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音千羽
千羽楼是江湖中,势力最大的组织,其分舵遍布九州中原和十地寒漠,甚至在南楚以南和十地以北亦有其据点。
它是一个以商业为主的组织,由两百年前的千羽楼楼主雪逸从一个商会扩建而成,经过两百多年的风霜洗礼,千羽楼到如今已成了江湖中无人可撼的大商帮。
其门下大小分堂散阁众多,因着千羽楼如此大的商业,所以门下每一个分堂都会嵌上一个“羽”字。如楚国建康城的天羽阁,魏国越华城的风羽堂,北郑宁朔城的白羽堂等,皆是千羽楼在各国帝都的分堂。
千羽楼的财力早已不可估量,其中因各分堂所在地方不同,所经营的商易种类也不同。如风羽堂在魏国做的是与西域的茶马金银商易,天羽阁在南楚做的是海外物资交换商易,而白羽堂则是统揽了岚江的水道运输,以及沟通了魏国,北郑,中黎三国的各种杂商交易。更有其余各分堂,因所驻之地不同,所做贸易不同,皆各不细说。
因千羽楼门下分堂众多,势力之广,曾有人言,若将来天下真正纷争之时,能得千羽楼相助者,则可不动而赢天下三分之一的财富。虽有夸张之意,但也可以从中看出,千羽楼的实力到底有多大。
但千羽楼即便再厉害,也不过只是个商帮而已,如何能有今日之成就?这又得从另一处说起,千羽楼是在商言商,但商外便是江湖武林,武林中能人异士辈出,武林中数得上号和数不上号的大小门派可用多如牛毛来形容,但这些门派或直接或间接,差不多与千羽楼都有关系,即便没有关系,一听到千羽楼的旗号,也会礼让三分。而每年弃武从商进入千羽楼效忠的门派,则是更多。
在这动荡的乱世,没有那个国家会去理会千羽楼的发展,即便人家已发展到登高一呼便天下群雄响应的程度。两百多年,千羽楼已在这乱世中扎下深恨,如一棵庇佑各国的大树,各国不能撼动它,只能倚靠它。
而千羽楼的运行离不开一个睿智聪明,能使人心归附的领导者,千羽楼的每一任楼主,都做到了使人心归附这一点,尤其是现任千羽楼楼主雪含烟,较之先辈不仅让门众臣服,且让江湖各界人士敬畏,而想通过与千羽楼楼主交好,从而获得其帮助的王室贵胄,各国皆有。
一个月前,慕梓破了玲珑棋局后,无慧师太给她留下了一张纸条,那纸条中写着的,只有三个字,那就是:千羽楼。
无慧师太的用意极为明显,她便是想让慕梓,去获得千羽楼楼主雪含烟的帮助,毕竟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凡皇朝欲立,最不可或缺的,就是银子。
而且,千羽楼是立足于江湖中的大门派,只要雪含烟不愿意,谁也奈何不了他,毕竟那些一心只求雄图霸业的人忘了,他们虽能统治一方土地,但却永远统治不了一个地方,那就是江湖。
所以,如果得到了雪含烟的帮助,就等于得到了半个江湖的势力,和千羽楼那占了天下三分之一的财富。所以,对于雪含烟,慕梓在一个月前下的决心便是,势在必得。
一个月前。
慕梓策马从林间官道疾驰而过。坐了一天一夜的船,又赶了近两天的路,她如今终于来到了位于晋国东南的天音山,而千羽楼的总据点,就在天音山顶。
在天音山山脚有几座茶楼客栈,是专给上天音山拜访千羽楼楼主的客人而准备落脚地点,因为除了千羽楼本门中人回千羽楼报账和千羽楼专门邀请的客人之外,无人能在千羽山庄留宿。这是江湖中人尽皆知的事,像那些不请自来的访客,必须得先递上拜帖。但有时递了拜帖,也不一定能进得了千羽山庄,想进山庄,那得看千羽楼主的意思。
听说以前也曾有人仗着自己势大,不按千羽楼规矩办事,结果却被千羽楼楼主拒之门外,还派人将其教训了一顿。
慕梓喝下一口茶,思忖着这拜帖应该怎么递。
这山脚下的几间客栈茶楼其实也是千羽楼弟子所经营的,说不定她坐在这里的事,也早已被山上的人知晓了,毕竟天音山这个偏僻的地方,也只有想见千羽楼楼主的人才会来。
现任的千羽楼楼主名唤雪含烟,是雪氏家族第五代传人,武功深不可测,江湖人称“千羽公子雪含烟”,年仅二十余三,但却年少有为,千羽楼上下无论辈分大小,皆对其极为敬佩。
江湖传言他十七岁时接掌千羽楼,六年来用心经营千羽楼的生意,江湖无数英雄豪杰自愿归其帐下,任听差遣,因其人极重仁义之道,所以他下属之人无不对他敬重之致。
“哒哒”的马蹄声打断了慕梓的思绪,从客栈外走进来了两个人,看两人穿着不似普通江湖侠客,皆自带贵气,长相清俊。年纪大的那位二十四五,小的那个应该就二十出头。坐在一边的慕梓不禁微微侧了目。
两人寻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喝了一口客栈伙计端去的茶后,年纪稍长的那位叹了口气。
此二人坐得离慕梓甚远,本是难以听见他们的交谈之声,但慕梓胜在自身内力深厚,倒是可以听清。
“大哥,先别叹气,此次见不到千羽楼楼主,我们可以下次再来。”年纪略小的男子开了口。
“未必,听说千羽楼楼主已有一月之余未曾见客了,凭你我二人的身份,怎会如此轻易就退回拜帖,我只怕,有人已捷足先登。”
“千羽楼楼主坐拥天下之商,其势力无人能撼,谁会说的动他?”
“呵,天音山不会让一只蚂蚁搬动,但天音山主人让蚂蚁咬了,你说会如何?”那位大哥冷笑了一声,回了他弟这么一句。
“如此说来,倒真有几分危险了!不过,若有人捷足先登,能做到这一点的,又是谁?”
“不管是谁,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慕梓听到这后,店小二给两人端去了饭菜,他二人也不再谈。慕梓嘴角一勾,又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同时揣测这二人的身份,又仔细思量了他们的话,心中暗想,她也许得要迟一天上山,先在山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情况。
而旁边那兄弟二人吃完饭后,便起身离开。中间慕梓隐隐听到了一句:“天音山这一趟不成,燕华山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正在倒酒的慕梓听到此话后,微抬了一下眼,却见那位年纪稍大的的男子也正看着她,她放下酒壶,喝下最后一杯酒后,一拂袖,淡然离开了酒桌。
“大哥,怎么了?”见久久不曾迈步的大哥像魔怔了一般,已在店外的二弟问了句。
“没什么,我们走吧。”随着马的几声嘶鸣,两人绝尘而去。
慕梓站在窗边,看着二人远去,眉头微蹙了蹙。燕华山?看来又是两个要找她的哪国皇子吧!如今七国,北郑东胜皆只有一位太子,中黎国主孟纬之子尚未成年,晋国国主至今无后,楚国三子一直在朝极少外出,那如今剩下的,便只有那魏国的两位,高子煜和高子文两位皇子了。
慕梓眼尾含了些笑意,关上了窗。
而后来,高子煜也一直暗恼,为什么当初不上去和那位看起来极具傲气的女子搭上几句话,或许这九州的历史,会是另一篇故事也说不定。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是夜,万籁俱静。
慕梓站在窗边,微微推开一条缝,只见远处树林有几人策马而来。月色下,这些人一身黑衣,背上背着包裹,一阵风似的驱马跑入了上山的道路。前方林荫一阵“扑棱棱”的鸟声,慕梓嘴角一勾,关上了窗。
次日一早,慕梓醒来,只见一只白雀站在桌子上,叽叽咕咕地叫着。在桌上,一块绢布静静地放在那里。慕梓走过去拿起来,轻轻一闻,眉头立马一蹙。
“……听说千羽楼楼主已有一月之余未曾见客了……”
昨日那二人的对话忽然萦绕耳旁。一月多不曾见客?昨夜形色匆匆的黑衣人?还有这绢布?慕梓想到这一个激灵,忙飞快下了客栈,上了马就往千羽山庄赶。
千羽山庄筑于天音山顶一个敞开的山谷之中,楼宇层层叠叠,布局错落有致。
在这个大山谷中,有从高山顶上蜿蜒而下的小河,注入了山谷之中,汇成了一个湖。想必当年千羽楼修筑之时,将此湖纳入了山庄修筑范围,所以如今这湖,成了山庄中一方园湖。山庄中的园林景致布局得宜,这湖水自是又被引渡出去,从一处悬崖河口倾泻而下,几十丈高的瀑布好不壮观。
慕梓看了一眼前方的千羽山庄,又看了一眼眼底下的流湍,踏过了千羽山庄前的黑木拱桥,来到了千羽山庄门前。可这座偌大的山庄,门口却无一人把守。
慕梓眼珠一转,便要走上前去推门。可这时,空中却传来了一个以内力扬声的声音。
那声音道:“来者何人,请递上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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