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

　　在刘协和姬月的带动下，在赵谦滴水不漏的防御中，万余将士齐心协力，视死如归，打退了吕布一次又一次的攻坚，令其无法踏入长安一步。

　　随着攻城战的持续，吕布的表情越加的阴沉，在他眼中一捅既破的窗户纸此时却变成了铜墙铁壁，这令吕布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还有无限的窝火。

　　吕布开始不惜代价，他派出了督战队，后退者斩，这般极不人道的做法将攻城战推向了高潮且一次又一次的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可无奈何，那曙光刚一出现便乌云盖顶，破灭的极为迅速。

　　眼看着日落黄昏，长安城竟兀自巍然不动，吕布彻底发狂了，他下令连夜攻城不许有片刻的停止，这个命令，无疑会让所有将士怨声载道。

　　陈宫找到吕布，建议吕布先行停止攻城，全军休整一夜，明日再战。

　　对陈宫，吕布在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言听计从的。他这数年来虽一直寄人篱下可实力却不断的在发展壮大，更是夺过了好多次危机，里面全有陈宫的功劳。

　　陈宫说：“奉先，凡事过犹不及，我军劳师远征，将士们本已疲惫，今日又参加了这么惨烈的攻城战，战士们吃不消了，还是退吧。”

　　吕布有些急躁的说：“我军疲惫，敌军更疲惫，我军难道不应该一鼓作气吗？”

　　陈宫摇头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为兵家大道，自然不错。但此时彼时不可同日而语也。此时，我军久攻不下，士气已衰，而敌军却同仇敌忾，正处于虚假的狂热之中，这是因为我军没有给他们清醒的机会。今夜我等暂缓攻城，经过一夜的修整，我军兵马数量占据绝对优势，士气必然恢复如前。而敌军却不然，一夜的缓冲，足以令敌军认清自己的现状，而今日的伤亡数字更会压垮他们的神经，使他们丧失希望。此消彼长之下，明日攻城必将事半功倍。”

　　陈宫所言鞭辟入里，句句暗合兵法，吕布没有理由不同意，于是乎，持续一日的攻城战停止了。吕布安营扎寨，休养生息。而此时的长安城内却确实如陈宫预料的那样，陷入了比之开战之初更深的恐慌。

　　统计来的伤亡数字上，一万五千兵马竟足足缩水了一半，那数千伤残将士更是所剩无几了。如此大的伤亡，无疑是极为打击将士们的信心的。刘协姬月赵谦等人有心想要隐而不发，可无奈何这个伤亡比例实在太大了，每个将士身边都有朝夕相处的兄弟牺牲，如此普遍的情况，谁又能瞒的住呢？

　　眼见着将士们心如死灰，再无斗志，姬月等人暗自焦急，却找不到任何可行的办法。

　　一夜的煎熬，曙光初现，刘协姬月等人的心头却蒙上了阴霾，看着垂头丧气的将士们，刘协等人的信心也渐渐的消磨殆尽，他们甚至已经计划好，城破之时，自刎而死。

　　忽的，有人轻声的唱起歌来，那是一个少了一只手掌的伤兵，他满身的血污看不清本来的样子，他的嗓音也不怎么好听，唱出的歌声有些晦涩：“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贼寇兮，觅个封侯。”

　　这是姬溪在军中偶尔无聊时所唱，恐怕当时还是显摆的成分多，事情过后姬溪便也没有在意，却不料这支歌不知被谁听了去且熟记于心，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人尽皆知，所有人都会唱。

　　此时这汉子唱的倒也应时应景，他唱着唱着蹒跚的站起身来，握紧了手中的钢刀，似是握住了自己的胆气。或许是有人觉得他唱的不好听吧，所以在他还没唱几句的时候便有其他的声音加入了进来，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进来，所有人的声音汇集起来。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贼寇兮，觅个封侯。”

　　一遍，一遍，又一遍。

　　歌声中，将士们的斗志奇迹般的死灰复燃，歌声越来越嘹亮，直至响彻了整个长安城，席卷那曙光加速的倾泻，晨曦中的血染征袍，恰似歌声中的一句“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憾”。

　　群山都可憾，吕布又有何惧。

　　所以，吕布的再次攻城，迎来的是比昨日更加疯狂的反抗。其反抗的惨烈程度令吕布怒发冲冠，令陈宫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

　　事已至此，一切的计谋都不顶用了，所以陈宫适时的闭上了嘴巴，任由吕布发动一次又一次，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攻城。

　　努力，拼搏，这些都是必须的，然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努力和拼搏却又显得那么的脆弱，或许，只有人力有时尽，才是最根本的自然法则吧。

　　城墙上，早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还能站着的将士，已经十不足三。

　　所有人都知道，己方挡不住敌军的下一波进攻了，己方已经达到了极限。

　　姬月叹了口气，目光悠悠的看向东方，没有说话，可是心里是不是在说：“娘娘腔，老娘尽力了，你当以我为豪，不要自暴自弃啊。云虎，阿姐要先走了，我的傻弟弟啊，知道吗，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元状，阿姐好想你啊，可惜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都怪你那个死大哥，偏要让你去求学，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他。蔓蔓，你安全了，阿姐也就放心啦，好可惜，阿姐看不到你出嫁的那天啦。浅浅，我的好妹妹，你一定要和元状好好过日子，可惜阿姐看不到你们有孩子，唉，还是该怪那个娘娘腔，要不然老娘早就有侄儿了。貂蝉，我可怜的妹妹，阿姐知道你不会活着委曲求全，也好，阿姐也不去劝你啦，黄泉路上我们姐妹二人作伴，倒也不孤单。罢了罢了，死了便死了吧，老娘这辈子过的倒也精彩，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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