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月之约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天地间只剩下洁白和寂静。
连城右眼中的淡蓝色圆月渐渐消散，一股强烈的神魂波动从连城身上一闪而逝，身上的积雪无声而落，整个人看着更加光华内敛。
只是他嘴角一直紧紧地抿着，眉头微皱，神色冷硬。
不是不会笑，而是忘了笑。
清冷的月光仍旧缭绕在连城周身，化作点点光点，精灵一般地漂浮着，跳跃着，最后一个接一个的融入连城的体内。
良久，连城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和白天时一样，只是冷硬的让人如坠寒冰。
“三月之后，我要和他调换。白天给我，晚上给他。”
沉默。
连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又解释了一句道：“日月交替，阴阳轮转，我的情况你应该清楚。我要尽快恢复境界。”
良久，一道阴柔苍老，带着浓重岁月沧桑之感的声音响起，声音仿佛来自天地之间，又仿佛来自连城的心里。
“好。”
连城的神色明显一松。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缓缓起身，踏雪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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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初升，卯时刚至。
连城准时睁开眼睛，只觉得精神的不得了，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冰凉的井水兜头而下，刺激地连城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更加容光焕发起来。
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裤之后，连城顺手把湿漉漉的衣服挂在院子中，迈步朝饭堂走去。
食堂中空空荡荡，毕竟除了连城这个怪胎，其他人都是卯时前两刻钟起床，开始一天的忙碌。
不过好在有连伯的关照，胖师傅才会每天都给连城单独流出一份早饭。八个大肉包，一大碗杂粮粥，和一碟腌好的酱菜。
“生活真是美好。”连城咬了一口大肉包，幸福地想道。
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连城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双眼睛，渐渐地那双眼睛似乎又和连二小姐重合起来，那一身鹅黄暖裙。。。
连城想的入神，只是机械地往嘴里塞着大肉包，就连连伯走到身后都没有发觉。
连伯笑眯眯地看着连城，多棒的小伙子啊，阳光善良，天真无邪。
“就是好像有点儿缺心眼儿。”连伯心里暗道，毕竟连城表现出来的那种纯粹的单纯，不应该是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应有的心智。
明明该是一幅已经略显轮廓的画作，却偏偏给人一张白纸的感觉。
“这就是赤子之心吧。”连伯又想道。
“连城。”连伯出声道。
连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中的半个肉包都掉到了桌子上，回头就看见连伯那张胖脸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连伯。”连城连忙起身，微微弯腰表示恭敬。
“想什么呢？想的眼睛都直了。”连伯拍了拍连城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自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没，没想什么。”连城有些心虚地把半个肉包塞进嘴里，埋头大嚼，生怕被连伯看到他心里的连二小姐。
好在连伯知道连城经常发癔症，也没在意，只是说道：“你且吃，不要管我，吃饱了才有力气。”
“哎。”连城巴不得连伯不要注意他，闻言如蒙大赦，咕嘟嘟喝了两口粥，腌好的瓜条在嘴里教的吱吱作响。
看他这狼吞虎咽的样子，连伯竟然觉得自己也有些饿了。再看看桌上那碟腌的刚好的瓜条，撒上辣椒圈和蒜蓉，再淋上一勺热油，酱香辣香止不住地往鼻子里钻。
“三胖子！”连伯扬声叫道。
“哎哎！来了！”只见一个圆滚滚的黑影从后厨一闪而过，手中还拎着一只被啃了几口的酱猪手。待看清是连伯之后，顾不得擦嘴，连忙道：“哎呦连伯，您老来了。我说今天怎么一早上就听见喜鹊叫呢，原来是您老人家要来。我...”
“好了。”连伯微微皱眉打断道，“还有粥么，给我也来一碗。还有这酱瓜看着也不错，也给我一碟。”
“哎。”三胖子连忙点头，又道：“早上的杂粮粥已经凉了，有砂锅熬的小米粥火候正好，给您来上一碗如何？酱瓜倒是现成的，不过我这手艺和福伯肯定没法比，怕您老吃不惯。”
连伯摆了摆手说道：“老夫没那么金贵。还有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不这么絮叨。一大早就大鱼大肉的，还嫌自己肉少么？”
三胖子这才看见自己手里还拿着个被啃了几口的猪手，一时尴尬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站在原地赔笑着。
“行了，去吧。”连伯道。
“哎，好咧。您老稍坐，马上就来。”三胖子说完转身就往后厨走去，前脚刚迈进去，便听连伯的声音又从身后悠悠传来。
“再给连城拿几个包子。”
“哎。好咧。”三胖子连忙答道。
“多吃点儿。吃饱了才能长力气！”连伯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连城，说道。
“哎。”连城闷声道，嘴里的包子还没咽下去，就这么说话的功夫，八个大肉包已经被连城吃了六个。
熬得恰到好处的小米粥盛在细腻的白瓷晚里，香气扑鼻，酱色的瓜条上覆盖着一层被切得细碎的辣椒圈和蒜蓉，被热油激发出浓浓的响起。
连伯喝了一口粥，点了点头，对站在一旁有些紧张的三胖子道：“粥熬的不错，火候恰到好处。”
“当不得您老夸赞。”三胖子嘎嘎笑道。
连伯点了点头，说道：“好，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我和连城说会儿话。”
“哎，那有事儿您老随时叫我。”三胖子道。
在连伯点头表示认可后，才转身回到后厨。
连伯就这么有一口没一口地看着连城狼吞虎咽，直到连城吃完之后，才惊觉自己竟然已经把一小碗小米粥喝了个干净，连带着酱瓜也被自己吃了不少。
“看来日后可以把这小子调到身边，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也能多吃点儿。”连伯心中暗道。
“吃好了？”连伯道。
连城点了点头。
“那就跟我走吧，小姐那里叫你过去。”连伯起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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