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那时最初的懵懂（4）

　　第一轮比赛结束后，汀汀所在的合唱队成功入围了下一轮的比赛，队员们很是开心，汀汀也第一次感受到了集体荣誉感的那种喜悦。汀汀没有深究那天看到程然和佟遥在一起时藏在心里的疑问，而佟遥，那个一头长发，脸蛋娇小，身材修长的女孩，作为程然班中班花一般的存在，让懵懂的汀汀除了在当时心中的那丝复杂情绪外，还未产生太多的其他感觉。

　　借着这个成绩，汀汀回家就向宋阳申请买一个随身听。宋阳虽然不像林芷，总关照着汀汀的衣食住行，但是在给零用钱和买东西这件事上，丝毫不好糊，汀汀一张口，宋阳立刻就带她去了数码广场，买下了汀汀人生中第一个听歌的工具，一个银白色的迷你随身听。

　　再也不需要使用家中老古董——那个黑色体型巨大的录音机，兴奋的汀汀仿佛迎来人生新纪元，立刻骑着车子来到街边经常光顾的磁带店，买了周杰伦两盘磁带，虽然只是便宜的盗版磁带，但是足以满足她的耳朵。汀汀一首首听着周杰伦的歌，从《最后的战役》到《爷爷泡的茶》再到每一首曲风新鲜的旋律，汀汀恍然，她这才知道周凡为什么那么崇拜他，而将耳机放进汀汀耳朵里的程然，就像是这些独特的音乐一样，与她所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合唱队在一轮轮的预选中披荆斩棘，没多久就正式闯入了决赛，每次比赛后场时候，程然都会找汀汀一起分享音乐，在汀汀落单的时候，递给她一个耳机，陪伴她度过无聊的时光。两人很少交谈什么，只默默的坐着听着，程然的哥们经过时，总会嘻嘻哈哈的打趣一番，汀汀有些不好意思，程然却一脸无所谓的冲他们说一句滚蛋。除了男生们，汀汀自然也察觉到还有许多女孩子们带着小嫉妒的目光，可是，程然总会在她微微有些游离时说一句：宋汀汀，好好听歌，别胡思乱想。

　　汀汀不知道是想澄清自己没多想，还是害怕程然看出自己的小心思，只能老老实实的哦一句，接着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在程然身边，接受目光的洗礼。

　　几轮比赛之后，终于到了决赛的那一天，除了汀汀所在的实验一小之外，东南附小和红光中学的实力都很强大，连一向喜欢在比赛前开玩笑给他们鼓励的音乐老师，也有点严肃起来。汀汀在后台准备时，一再碎碎念，让自己不紧张，程然看着汀汀转来转去像个陀螺，不禁上前给了汀汀一个脑瓜崩，表示要跟汀汀打个赌。

　　“打赌，那当然是我们能赢了。”汀汀强行对自己的学校表示了坚定。

　　“东南附小也很厉害，我看不一定。”

　　“程然同志，你能不能有点民族自豪感和荣誉感了。”

　　“行吧，那这样，要是咱们赢了，我就把杰伦的正版磁带给你听。”

　　“那要是我输了呢？”汀汀心里有点打鼓。

　　“当然是答应我一个条件喽。”程然狡黠地一笑，任凭汀汀怎么问，也不肯告诉她条件是什么。

　　很快，音乐老师喊大家集合上台，也许是被赌约激发起了好奇心，也可能是在经过了长久的努力之后，每一个人都想拿到最好的成绩，总之，汀汀他们已领先三分的成绩，超过了第二名的东南附小，成为了合唱比赛的冠军团队。宣布名次的那一刻，所有队员都和音乐老师拥抱在了一起，大家一起默契的唱起那首《鳟鱼》，一起击掌示意，汀汀看向程然，脸上都是胜利的喜悦和小得意。程然也笑笑，和合唱队的男生们一起振臂欢呼。

　　就在汀汀心满意足的和熙然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却突然有几个女生跑来说不好了，程然几个男生跟东南附小的人打了起来。原来是因为冠亚军的差别，东南附小的十几个男生在后台出言挑衅，程然几个人气不过，直接从言语冲突上演成打架斗殴。汀汀不是不相信程然的打架能力，只是人数上相差悬殊，程然他们根本没胜算。想到此的汀汀不管不顾向后台冲了过去，熙然喊了汀汀好多遍，汀汀的脑子里却都是程然受伤的画面。

　　后台混乱一片，男生们操起所有可以当做打架的工具，彼此对抗着，程然手里握着一条桌子腿，面对几个围殴过来的人，半分没有退让的样子，可是对方人多势众，同校的几个男孩又不占上风，程然被对方几个人攻击，一时也成了挨打的对象。老师们闻讯而来，来不及训导，就先劝阻着，带受伤的学生先去查看伤口。

　　汀汀自然没有看见打架的程然有多威风，她焦急的跑到后台四处寻找程然的身影，却只看到地上桌子椅子混乱一片，还有几滴清晰入目的血迹，顿时吓得眼圈泛红。她四处寻找，险些就要大声喊出程然名字的时候，刚刚去擦洗过伤口的程然就看见了慌乱不已的汀汀。

　　“宋汀汀，你在这当小苍蝇吗，无头无脑的转来转去。”

　　汀汀看见程然就这么出现在自己身后，他的鼻子似乎流过血，额头有点擦伤的痕迹，衣服上有些灰尘，其他都好好的，汀汀犹豫着上前，踮起脚尖摸摸程然的脑袋，感觉到有温度之后，又后退了几步。

　　眼见汀汀这副模样，程然突然伸手拍拍汀汀的脑袋，脸上莫名带了几分宠溺。

　　“汀汀，我没事，好好的。”

　　程然说完，寂静片刻，汀汀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引得周围人迅速投来目光，还以为程然对面前这个小女生做了什么。程然无奈的摇摇头，不停的请求“汀汀，别哭了，宋汀汀，你别哭了行吗？”

　　就这样，程然无奈的蹲在汀汀身边，直到她哭够了，才默默站起身抱怨：明明挨打的是我，受伤的是我，最后被冤枉欺负你的人也是我，汀汀，我服了，真的服了。”

　　汀汀没理程然的无奈，一个转身就自己跑掉了，她没办法说出自己的关心，还有当时内心的那种紧张，她怕程然笑话他，也觉得在那一刻，那么那么关心程然的自己，是真的挺好笑的。

　　再之后，合唱队因为只有学期末的一场联欢表演，大幅度降低了训练频率，然而，汀汀与程然的交集，还是会出现在很多地点，很多时刻。比如，升旗仪式的时候，汀汀会下意识的转身看身后的高年级队伍，而程然的眼神总会与汀汀产生交汇；篮球场上，汀汀一眼就能分辨出，哪个是程然的身影，再比如，放学回家的时候，汀汀下楼，也会与程然擦身而过。

　　那些如此细微的细枝末节，没有过一句交谈的擦身之间，竟然就这样一点点融进了汀汀的生命和记忆里，它深深地埋藏着，如同多年之后等待开启的老酒，而汀汀总说，程然于她，是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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