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谜团
小晶被打了三十大板，玉烟染贿赂了行刑的宫人，小晶万幸没被打死。
玉烟染让晚星给她送了些上好的外伤药，叮嘱她好好养伤。
但是小晶的伤还没好，她就死了。
玉烟染听了失控地从榻上跳下来，急躁地问：“怎么死的？你不是每日都去看她么？好端端的怎么死了？”
晚星还从没见玉烟染发过怒，吓得咽了咽口水。
“就是，就是昨日还好好的，小晶还说伤好以后专给公主熨衣裳，结果今日奴婢去时，小晶就自尽了。”
自己明明说过会保下她的命，她为什么还要自尽呢？她也不是不想活啊？
“公主，”弦月温和地劝她：“您不必自责，兴许错不在您。小晶犯了那样的大错，在宫女中是很难立足的。后宫里不仅仅您和各位娘娘要承受流言蜚语的攻击，宫女们也同样，她很可能是受了尚服局其他宫女的排挤，一时想不开了。”
玉烟染深吸几口气，镇定了一下，脑中有些多余的想法却抓不到头绪。
她心情不佳，想到杨淑媛已经醒了，宫里众人都去探望过，觉得自己也该去探望一下。
到了霖华宫，本以为杨淑媛会像谢绝旁人一样不见她，谁道宫女回禀，请她进去。
殿内没有点香，因为杨淑媛刚小产后身子虚弱，屋里放不得冰，所以寝殿里闷热且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气味。
杨淑媛只穿着雪白的中衣半躺在床上，目光空洞，但面色看起来还好。
她回过神，冲玉烟染笑了笑，“嫔妾仪容不整，让公主见笑了，还望公主能不嫌弃。”声音是难掩的虚弱和疲惫。
玉烟染有些心疼她，想了想道：“淑媛娘娘，您要保重身体。太医都说，您还年轻，还会再有孩子的。”
杨淑媛目光下移，笑得惨淡：“嗯，孩子还会再有，可我这个为娘的太没用，护不住他们。”
“妍淑媛……哦不，蒋充华她已经被禁足了，就算没有被处死，也再不可能出来兴风作浪了，娘娘不必害怕，这次只是意外。”
“意外？”杨淑媛凄惨一笑，“公主，您说的意外，每天都在这个宫里发生，没有这个意外，还会有别的意外啊！”
玉烟染心里咯噔一下，一种难以描述的恐惧袭上心头。
“这个宫里到处都是人，都是心怀叵测的女人，只要一直有人，就不可能不出意外。”
杨淑媛忽然用一种无比温柔，无比羡慕的目光看着她，“公主，嫔妾真羡慕您，您只需要再在这后宫待个几年就好了，嫔妾却要在这里住上一辈子，坐牢也不过如此了啊。”
“娘娘！”她的宫女吓得惊心动魄，出言提醒她。
杨淑媛又碎碎念了些什么，玉烟染有心事，心不在焉地听着，等她乏了，就主动告辞。
回宫的一路上，玉烟染都在想她方才说得话，虽然都是混乱随意的抱怨，但却让她有了些别的想法。
蒋充华已经承认了自己有害人之心，且人证物证俱在，那她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还有别人参与？
玉烟染刚走到宫门口，忽的顿住了。
对啊，这么简单的事情她怎么就忽略了呢！
小晶死了啊！这是最最不合常理的地方。
她进了屋子，把晚星叫过来一顿盘问，将小晶这些日子的生活细节都问了一遍，心里更加确定小晶不是想不开自尽的。
她是个老实没什么心眼的姑娘，而晚星又是个活泼好奇心重的，如果是不堪流言和排挤，她绝不会在晚星面前隐藏得如此好，一定是有人突然发难，让小晶没有防备。
小晶只是个被利用的宫女，连内情都不知，再说蒋充华已经被禁足在闭月宫，闭月宫所有人都出不来，小晶不可能是蒋充华杀的。
也就是说，还有另外至少一个知情人，这个人担心小晶活着会对她构成威胁，所以急不可耐地把她灭口了。
玉烟染第一个怀疑的人是贤妃。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蒋充华是贤妃一派的。
如果上次毒害四皇子的事情贤妃也知情，甚至是贤妃授意，那她得罪的就不只是蒋充华，还有贤妃。
所以贤妃很有可能也是这次鸢尾香事件的策划人之一，她记恨自己误了她的事，借此机会诬陷自己。
这样也可以解释蒋充华为何那么干脆就认罪了，就是为了保住她身后的贤妃，而全身而退的贤妃将唯一有可能知情的小晶灭口，就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件事和她有关系。
非常合理。
第二日她特地早点去凤藻宫请安，贤妃见她来了，优雅地起身为她让了座位，坐在她身边与她轻声寒暄，一切似乎未有任何区别。
对面的婉婕妤道：“唉，杨姐姐还没起得来呢，昨日我去瞧她，这大热的天不能开窗不能放冰，真是受的无妄之灾。”
见没人附和她，又接着道：“蒋充华就是往日嚣张惯了，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才敢明目张胆地打皇嗣的主意，这下被禁足，总算能得个大教训了。”
皇后道：“你这话说得是，是能得个教训，也好叫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婉婕妤得了句夸奖十分欢喜，“蒋充华是个例外，嫔妾们得皇后娘娘亲自训导，肯定不敢做那些丧德背心之事，还望娘娘往后多多提点栽培，嫔妾肯定不叫皇后娘娘寒心。”
皇后笑道：“你这张嘴，真是说到本宫心坎里去了。”
屋里笑做一团，玉烟染喝茶的时候习惯性瞄了旁边的贤妃一眼，见她目光微垂，姿态优雅，和往日并无区别。
她心中暗赞，贤妃真是沉得住气，她损失了蒋充华，皇后一派又这样拿话挤兑她，她还能如此泰然自若，不愧是与皇后斗了多年，势均力敌的宠妃。
说起来，皇后也有些太得意了吧…….
玉烟染的茶杯突然脱手，顺着椅背滚了一圈砸在了地上。
殿中笑语忽然停止，纷纷惊愕地望过来。
皇后立刻吩咐：“快拿帕子给柔缈公主擦擦，别让茶水烫着。”
入画递了帕子，又指挥宫女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妥当。
“柔缈公主怎么了？竟连茶杯也端不住？莫非您也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让皇后娘娘知道？”婉婕妤掩着嘴轻笑。
玉烟染忽然抬头，直直盯着她，淡淡说道：“婉婕妤最好把这话收回去，你区区一个婕妤，本宫还未和你熟到能随意调笑的地步。”
婉婕妤的笑意径自僵在嘴角，她的脸突然涨红，随后又退的不剩丝毫血色，只能讪讪一笑，道：“公主莫怪，是嫔妾失礼了。”
“嗯，本宫也是给你个教训。须知若你乱说话得罪了别的娘娘，她们可未必像本宫一样好说话。”
婉婕妤的眼角已经蓄满了眼泪，死死咬着唇瓣，低低应了声：“是。”
“皇嫂，”玉烟染起身，“柔缈今早醒来不大舒服，这会儿有些头疼，请恕柔缈想先行告退，改日再来给皇嫂请安。”
皇后见她如此不给婉婕妤面子，有些不快，“既然如此，你退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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