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就是结局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
雪雀睡了三日才苏醒，闻着浓郁的白玉兰花香，寻着冥姬的身影。
整个天界能够种花开花的地方，全都种满了白玉兰花，不许素色花的地方，往后都不许艳色花。
雪雀问了许多神仙，听着是问冥姬的，要么含糊的说着不着调的话，要么就是低着头就逃了。
冥姬消失了，难道那又是一场梦吗...
又是一个梦醒时分，他失去了心爱之人。
他不知年月的在天界寻找着，黑发一夜之间变了白，不知时日的在人间寻觅着，白净的脸颊生出些白须来。
他又回到天界，要找云若问个究竟，被烙黎拦了下来，将他带到了天地入口处。
“别找了，她跳了这里。”
“什么？她...跳了这里。”
“是。”
烙黎看着眼前的雪雀，哪里还有往日的风采，分明像个乞讨多年的乞丐。
他是乞丐，乞讨爱情多年的乞丐。
雪雀跪在天地入口处，双手撑着身子，头往下探，光是吹上来的风，就在他的脸上伤了几道血痕，不小心落下的腰带，被击个粉碎。
“你骗我是不是，天帝对她做了什么，是又把她关在哪里了吗，我去找天帝问清楚。”
烙黎拦着失去理智的雪雀。她哪里会是雪雀的对手，几招下来，修为大损，吐了口瘀血，冲着雪雀大喊了一声。
“雪雀，她真的跳下去了。”
“她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有什么意义啊。”
“当然有。”
雪雀转过身来，看着烙黎，看看天地入口这副冰冷的样子。四周的旗帜破旧斑斑，大步往前冲，准备跳下这入口，去随了冥姬。
“雪雀，冥姬没有死。”
“你说什么？”雪雀及时停下脚步，双脚微颤着，看着入口处的腥风血雨。
烙黎拉了拉他的胳膊，让他与之保持点距离。
“冥姬会不会死，全在你。”
“什么意思？”
“你忘了冥姬额间的那是什么了吗，有毁天灭地魔力的地狱之花，她最多肉身毁了，灵魂肯定还活着。”
听到烙黎说这些，雪雀才醒悟过来，是啊，冥姬不是那个傻傻的不会用自己修为的小姑娘了。
烙黎带着雪雀来到了魔界，摩河边。
这里寸草不生，时不时刮来的风，寒冷刺骨。摩河里的水波涛涌动，感觉有大波生灵即将苏醒，它们绝非善类。
“先在这里找找，你试着用心去呼唤她，想一想你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美好事情。”
“你....”
“很诧异吗，什么事情我都知道，什么时候我都参与了。”
“当年我历劫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啼哭的孩子呀，那时好像还不在天帝身边当职。”
“你们有个几世情缘，就不能我也有个几世身份吗。好了，我不重要，抓紧时间找冥姬吧。”
烙黎看着摩河的四周，掐着手指，心里盘算着。
冥姬出来了，雪雀我带着来了，你也应该完成你的事情了。
烙黎走着神，被雪雀的高呼一声，让她缓过神。
“烙黎，我在这里感受到了，她的气息。”
烙黎伸出手，掌心出现了一个精致的琉璃花樽。
“挖出你的心，放上去。”
雪雀没有片刻的犹豫，将右手变成真身，雪鸟的爪子上锋利的指甲一下子穿过胸膛，心脏撕扯的疼痛，还是让他吐了一口鲜血，眉头紧皱着。
这颗心，其实有没有他都可以活，但是有了，再拿掉，还是会很疼。
心上的血滴落在草地上，土壤像是久旱逢露，贪婪的允吸着。
琉璃花樽上的心，慢慢的消失了，变成了像萤火虫一样的灵力，慢慢的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烙黎看着雪雀高兴的样子，勉强了笑了一下，随即换来的是，深藏的忧伤。
这苍天又绕过谁啊。
冥姬借了雪雀的心，这块肉身，又活了。
当她重新站在雪雀面前的时候，雪雀高兴的像个孩子又找到了他丢失的心爱之物。
冥姬复活的时候，烙黎早已回到了天界。
雪雀用法术修建了茅草屋，与当年和元勿忘住的屋子格局差不多。屋子的后面种了大片的青竹，这也废了他一些心思。
这里不是万物都喜欢的地方，这里是魔界，魔界是最讨厌生机的，所以活着的，都是阴暗的，怎会喜这翠绿盛旺的竹叶和鲜花呢。
屋内呢，放着各色小吃点心，就等着冥姬睁开眼的时候，可以看到自己喜欢的。
“小乌，我回来了。”
一句“小乌”叫断了雪雀的柔肠。他终于明白失而复得的喜悦，他也终于明白他对元勿忘的感情，不是可有可无，是无法割舍的。
“听说明晚是月圆之夜，我们要不要要不要去摩崖看月亮。”
冥姬边吃着点心，边想着怎么过下面的日子，雪雀拖着下巴，看着她。
胸膛明明没有了心，却感觉异常的温暖。
“突突的”蔓延全身，眼睛里藏不下任何阴霾，只有星星闪着光。
“我们，成亲吧。”
冥姬抬起头，愣了一下，笑意上了眉梢，点点头。
他们的婚礼办的很快。冥姬去了魔宫交接了一下魔王的典仪，发出昭告新魔王的消息后，有些一直想谋位的长老们，自然是不服气的。
哪里来的没有名头的小丫头，说做就做上王位，岂不是显得魔界很是随便，便使了很多的绊子，这个考验又那个考验的。
冥姬的身体是雪雀的重生之心，自然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什么妖魔鬼怪在她的手下都是些蝼蚁，连那个一直抵抗着她的长老，也被她一掌飞灰湮灭，找了个说辞就将他划去魔史了。
这下，谁也不敢再有任何的质疑了，活得好好的，谁愿意去死的万劫不复呢。
冥姬登上王位后，第二天就与雪雀成亲了，他们并没有将这个事情大张旗鼓的去办，只是简单的昭告了一下。
大婚时两个人在茅草屋的院中，对着月亮，对着苍天大地，对着摩河生灵，续了诺言，拜了彼此。
那一夜的温柔，成了雪雀的永生。
雪雀侧着身子，摸着冥姬的手臂，那颗朱砂痣没有痕迹，眼睛往上看，脖子上还有点点吻合，忍不住的又吻上了她的唇，窗外还没有光亮透进来，拥着她继续入睡。
窗外的空中一轮明月消失的无影无踪，高空中出现一个人，一身黑袍，腰间系着与之格格不入的锈迹斑斑的银铃，手上的白光如玉盘，收入袖中。
远远的看着，草屋中的纸窗上，两个相互依偎的影子，他的眸中有泪，死死的咬着嘴唇，还要上扬一下嘴角。
她安好，那便好吧。
冥姬醒了，这一夜她其实都没有睡。
看着熟睡的雪雀，她轻轻的坐起身来，对着雪雀施了一道法术，下了床，脱了这身红嫁衣，穿上了魔王的朝服，对着镜子描眉画唇。
镜子里出现了雪雀的样子，冥姬惊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怎么醒了，不多睡一会儿。”
“我陪你去。”
雪雀拿到冥姬手中的红砂，毛笔，帮她画唇。
“这一次，我要看着你走。”
他已经两次在睡梦中醒来后，找寻不到她的身影了。
这次，一定要有给告别，就算是永生不再见，那也要有分别。
没有告别的分离，是会更难过的。
雪雀将冥姬穿戴好后，自己也收拾好，牵着她的手，走出了草屋，仰望着天空。
魔界天空是没有太阳的，没有蓝天的，是没有月亮的，是没有星星的，只有无尽的黑暗，还有心头那一丝微弱的光。
“到这儿就行了。”
“我等你回来。”
冥姬握紧了雪雀的手，笑着说了一句：“好。”
送开手的那一刻，雪雀没敢抬头，看着手上余留的温柔，眼角落了一滴泪。
九重天上的神仙们不是没有泪，他们只是一直在伪装脆弱而已。
可雪雀他再也装不下去了，谁都知道，这一别，此生不再会相见了。
摩河的涌动，周边的生灵涂炭，为何这朵地狱魔花给了她生机，最后还是要为了这份生，用她的死去换。
她祭了自己，镇压了摩河的众多邪灵，帮这个世间度过了一场浩劫。
冥姬在跳下摩河的时候，看见了河岸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双手背在身后，金簪子上盘着的头发白了许多，一阵寒风袭来，吹乱了发丝，吹来了一声一声的铃铛声，还有那熟悉而迷恋的味道，那不是花草的味道，是来自骨子里的味道。
如果明知注定会是分离，还会相遇吗，还会选择再爱吗？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云若看见千层浪平息的时候，没有了漫天的恶灵飘儿的时候，他终于放了手。
他想尽一切计谋也要拥有她，甚至不惧天罚，而这可悲的天罚，就是让他永生永世都得不到爱。
冥姬最后一丝理智吞没的时候，喊了一声“云若”。
魔殿里，摩河外，整个魔界，跪了一地。
“魔王！魔王！”
云若，这下我终于配得上你了。我是王，也是拯救这苍生的恩主了，再也不是那个任人践踏的凡夫俗子了。
哈哈哈，这下你配不上我了，我这拯救苍生的恩德，你这个只知杀人的天帝，我不要你了。
此后的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万年，摩河上都有一个老翁守着一只破船，岸上是一间茅草屋。河岸两边种满了白花，说不上名字，却奇香无比。
渡河的问着老翁，老翁只说一句：“我在等一个人回家。”
冥姬这一生，到了末了，她完成了所有人的心愿，好似得到了很多的爱。
可她最终还是花晴啊，元勿忘的那一叶魂魄，早就在她第一次跌入天地入口处烟消云散了，还有那个手串。
要问值得吗？
值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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