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牛头山

　　天弘厶冷冷地看着周遭，以前让他没有任何兴趣的世界，最近突然变得迷雾重重，而他则成了外来者，承受着陌生带给他的玩笑。

　　“嘿，小捕客，你在想什么？”高岗上的男人信步走下，来到天弘厶的身边，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贼兮兮地问道。

　　天弘厶这才把注意力放到这个男人的身上，这个人出现的奇怪，身上的气几乎不可闻，这人是谁？

　　“你是谁？”天弘厶想着，也问了出来。

　　“哎呀，你瞧我这个脑子，忘了自我介绍了，”男人说着，伸出自己的右手，“你好，我叫万道仁，职业是一名，道士。”

　　天弘厶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自称为道士的coser，眼里尽是诧异，他从小长这么大，也见过几个牛鼻子老道，虽然大多数是滥竽充数，蒙骗众人的，不过其中也不乏有真才实学的，眼前这位怎么看，也不像道士，细皮嫩肉的，更像是个coser。

　　万道仁故意忽视掉了天弘厶眼中的疑问，自顾自地转移了话题，“我们不能把这个玩意儿放在这，要不然明天被人发现，非得天下大乱了不可！”说完，还顺带着踢了踢地上的亡蛇的尸体。

　　“随便你。”天弘厶不想再和这人继续纠缠下去，他必须要找到天启的三魂七魄，现在距离天亮还差不到三个小时，当黎明的鸡鸣，一切就都无法挽回了。

　　看着天弘厶远离的背影，万道仁笑着摇摇头，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矿泉水的瓶子，里面装的是淡黄色的液体，他打开瓶盖，将液体均匀地倒在亡蛇尸体上，然后点燃。

　　熊熊烈火映红了漆黑的夜空，却没能驱散紫色的雾气。

　　“小捕客还有的忙啊……”万道仁呢喃一句，然后背上自己破旧的布袋子，消失在浓雾之中。

　　天弘厶回到车上，撇了一眼躺在后座上的天启的尸体，身上的血液已经凝滞，尸身也变得僵硬，双眼紧闭，面色如灰。

　　“哥，你要等着我啊！”

　　天弘厶使出全身解数也无法感知到任何气息，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对了，就是从接到老头子电话的那天开始，他就明显地感觉到，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异常的干净，按理说，每天都会有很多人因为很多事故丧生，阴间的鬼差根本来不及把所有的魂带走，遇到怨气较重的，更是棘手，所以才会有捕客一族的诞生。

　　在此之前，天弘厶一直四处游走，专门收录那些新鬼旧魂，或是遇到怨气较大，妄图为祸人间的，顺便还送一程，这才是这个世界的本质。可是现在呢？干净的可怕，没有鬼怪的气息，难不成有东西在吸取这些魂魄？

　　想到这里，天弘厶的脑中突然闪现出之前古塔那边双龙吐浴的奇景，天启曾经告诉过他，那是用来聚魂的，而且还是人为所致！

　　难不成这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件，会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天弘厶浑身一震，如果是这样，那就可怕了，因为他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而对方，却已经布好了局！

　　天弘厶开着车本想从这条路上退下去，突然发现前面紫色的雾气没有散去，而是凝聚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像是，给人指路！

　　前路凶险难料，纵使是他，也不敢随意乱闯。从口袋中拿出百阴万阳尺放在方向盘上，那东西开始了飞快的转动，最后停下来的方向，正对着那雾气所指的方向，天弘厶一愣：难不成真的冥冥之中有高人指引？

　　天弘厶朝着那个方向慢慢悠悠地开着车，一边打量着两侧的景物。

　　这里他来过很多次。

　　这座山叫做牛头山，山顶就是乱葬岗，葬的都是一些屈死冤死的可怜之人。

　　山的另一侧的山坳里，传说是个乱葬坑，是当年抗日的时候，被蹂躏致死的妇女和肆意虐杀的老幼。当年小鬼子们惨无人道，将死去的百姓随意的堆放在那边，甚至有些还没有断气的人，也被扔了进去，活人和尸体躺在一起，没有行动能力，逃不掉，也没有食物，等待的只有死亡！

　　小鬼子们的恶行是人人得而诛之，另一方面也希望这些死去的亡灵能够安息，不再收到欺辱，所以借用了传说当中的阴差之一“牛头”的大名，将这里命名为牛头山。

　　天弘厶虽然经常来这里，但他却不是来收魂的。这里的鬼魂，多是可怜苦命之人，生前便处在水深火热的境地，死后却因为是横死而不能参与六道轮回，他们之中，多数都是没有姓名，没有亲人祭拜，也没有后人惦念的无名之辈，成为世间的一缕幽魂，知道魂兮薄弱，化作尘埃，无疑是最为悲惨的事情了，他同情他们，所以，他会来，只不过是陪陪它们。

　　可是今天，天弘厶却没有感受到任何鬼魂的气息！

　　难道可怜如他们，也逃不掉魔掌么！

　　天弘厶突然觉得气愤难平，无论对方是谁，如此大批量的聚魂已经干扰到人世间和鬼间的秩序，而且已然违背了天理循环，这样的人，他必须找出来，就算是鬼，对方也无法剥夺它们轮回的权利，也没有主掌它们生杀的大权！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是湛蓝的液体，这是鱼泪，用它洗眼睛能观到过去和未来，是只有他们捕客一族才拥有的宝贝，只不过这个涉及到了窥探天机，会遭天谴，所以历代捕客都不会用，他手上的这瓶，也不知道传了多少代。

　　像是滴眼药水一样，湛蓝色的液体落进了他的眼睛。

　　微凉。

　　眼前的场景变了，变得热闹起来，所有的鬼魂全都从坟茔里出来，一个个的面色惊恐的看着什么。

　　只见他们逐步地往后退，不停地后退，他们没有形体，只能靠着虚弱的气在空中漂浮着，他们恐惧，他们的嘴大张着，却叫不出哪怕一点声响！他们也会落泪，却永远无法滴落在地上！直到后来一缕金光下来，一切都消失了，就像是他们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天弘厶皱着眉头，看着这些可怜的鬼消失的过程，究竟是什么人，明明这些可怜的鬼从不曾害过人，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愤恨让他的指甲嵌进了肉里，火辣的刺痛感传进大脑。

　　眼前的场景变了。

　　是两个小鬼差，压着天启。但见天启双眼紧闭，没有任何的抵抗，似乎意识已被封存，听话地跟着两个小鬼差向前走着。而这两个鬼差，他从来没有见过。

　　向来就是和阴间打交道的天弘厶，竟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个鬼差，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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