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探寻
那个老太太笑了笑，盯着他手上拿着的，对着自己的镜头，抿了抿嘴，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朝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
门砰的一声在他面前合上。
胡汉奇将镜头转向了自己，呵呵笑了两声，“看来这里的人不怎么喜欢跟外人沟通呢，没关系，我一定会跟她们混熟的！”
沐雨泽十分无语的看着那个家伙对着镜头立FLAG，这个糙汉子貌似有着相当远大的目标，他要用镜头记录世界，改变世界。
不过，在未来的世界里，便捷的网络加上高清的摄像，确实让依靠纪录片改变他人看法的事情成为了可能。
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人的思维还是蛮超前的。
沐雨泽眯着眼睛，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看似平淡无奇的生活，终于在某天改变了。
这天胡汉奇照例外出采景，他虽然没能成功让这里的人改变对他的态度，但至少他所居住的地方，左邻右舍他勉强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
这天他心血来潮突然想要去他刚刚出现在这里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毕竟他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这里。
当然，在出发之前，胡汉奇照例对着镜头讲述前因后果，这也是沐雨泽能够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的原因。
如果不是这样，他可能不会理解胡汉奇想要去什么地方，也不会知道这里到底是怎么个地方。
事情要从他半夜行动说起。
他称作疆州铁路，直接到了艾格拉的边境，花了一部分钱财乘上了去往艾格拉的大马，但是等他到了那个地方，却感觉有些失望。
艾格拉有许多禁忌，他花了一部分通用货币就从那个牵着马匹的当地人那儿知道了所有的消息，他对于这处深处戈壁的城邦怀有强烈的好奇心与期待感。
但等他真正到达的时候，却十分失望的发现，这个地方的文化已经消失了。
因为外地人远远多于这座城邦里的土著。
甚至他能听到各种语言的国骂，都是在抱怨环境怎么不好，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他需要的文化气息。
他感觉愤怒，感觉受到了欺骗。
而那些禁忌，在这些外地人眼中，就是被用来破除的，甚至会让他们感受到刺激与快感，在燮神神殿中，许多人大呼小叫的做着不道德的事情，这样的发现甚至让他感到双目冒火。
他真不应该来这个地方。
在跟那个向导分开之前，他唯一接受的最严肃的敬告就是，千万不要在夜晚出来。
可是当所有人都在破坏规则的时候，守规矩的人反而会变成另类。
在一个科学至上的年代，没人相信夜晚出个屋门也会受到惩罚，他自然是其中之一，他最不忿的一点就是，这里的白天，让他一点儿想要拍摄的欲望都没有。
可晚上不一样。
晚上的这里会是安静的。
大概在当日人口中夜晚的罪恶太过严厉，再加上外面呼啸着的诡异而又奇怪的风声，大多数人都会遵守这项约定。
胡汉奇的出屋在他自己看来相当合理，但是两对儿小情侣的存在，打破了他的好心情。
果然，晚上走在外面，也什么都没发生。
两侧的房屋已经熄了煤油灯，听说这里以前连蜡烛都没有，还是这些人来了之后这里夜色尚不深的时候，才能用上那么一会儿。
艾格拉是座没有夜晚的城邦，那是所有人公认的休息时间。
本来胡汉奇的目的只是想拍摄一下夜晚的燮神神殿的，白天的时候人实在太多，喧闹且杂乱，他不想让那些画面留在他镜头里。
可惜的是，那四个人的目的地似乎也是那里。
胡汉奇远远跟在那几个人后面。
当中一个梳着马尾的女生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镜片，“萧然，你看后面有个男人在跟着我们。”她声音带着一丝害怕，“要不我们回去吧。”
“你怕什么，那是个人，又不是鬼，再说，我们有四个人，还打不过他了咋招？”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这样被人发现了不好吧，你说他是不是巡夜的。”
“你看他身上的衣服就能知道了，明显也跟我们一样是从外地来的。”另外一个留着杀马特造型的小子从兜里摸出来张纸巾，锴了下鼻子扔在了一边。
他的女伴也是个小太妹，单马尾女生也什么都不敢说了，只是有些害怕的紧紧环着自己男票的手臂。
萧然明显十分满意自己这种被人依靠的状态，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女生的手，“娜娜，别害怕，有事情我保护你。”
风声让跟在后面的胡汉奇完全听不见前面的人说话的声音，他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被人家小姑娘当成了坏人。
看着那四个人偷偷摸摸的推开神殿的门，胡汉奇不满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他们总不可能在里面呆一宿吧，他干脆等一个时辰之后再去。
而且外面月光正好。
胡汉奇拿着相机，开始在周围拍摄起来。
夜色下寂静的城邦在镜头中也是极美的。
胡汉奇一边走一边记录着周围的景象，绕了好半天才回来，有那么长的功夫，足够将燮神神殿转上两圈的了。
然而等胡汉奇回来的时候，有些惊愕的发现，门口那两道朱红色木门仍旧开着跟刚刚一样宽的缝隙。
胡汉奇站在门口疑神疑鬼了半天，也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声响传出来，最终还是决定直接进去。
要是那几个人还留在那里，他就当他们不存在吧！
反正现在谁也不敢制造出太大的响动来。
这么想着，胡汉奇进去的就愈发心安理得了。
他一手举着摄像机，另一只手进来之后还不忘给带上门。
这边风一阵一阵的，刮的邪乎，还什么方向的都有，门钥匙关不上，他总觉得在什么时候得被风给拍上。
正殿没人。
胡汉奇从正殿拍到侧殿，四处殿堂转了个遍都没能看见那几个人。
胡汉奇有些好笑的捏捏鼻子，“靠，那几个小崽子指定是没有随手关门的好习惯。”
即使在这里有那么崇高地位的神殿，夜晚也没发生丝毫变化。
不过取景来说，这里的明火似乎有些特殊。
这边屋子里用的都是煤油灯，再不用的就是蜡烛，燃烧起来都会有异味甚至是黑烟，可是这个地方的火焰温暖而明亮，胡汉奇仔细发现了一圈，发现那些地方虽然是烛台，却并没有蜡烛或者灯油的存在。
也不知道这些火焰是怎么燃烧起来的。
但他还是有点儿失望。
他这次来非但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的雇主想要打听的消息他也没有半点儿线索。
胡汉奇刚准备从最后一间侧殿走出去，却发现后面还有一间小门。
门上有锁，但此刻已经是被打开的状态了。
甚至于门也仅仅是虚掩着，如果不是无意之间他瞟向那个方向，又因为那个地方的颜色比火光映照的地方更暗一些，他一定会忽视在一座神像阴影背后的那道门的。
看来那四个人也有可能是进去了。
胡汉奇略一犹豫便举着摄像机走了进去。
门后面是一个院子。
四面还有着与神殿同样的建筑。
中间是一个修葺的精美而完善的小亭子，立在院中，完完全全的遮挡了内里的景色。
胡汉奇正扫视着周围的一切，那亭子里突然传出了一阵砰砰砰砰激烈的打击声音。
他能清晰的认知到，那并不是风所造成的。
胡汉奇吓的手中的摄像机都差点儿扔出去。
幸好那声音一共就响了四下。
胡汉奇手有点儿抖，但他还是忍不住朝着那座亭子走过去。
“有人么......”他轻声问着。
周围只有呼啸的风声。
没人回应他的疑问。
摄像机的光真糟糕，只能照亮他自己的脸。
胡汉奇呼吸有些沉重的贴上了亭子露出些许熹微光线的缝隙。
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
在经过这样粗劣的确认之后，胡汉奇开始在亭子周围寻找起能够进入的办法。
他果然还是十分在意里面刚刚传出的声响到底是什么，甚至于他手心里冒了些汗出来，借着并不明亮的月光，他成功的找到了机关。
胡汉奇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在侧门打开的一瞬间朝里面望去。
遗憾的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有些失望的走了进去。
不大的空间里，别说是人或者其它的什么东西了，连一只爬虫都不存在。
那刚刚的声音，难道是他的幻觉？
他不死心的在亭子里面检查了好些遍，以期在这里找到什么新的机关之类的东西，或者能再打开一道门的办法。
他在那亭子里呆了不知道多久之后，终于，出现了变化！
在他的面前，突兀的出现了一道向上的门。
那道门色彩斑斓，像是神话里才会出现的门扉。
胡汉奇的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
他虽然答应雇主来这里寻找长生的办法，但他从来不相信那种玄学的东西，可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这道门，简直颠覆了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全部认知。
他有些迷茫，但却十分坚定的爬上了高台。
他迈开步子，想要跨过那道门。
然后，他掉了下去。
特么的，他忘了那里原本是口井，根本不可能出现一道门，就算什么机关都不可能。
他掉进了水里，手里紧紧攥着摄像机。
他感觉到窒息。
濒死的感觉折磨着他。
闭上眼的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任何声音，一片黑暗。
他应该是死了的，可是睁开眼的时候，他却身处在一片滩涂上，他半拉身子浸泡在冰凉的水中，活水不断涌起波浪，舔舐在他的腰间。
万幸的是，摄像机还在他手中牢牢抓着，胡汉奇一时间没敢开机实验一下，而是站起身，尽力甩干摄像机上的水分。
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电子设备进水的时候，是绝对不能通电的。
必须等到其中的水分完全干掉之后。
胡汉奇的自述到此为止，沐雨泽这才从那种在梦中做梦的奇妙感觉中脱离出来。
真特么的。
他到底是在个什么地方。
为什么他会随着这个男人拍摄独白视频，进入到他口中的情景之中，甚至看到的比他描述的更详细。
沐雨泽仍旧有些懵懵的反应不过来的时候，胡汉奇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了。
他慌忙跟上，幸好这次总算不用再闭着眼睛穿一次墙。
赶在胡汉奇关门之前溜出来的沐雨泽长出了一口气。
“又去取景啊？”住在他旁边的老大爷，偶尔会主动跟他搭上两句话，大概是胡汉奇贡献的那两根被水泡过的烟十分好抽。
“对。”胡汉奇朝着老大爷摆了摆手，并未多聊。
沐雨泽跟在他身后一直走出了艾格拉的范畴，这个方向，怎么有点儿像他跟人过来的时候走的方向啊。
沐雨泽眼神疑惑的回头望了望罪人之手笼罩下的艾格拉。
这个角度，确实没错。
他也是从井里掉下来的，会不会跟胡汉奇是掉在一个地方的？
可是他醒来的时候是在太阳底下暴晒的好嘛！
沐雨泽心中腓腹着，跟着胡汉奇走到了满是黄色奇石阵的地方。
这个地方他之前曾远远窥到，但是他所跟着的那些人，都是十分警惕的绕开这个地方，是以沐雨泽也并未进来。
胡汉奇却直接走了进去。
他自然是跟着的。
进去之后他算是有些了解为什么那些人都不愿意进来了，黄石阵里除了一块块巨石拦在路中之外，能够走人的地方，还有这许多深不见底的天坑。
这地方要是掉下去，指定没命。
正当沐雨泽这样想着的时候，胡汉奇却已经走到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平缓的天坑前，虽然它的落势比较缓，可下面同样是深不见底的。
胡汉奇在洞口俨然也犹豫了片刻。
他在犹豫是头朝下还是脚朝下进去。
沐雨泽吃惊的瞪大眼睛。
这个家伙不会打算下去吧——算了，也没什么好吃惊的，他要回自己刚到这里的地方，保不准他当初就是从这儿上来的。
正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胡汉奇已经决定滑着下去了，他将相机挂在脖子上，自己的两手手掌分别缠了布料，以防下落速度太快无力支撑。
沐雨泽看着转瞬就消失在了眼前的人影，叹了一口气，认命的飘身进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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