巨大的伤口触目惊心地拉着好长的口子,看上去显得有点狰狞。这个新的伤口旁,还有四年前他初遇苏剪瞳的时候留着的那条旧伤口的疤痕,疤痕消得差不多了,不过那印记还很明显。

  郎暮言下意识抬起手遮住了她的眼,别看了!

  苏剪瞳推开他的手,严医生还没来,我先用碘酒给你消毒吧。

  不会害怕吗?郎暮言握住了她颤抖的右手。她的手始终是这样微凉的,一点热气都没有。她的脸色苍白,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过红润的时候了。

  苏剪瞳摇头,不是很熟练的简单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口,郎暮言疼得闷哼了一声,却不敢太露行迹,怕苏剪瞳更加担心。不一会儿,严医生就来了,苏剪瞳在猫眼处望了望,看清是严医生,有点为难地回来扶郎暮言:郎叔,严医生来了!

  只有他的指纹才可以开那些苏剪瞳曾经觉得很变态的门和专门的电梯,严医生是坐的普通电梯上来的,等在门口。郎暮言摆摆手,对她说:试试你的。

  苏剪瞳明白过来,不敢怠慢,冲到门口,右手搭上门把手,咔擦一声,门就开了。严医生走了进来,没有意外苏剪瞳也在,将一份资料放在郎暮言身边,皱着眉说:怎么伤得这么重?

  马上就开始为郎暮言检查和包扎起来。

  郎暮言趁空档的时候,随手翻了一下那份资料,是郎天白和郎霍、林淑秋的血检报告,他刚才已经在父亲的保险箱里看过资料了,这一下看到,只是为那个事实增加了一个确凿的证据而已。

  苏剪瞳在旁边帮严医生递东西,严医生拧眉轻声说:伤口还是有点重的,三少,你确定不去医院了吗?

  这是多事之秋,郎暮言不想去医院。另外,他看了看低垂着眉眼认真帮严医生分纱布的苏剪瞳,她这段时间在医院里呆过太多日子,每一次进医院都有诸多事端,他不想再增加她的心里压力了。

  他摇了摇头,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最清楚,你包扎吧。

  前前后后花费了半个多钟头,才把伤口处理好,严医生很识趣地收拾好东西,说了一声好好休息才离开。

  郎暮言看着苏剪瞳微红的双眼,拍拍了身边的位置说:瞳瞳过来。

  苏剪瞳走到他身边坐下,郎暮言握住她的手,叹了一口气说:想必以前景杨也跟你说过,四大家族以郎家为首,其次有南荣家、傅家和叶家。四家一直相互帮助,相互依存,近年来,更有联姻的情况常常发生。

  是,我第一次去郎家的时候,杨姐姐就跟我说过。

  那她有没有说过,曾经四大家族中并没有叶家,而是王家?

  苏剪瞳想了想,摇头说记不清楚了。郎暮言接着说:那就是了,因为王家脱离四大家族已经很久了,后来又由叶家填补了这个位置,所以景杨不知道这件事情也不奇怪。

  那王家为什么要脱离四大家族呢?

  这是上一辈的事情,爸爸伯父们都没有具体说,到了我们这一辈的时候,也很少有人提及,和王家的彼此交往也少了,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们也实在不知道。而据我所了解的情况,大约是因为王家在黑色地带有太多耸人听闻的事情和生意,我们都是做正当生意的,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才渐渐断了来往。

  苏剪瞳咬住唇,扯住了衣角:那……资料上说爸爸是王家的孩子,我和怀瑜……也是王家的孩子了……

  大哥……的父亲是王孟,这就说得通了。郎暮言再次提到郎天白的时候,话里不由尴尬了一下,倒不是因为郎天白忽然是王家的人了,而是因为……他和苏剪瞳对郎天白的称呼现在这样实在太尴尬了一点,当年王孟和王哲两兄弟为了王家偌大的家业,闹得不可开交,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一件事情。

  王老爷子在内地和香港各娶了一个夫人,内地的夫人生了王孟,香港的夫人生了王哲,本来相安无事,等到他们俩同时成年的时候,家里就爆发出了一场争权夺利的大战。王孟和王哲两败俱伤,后来王孟就下落不明。

  王哲王孟和父亲一般大的年纪,曾经也是父亲的朋友。如果按照资料上所说,大哥是王孟的孩子,是王家长房嫡孙,那么我猜测是当年那场争夺战的时候,王孟失败,父亲悄悄收留了王孟的孩子,正好遇上我母亲难产,那个本该是我大哥的孩子离世,父亲就将计就计收留了大哥。

  父亲怕王哲为难大哥,所以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甚至于我连番询问,他也不肯说,父亲是为了保护大哥和你们。……而最近那些来伤害你和怀瑜的人,极有可能是王哲派来的人,他们也一定收到消息了。

  他的这番话,于情于理都说得通,对比那些不甚全的资料的整合和猜测,和事实的符合度非常高,几乎没有破绽。苏剪瞳想了想,脑海里想起了一件事情,她说:我前几天去参加宴会,听人提起过王家掌权的老爷子还在世,虽然已经九十多的高龄,但是精神健朗,王氏集团的主要权利还是握在他手上,如果真如你所说,王哲要伤害爸爸和我们,郎霍老先生应该一早就知会王老爷子这件事情。虽然王孟和王哲相争不假,但是两人都是王老爷子的后人,有王孟的后人在,王老爷子一定不会坐视不理自己的孙子。郎霍老先生没道理瞒着爸爸的身世这么久……

  她聪明灵秀一点就透,她提出的这一点疑问,恰好是郎暮言漏掉的一点,也或者说,是郎暮言不想面对的一点,这背后肯定还有原因才会促使郎霍这么做。这原因和这秘密,都让他不敢去触碰关键。她话一出口,郎暮言的脸色就凝重起来了。

  苏剪瞳也知这中间的道理和牵扯的问题,见他这段时间愁眉紧锁几乎没有伸展的时候,下巴上青色的胡须也冒了出来,不想更增他的担心,展颜一笑说:我都是乱猜的,什么都不懂,要是说得不对,郎叔可不要怪我。

  放下了心头的重负,她言辞都活泼起来。郎暮言笑望着她:你叫我什么?

  郎叔啊。苏剪瞳推了一下他太过靠近的脸。很久很久没有过的、突如其来的亲密让她有点不自在了。

  郎暮言微拧了眉头,瞳瞳,帮我去厨房拿一**红酒好吗?

  苏剪瞳站起来,不解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啊?

  伤口有点疼,我想喝杯酒。郎暮言斜靠在沙发上,胸口处还缠着绷带,缓缓的有一点点血迹渗出。

  哦,好。苏剪瞳拔腿就跑。

  郎暮言立刻坐了起来,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出去,给郎临溪、给何知闻、也给美国那边的人。如果真的是王哲做的这几件事情的话,那么王家的人也极有可能伤害有王家血脉的安然。当年王家出现了兄弟相争的事情后,王老爷子痛苦反思,到现在都没有放权给王哲,外界曾经还嘲笑过王老爷子想把偌大的家业带到棺材里面去。

  现在王家就王哲这一支血脉,并无其他子嗣,王老爷子尚且不肯放权,王哲年近七十也只能仰王老爷子鼻息过日子,王哲的后辈儿孙更加只能如此只有钱没有实权,最大的愿望,恐怕就是希望王老爷子早点归天,王哲独揽大权。现在爆出了王孟有后人的事情,以王哲当年的心狠手辣来看,郎天白和郎怀瑜,以及苏剪瞳和安然,都将处于危险之中。

  刚才他想到了这个可能,马上支开苏剪瞳,生怕她过分担心。她始终是女孩子,考虑的问题和想到的东西毕竟有限,一时半会儿没有想到这么深远,他支开她才将一连串的电话打出去。

  刚挂完电话,苏剪瞳的脑袋从厨房里冒出来,她刚才被那一排的红酒绕花了眼,她喊道:郎叔,拿哪一种啊?

  r开头的酒,随便拿一**。郎暮言随口应道。

  一会儿苏剪瞳就拿了两个杯子出来,浅浅倒了两杯,递了一杯给郎暮言。郎暮言喝了一小口,她眼巴巴地盯着他的伤口问:还会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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