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剑士卡尔（四）
天是白色的，地是白色的。
树木银装素裹，也是白色的。
就连刮来的风都是白色的，因为夹杂着连成串的雪花。
脚踩在地上“沙沙”，风吹在耳边“哗哗”。
这里就是冰风谷，连空气都充满寒冷肃杀的地方。
一大片白色会刺得人眼睛生疼，即使强壮的剑士也会受到雪盲症影响。
但对于生活在这里的本土生物来说却是如鱼得水。
雪花飘飘而下，落在卡尔的头顶，他没有戴皮盔，所以很快就被染得白发苍苍。
他静立不动在雪地中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将整片雪地映进眼眶里。
一只雪虫突然从厚厚的积雪里蹿出来，凶狠地扑向他的后背。
雪虫是这片冰雪王国里的独特生物，白色的外表有很大隐蔽性。
总是趁人不备从厚厚的积雪里向任何粗心大意的生物发起突然袭击。
卡尔背后像是生着双眼，没有回头，却在雪虫到来之际，反手挥出长剑。
“噌”然一声，雪虫的两条后腿被硬生生斩断，失去平衡掉落在雪地上。
卡尔这才转过身打量这只偷袭他的怪物。
雪虫长相丑陋，有着一张狭长扁平而且布满尖齿的嘴巴，这张硕大的嘴巴几乎占据了整个身体的三分之二。
身体后面还生着几条长腿，上面长满白毛看起来像蜘蛛的腿，由于体型怪异，那些腿更像是长在它的嘴上。
断了两条腿的雪虫倒在积雪里十分安静，并不像其他动物，一受伤就发出凄厉的哀嚎。
忽然间一整片雪地都“沙沙”响起来，那只受伤的雪虫像是受到什么刺激开始猛烈挣扎。
就在这时，数只健壮的雪虫突然从积雪里跳了出来。
握紧长剑的卡尔并不是它们的目标，而是扑向那只断了腿的同类。
身撕肉裂，血染白地，受伤的雪虫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很快就被分食殆尽。
几只雪虫心满意足，示威地朝卡尔嘶吼一声，然后重新潜入积雪里不见踪影，只留下几对坚硬的勾足残骸躺在地上。
雪地生物，竟凶残如此！
卡尔依旧面色平静，凝视着那几根断肢不知怎么想起了铁匠汉斯。
也许这次回去可以问问汉斯需不需要雪虫的尸体，如果需要可以帮他弄几车。
但想了想离开勇者大陆时，堆满牛怪尸体的铁匠铺前，汉斯正披头散发、没日没夜地剥着牛怪皮。
也许这时候提出来不是一个明智选择，还是等他剥完牛怪的皮再问吧！
卡尔打定了主意，顶着风雪继续前行。
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连串深深的脚印，又很快被新的雪花淹没。
……
身姿挺拔的战盟使者罗兰斯站在风雪里岿然不动。
偶尔有人来办理战盟事务，他很快处理好，然后接着背身而立眺望着雪原深处。
仿佛那里有什么深深吸引着他的东西。
卡尔觉得罗兰斯那身雕刻着花纹的黑色盔甲很好看，至少比自己身上的皮套装实在好太多。
更可恨的是那小子长得还很英俊，这一定是盔甲的的作用，卡尔忿忿不平地想，要是能揍他几拳应该会很畅快。
“我要组建战盟。”
听到声响的罗兰斯回过头，看着面前稍显稚嫩的脸庞，并没有质疑卡尔的实力。
只是伸出手淡淡道：“钱。”
卡尔把沉甸甸的，特意定做的大号钱袋子递到罗兰斯手上。
罗兰斯只抓住上面系着的绳子掂了掂，心里就已经明了。
“不够。”
卡尔眉头皱紧：“怎么会，我点过好几次，一个不少。”
罗兰斯兴致寥寥，偏头看着远方的风雪：“你来晚了，现在涨了一千金币。”
卡尔眉毛都竖起来：“你少唬我，明明刚才那个人也只交了这么多。”
“你没听说过坐地起价吗？”
罗兰斯有些欠揍地笑了笑，卡尔的手摸上剑柄。
“别拔剑，你打不过我。”
卡尔终于动怒，二话不说，直接抡起长剑做菜刀一般，朝着罗兰斯劈过去。
罗兰斯从黑色剑鞘里拔出又长又宽的大剑淡然迎战，但刚一交手他的面色就变了。
那把剑上传来的力道不像是少年人的，使出的剑技更是威猛异常。
几十个回合下来，罗兰斯气喘吁吁，几乎有些招架不住。
“勇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罗兰斯摆了摆手，头发不乱，仍旧保持着风度。
卡尔看着那副斯文模样就来气，不管不顾，迎面又是一顿猛劈。
双剑交鸣，砍得火光四溅，剑技交织，阵阵光华四射。
又是几十个回合后，罗兰斯一边后退一边大喊：“停，停，我不涨价了！”
本来准备停手的卡尔一听，瞬间觉得有利可图，于是做出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继续一阵乱劈。
这次只打了十几个回合，罗兰斯就振臂高呼：“住手，我不收你钱！”
卡尔这才罢手，两人都气喘吁吁并排坐在雪地上。
“你这小子实力不怎么样，手里那把剑倒是厉害！”
“我呸！别打不过我就找借口！”
卡尔说着将手里的长剑一扔就扑了上去。
刚准备缓口气的罗兰斯一时间有些错愣，等卡尔近到身前才反应过来。
他不好意思以剑敌手，只好也将剑扔了出去。
卡尔等的就是此刻，趁他扔剑的一刹那猛蹿到他身上。
重重骑着他的肚子，冲着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就是几记老拳。
“说！干嘛要多收我一千金币？”
“我…”
罗兰斯刚张开嘴，卡尔的拳头就填了上去。
“是不是不说？是不是不说？”
“我说…”
又是一记拳头填上去。
“不说我就要打你了，我真的要打你了！”
“……”
几十记老拳之后，罗兰斯奄奄一息躺在雪地上。
卡尔也打得筋疲力尽，躺在罗兰斯旁边。
“我知道你为什么打我了，不是因为多收一千金币，是嫉妒！”罗兰斯摸着肿胀的脸带着哭音道。
“你要是不多收一千金币，我也找不到机会打你！”
“其实我是想借这个理由让你帮我办一件事，没想到你性子这么急，不等我把话说完……”
“你该庆幸我不太急，不然你已经被砍死了！”
“……”
罗兰斯忽然从地上站起来，虽然鼻青脸肿，但看向卡尔的目光并没有怨恨。
“既然你打都打了，能不能帮我把事情办了？我因为公职在身不能离开这里太远。”
“为什么是我？”
“你看起来很善良…等等，先别动手，我不是说你好欺负！”
卡尔手依旧放在剑柄上，大有一言不合，就立马砍人的趋势。
“我心爱的人被魔王昆顿诅咒变成了怪物，不愿意和我见面，我能看出来你是真正善良勇敢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获得她信任，见到她的真面目。
我只想你帮带一句话给她：我会永远等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也不管这世界变成什么样！”
卡尔被这些情情爱爱的话弄得有些头疼，但看着那双满含深情和祈求的蓝色眼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你！”
罗兰斯激动地拥抱了一下，然后兴高采烈地拿出登记战盟信息的册子。
“你的名字？”
“卡尔。”
“出生地？”
卡尔犹豫了一下：“勇者大陆。”
“你准备给战盟取什么名字？”
“英雄。”
“英雄战盟？这名字有些俗了，额…其实还是很不错，我是说相当不错！这年头能想出如此富有内涵、饱含情感名字的人不多了！”
卡尔握紧剑柄的手这才松开。
“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干嘛要取这个名字吗？”
卡尔忽然转头望向风雪交加的远处，目光里坚定不移。
“因为这时代需要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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