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父子谈心
雷宅，按照雷家的习惯，每周日家庭成员都要坐在一起吃顿晚饭。可是短短一周的时间雷家已经发生了很多事，这个家似乎已经变了味道......
“父亲，大哥，不好意思，又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回来的刚刚好，祥嫂正准备上菜。”
一旁就坐的雷肃面上带着微笑，但心里已经不满至极。往日雷乐迟到都会被父亲严厉斥责，今日竟然如此和颜悦色？再想想自己在家闭门思过，整日面对父亲冷脸，心中愈发不满......
父子三人的家庭聚餐十分简单，四菜一汤，皆是中式。这也是雷坤定下来的规矩，在外吃西餐，吃日料，回家还是吃中餐，吃中餐才让人踏实。
雷乐夹起筷子主动为雷坤夹了一个鸡腿，这举动倒是让雷坤一愣......雷乐见状不由一笑，他这个举动倒不是刻意作秀，确实是情不自禁做出。
“爸，今天我才意识到一件事，六叔已经七十高龄，您还正当壮年，只要您保养好身体，邵氏终有将影视行业大旗交给我们雷氏的一天。”
“哈哈哈哈。”
雷坤不由大笑，这句话正戳中他的心坎，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儿子这么讨喜会说话？
“那爸爸可得好好吃饭。不知道邵先生还能不能咬得动肉？我可是毫不费力。”
“那爸就多吃点，您长寿不但是公司的财富，也是咱们这个家巨大的财富啊......”
雷坤听出了雷乐语气中浓浓的孺慕之情，拍了拍雷乐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阿乐，你这几天都在外面忙什么？”
“刚好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爸。”雷乐放下碗筷，“我已经约六叔和邹文怀面谈两者电影在我们院线上映的相关事宜，他们也答应同我见面，时间就定在明天上午。”
“你怎么可能同时约到他们两人？”雷肃惊讶出声。
邹文怀和邵逸夫是死对头，这点事港人皆知，邵逸夫不止一次大骂邹文怀是反骨仔，叛徒。邹文怀也多次反击，揭露邵逸夫对人苛刻，待人不公。可现在一向无用的雷乐竟然把两人同时约在一起？
雷乐微微一笑，“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对于生意人来说，只谈钱不谈恩怨。”
雷坤不由颔首，没有想到经历一个退婚自己的小儿子竟长进如斯，看向雷乐的目光不由更加欣慰。
“对于明日如何说服两人你心中有数吗？”雷坤有心提点小儿子两句。
“无非是首周放映权和分成比例两个原则，我理想是在于四六分成，若是有首周放映权，可以定为三七。”
雷坤暗暗点头，雷乐确实是做足功课了。“首周放映权这两个老狐狸恐怕不会松嘴，那就将目标定成四六分成吧，先解决这段时间院线无片可映的尴尬。”
“嗯。”雷乐点头称是，但按照林权的意思，他们还有个大杀器，不过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他只好先按在心头。
雷乐的侃侃而谈落在雷肃耳中却尤其刺耳，“小弟，你才接触生意两三天，不用为了讨爸欢心就故意报喜，我和爸都能体谅你......”
若是以往，雷乐自然听不出雷肃话中暗藏的讥讽，但现在？
他微微一笑，“大哥，你认为搓成六叔与邹先生的见面很难吗？又或者说大哥认为自己做不到便认为我也做不到？”
雷肃面色难看，他愤怒于一向软弱无能的弟弟的反击，更愤怒于雷乐此刻的状态，一副居高临下淡然之姿的模样，往常这副作态应该属于他，可今日却换了角色！
“大哥不是不相信，只是你往常......”雷肃故意留个话头，嘴角上扬，其意不言而喻。
雷乐已经认识到雷肃的真面目，所以格外平静，“大哥，我做事不是为了给你看，而是为了帮爸。反正从小到大在你眼中我一直是个废物，你一直都光芒万丈，而我只能做个丑小鸭，也只能做个丑小鸭。你可以放心，我没有和你争家产的心思，我只是单纯的想帮爸做些事情。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立下字据！”
一股寒意自雷肃脚底直冲脑际，雷肃此刻只觉得自己内心最隐秘的想法被雷乐撕裂而出，他隐蔽地看了雷坤一眼，有些不安道，“胡说八道，我哪里是针对你？我只是看不惯你为讨爸欢心就胡乱支持，这败的可是我们雷家的基业。”
面对面红耳赤的大哥，雷乐格外平淡，在他看来这样的争吵毫无意思。“大哥，你怎么想我不关心，我问心无愧。只是你至少也要表里如一，昨日才跑到半岛酒店骂我是废物，今日就在爸面前表忠心，这样真的没有一点意思。说实话，我很看不起你。”
“够了！”雷坤怒拍桌子，“我还没死，你们就想让我立遗嘱分家产？”
“爸，您误会了。我只是想给大哥解释清楚，您最好长命百岁才好。”等雷坤消气，雷乐恭敬道，“我吃的差不多了，今晚先回公司对付一宿，思考一下明天对六叔和邹先生的说辞。”
雷坤喘了一口气，他并没有表现的那么生气。他只是想阻止这段可能会危害家庭的话题，“好，爸等你的好消息。”
门被啪地一声关上，桌子上是沉默无言的父子两人。
良久，“你很担心你弟弟同你争家产？”雷坤声音平静的像一潭死水。
雷肃有些无措，他摸不准父亲话中的意思，一时竟无言以对。
雷坤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家最后是肯定要交到你手上的。我从小看着你们兄弟两人长大，你从小就争强好胜有上进心，阿乐为人忠厚老实并不是做生意的料。家族产业只有交到你手上才有传承下去的希望，而我也一直对你寄予厚望。”
“爸......”雷肃听着父亲掏心的话，心里冷冽凶狠尽去，眼睛竟还有些酸涩。
“可我现在对你很失望。”雷坤拍着桌子，“阿乐现在想做事的原因是什么你不知道吗？他被全港岛认为是废物，如果你是一个男人，你会不会想做些什么证明自己？你作为大哥不但不支持自己的弟弟，还怀疑他！以后我死了，我怎么敢放心的将家交给你？将阿乐交给你？”
听到父亲的话，雷肃的头深深的勾下，当继承人的压力尽去，他也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过激......
“还有，你反对我扩张院线，你就只知道坚持自己的看法，你可曾跟我交流过？”
雷肃被说的有些讪讪，“爸，您扩建院线还有其他考虑？”
“当然，影视公司虽然资金流转周期短，赚钱速度快，但也存在着投资失误就亏损严重的危机。可在我看来，这项生意是利大于弊的，我们的院线成立，不但可以充当现金奶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些影院将来都可以当作地产出售。目前我们的资金无法大批量开发物业，院线作为我们的另辟蹊径未尝不可……”
雷肃目瞪口呆，“爸，您有这么深的考虑，怎么不早点对我说？”
“你有问过我这个父亲吗？除了跟我顶牛就是顶牛！”
雷肃低着头，脸色滚烫通红，那是臊的……
“以后你再做事不要这么冲动，当你被情绪支配，就离失败不远了。”
“爸，我知道错了。我太刚愎自用，以后我一定会改。”
雷肃言辞恳切，确实是知道错了。雷坤暗暗点头，“你知错便好，但也不要在意，人没有不犯错的，但最重要的是一个错误不要犯第二次。如今你的事情解决了，你小弟我还在担心啊。”
雷肃闻言皱皱眉头，“爸，我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什么？”
“爸，我可以理解小弟受刺激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心思，但小弟的本事我们心知肚明。可是观这两天小弟的言行举止作为，我怀疑这些并不是出自小弟的手笔。”
雷坤并没有意外，这也是他心思沉静后意识到的事情。若说针对影视公司建策还可以用雷乐开窍作为解释，那么同时约见六叔和邹文怀这样的手笔可不仅仅是开窍就能拥有的气魄。
“有人帮是好事，但关键是帮的这人心正不正。你是阿乐的大哥，将来家也是要交给你，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处理了。”
雷肃面色一正，他终于扳回在父亲面前的形象，“爸，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小弟受到伤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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