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魔法师杰弗里（一）
当卡尔还在勇者大陆名声不显的时候，杰弗里已经凭借卓越的魔法天赋获得一众长辈和城内名流的青睐。
城东一处巨大的青石宅院，是属于落魄贵族杰弗里家族的财产。
造型优雅的人像喷泉、白石柱子上的精美雕饰，仿佛还能看见曾经的繁盛荣光。
但如今这里到处都青苔斑斑，偌大的宅院难见人影，气氛萧瑟空旷，尽显物是人非的沧桑。
杰弗里没有穿上父亲要求的繁缛贵族服饰，而是将一头金色长发藏在魔法师长袍里，手握木制法杖，一路悄无声息来到后院的马厩。
空气中混合着干草和马匹的味道有些不太好闻，但杰弗里却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这座宅院里唯一拥有自然活力气息的东西。
这个由木棚搭接而成的宽阔马厩，在杰弗里家族鼎盛时期塞满了健硕漂亮的骏马。
而如今只有孤零零几头勉强看得过眼，空落落站在那里，意兴阑珊地啃着干草。
老管家汤姆拿着扫帚、提着水桶，虽然身躯佝偻，依旧尽职尽责地打扫着马厩旁边的青石地板。
不用抬头去看，光是从脚步声他就听出来人是谁。
汤姆苍老的嗓音道：“少爷，老爷让你呆在家里好好练习魔法，别到处乱跑。”
杰弗里知道瞒不过老汤姆，将头从长袍里探出来，不再掩饰。
“汤姆，你老了，耳朵背了，父亲明明让我别呆在家里，多出去练习魔法。”
“原来是这样。”老汤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杰弗里嘴角露出一丝偷笑，在马厩里找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心爱的坐骑。
“汤姆，我让你洗的马呢？”
汤姆抬起头来，将扫帚杵在地上，眼睛里满是诚恳：“已经洗好了，在锅里炖着呢！您是现在吃还是回来吃？”
“什么！你把我的小灰炖了？”
如果不是汤姆年纪太大，杰弗里几乎要不顾礼仪，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
汤姆脸上写满委屈：“少爷，是您让我炖的。”
杰弗里眼睛快冒出火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炖了？”
汤姆咂吧着干裂的嘴唇：“汤姆是个老实人，刷马就是刷马，要是有人说把什么东西洗干净，那就是炖了的意思。”
杰弗里几乎嘶吼道：“我说的清清楚楚，让你把小灰洗干净，再喂点黄豆，炖了还能喂黄豆吗？”
汤姆无力反驳，干脆低下头继续扫地：“我老了，耳朵背了。”
杰弗里被堵得哑口无言，瞬间反应过来：“你明明就是故意的！是父亲让你这么干的吧？老汤姆，你可真行啊！”
汤姆握着扫帚谦虚地躬身：“谢谢少爷夸奖，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杰弗里冷哼一声，从马厩里牵出一匹白色的马，纵马而去。
只抛下一句冷话：“就算把马全杀光，我还有一双腿！”
汤姆望着那个远去的年轻背影叹了口气，过了许久后转身从隔壁屋子里牵出一匹神采奕奕的灰色骏马。
他轻轻抚摸着马脖子上长长的鬃毛，自言自语道：“这次是老爷错了，雄鹰就该到天空中翱翔，关在笼子里，猛禽也会变成怯弱的雏鸡。”
……
杰弗里骑着白马一路向东，出城后转而往北。
这里人迹罕至，除了有特殊目的或是做任务的人，大家都不愿意到此逗留。
因为这一路上多的是胡搅蛮缠的骷髅和阴险狡诈的黑巫师。
杰弗里一路纵马狂奔，路旁的树木渐渐茂盛起来，遮挡住天上的阳光。
但他依旧没停下的意思，朝树林里越行越远，不知道他到这个阴森险地想干什么。
路边已经不再安全，不时有几只骷髅挥舞着长剑，发出“咔嚓”的骨头摩擦声冲上来。
杰弗里驾驭着马绳通通不做理会，偶尔有一两只骷髅冲到路上，也直接被飞驰的白马撞得粉碎。
这些骷髅不管是力量还是防御都远远比不上地下城的骷髅兵，也不是杰弗里来此的目的。
白马不常出门，连续撞见几只骷髅后，开始有些躁动不安起来，杰弗里在它脖子上安抚好几下才恢复平静。
“哎，还是小灰好！”
杰弗里骑在白马身上，心里仍念着心爱的小灰。
不过他已经没有愤怒伤感，一出城他就明白过来，善良仁慈的老汤姆怎么会忍心杀马呢？一定是为了阻止他出门，故意骗他的。
想到这里，杰弗里的心情好了许多。
就在这时，一团黑色能量球忽然从路边的树林里蹿出，犹如鬼火一样，看似飘忽不定，却准确无误地打在杰弗里胯下的白马身上。
受到这股力量冲击，杰弗里和白马一时间人仰马翻。
白马重重摔在地上，浑身像被电击一样抽搐着。
硕大的马头抬起来看了旁边的杰弗里一眼，随即绵软躺下没了动静。
杰弗里眼睛里怒火徒生，没有理会地上的白马，而是握着法杖警惕打量四周。
“枉费我这么小心谨慎，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
伴随着一阵阴险笑声，一个黑巫师从树林里走出来。
“就是你杀了我的马？”
杰弗里说话的同时，已经抬起木法杖将一个火球放了出去。
火球将阴暗的树林一瞬间照亮，划过长空直奔黑巫师面门而去。
黑巫师没想到一个少年的反击会如此迅猛，差点就被火球击中。
他有些狼狈地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躲过火球攻击。
即使这样身上法师长袍也被溅出的火星烧了一个黑洞。
黑巫师羞恼地举起白骨法杖也放出一个能量球，杰弗里抬起法杖淡然应战。
一个个黑色的能量球和炙热的火球在空中纵横交错呼啸而过。
能量球和火球不时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声响。
原本茂密的树林被碰撞的能量冲击得稀稀拉拉，要么拦腰截断，要么燃着熊熊烈火。
数十个回合后，黑巫师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反观对面的杰弗里依旧面色不变。
这小子的魔力如此深厚？黑巫师看得暗自心惊，又甩出一个能量球后，终于感到力有不继。
他眼底闪过一丝狡诈，抓住杰弗里发射火球的一个空档，忽然猛扑了上去。
两人相距不过十数步，杰弗里一个火球打歪后，已经没有施法空间。
杰弗里没想到黑巫师居然会放弃魔法，转而选择最不擅长的肉搏战，猝不及防下顿时被扑倒在地。
两个魔法师都扔掉了法杖，你一拳我一脚，像是村野莽夫扭打做一团。
杰弗里毕竟身体还没长成，力气上吃了大亏。
仅两三个翻滚后，就被黑巫师按在了身下。
黑巫师瘦骨嶙峋的手握住他的臂膀，咯得肉生疼。
干枯得如同树皮一样的丑陋脸庞，慢慢凑到杰弗里的额头前，表情享受地深吸一口气。
嘴里露出一口黑色烂牙：“好久没尝过人肉的滋味了，你一定很好吃吧！”
杰弗里俊朗面孔上的恐惧忽然消失，反而露出一抹怪笑：“你也一定很好吃吧？”
黑巫师愣了愣，有些不明白杰弗里的话。
“既然你这么热心，今天就选你了！”
杰弗里说完猛然张开嘴，一股牵引神魂的力量瞬间流蹿而出。
黑巫师身体猛地一颤，一丝丝黑色气流从额头飘散而出，然后钻进杰弗里的嘴和鼻孔里。
那些黑色气流并不是真正的气体，只是精纯能量具象化的表现。
黑巫师恐惧地发现，体内的能量正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牵引吞噬着快速流逝。
他想要起身逃走，却被那股力量弄得绵软无力。
他顿时明白，刚刚那个火球其实是杰弗里故意打歪的，目的就是要放他近身。
“饶…饶了我…”
黑巫师沙哑的嗓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多的黑色气流从丑陋的面孔里涌出。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动起来，脸上本来就干瘪的皮肤像被抽去血肉只剩一张干皮。
数十个呼吸后，黑气慢慢消散，黑巫师终于停止挣扎、一动不动。
杰弗里没费多大力就将黑巫师从身上推开。
只听“哗啦”一声，黑巫师的魔法师长袍下，只剩根根白骨架掉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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