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文武百官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永远无法想象的东西，那是一只非常诡异的眼睛，挤满在整个裂口外，仍不是其全部，由此推算眼睛的主人又该何等巨大？即使天子奴恐怕也要小巫见大巫。

　　仿佛金色的镜子或者一轮圆月，发出幽幽的黄光，从四周到中央有十几道赤红色蜿蜒细线，是铜镜上的裂纹，月面上的山脉，黑色瞳孔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藏着宇宙，连通幽冥，而我面对的好像不是一只眼睛，而是未知的世界，那世界突然起风，金色潭面泛起縠纹，而中间沉着一轮黑月，它飞速旋转，如漩涡，搅动一切，金潮翻涌，水面沸腾，鱼龙沉底，我整个心神像要被吸入其中，不可自拔。

　　我停下脚步，它在呼唤我的名字，我走向它，越靠近，心情就越发愉悦、安乐，仿若再踏一步便可忘却所有烦恼，得到永恒的快乐。

　　站到离它最近的位置，心跳快要静止，我缓缓伸出手，当要摸到那眼睛的一刹那，脑袋后面被人敲了一下，直接昏了过去。

　　醒来时，整个人躺在地上，我坐了起来，神绪还有些恍惚，这里已经不是刚才那个地方，通道四周打磨严整，两边暗黄色石壁。

　　其他人见我醒了，围了过来。

　　我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关山冷说：“你这人好奇心怎么那么重，都说不能回头看，你还看，要不是他发现你落队，现在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崔鹿鸣说：“我过去时看你正魔怔似地要往外走，就被迫把你敲晕带回来。”

　　他下手力道把握得当，只是让我晕过去，并没有造成伤害。

　　我又问：“你过去时有没有看到一只巨大的眼睛？”

　　他摇头否认，我仔细回想着刚才的场景，那必然不是幻觉，难道他真没看见？

　　“对了你说那水潭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看着崔鹿鸣。

　　他说：“我不清楚，只是看当时声势巨大，才让大家赶紧逃。”

　　听了这话，我心中忍不住呵呵一声，他那时的语气绝非不是知情者，他说的是水里的“那东西”，而不是水里的“东西”，看他刚刚神色闪烁，说起谎来并不是很合格，其他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此刻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要揭穿的意思。

　　既然他选择不说，那我也不好再强问，反正每个人都有秘密。

　　我到现在才感觉到，这个墓比想象中复杂很多，充满各种未知，而进来的人都不简单，各怀目的，五方势力中我算是一派，不过了解信息最少，张致、苟三属于金教授一派，他是这次行动的召集者，而崔同学似乎掌握着我们都不知道的东西，袁学姐对明器基本没啥兴趣，关山冷只对明器有兴趣。

　　我把这些思考暂时放到一边，表面上也不表露丝毫，随着我们前行，通道愈加开阔，在几只强光手电照射下，前方地面上出现两排黑影，虽然没有任何动静，我们还是谨慎戒备，小心靠近。

　　等走到那，才发现是两排站立的彩绘雕像，一眼看不到尽头，皆有四五米高，整体内嵌在墙壁里，衣饰主要为赤、黑两色，不过有所剥落，已经不是当初那么鲜艳夺目，两边雕像可以看出明显的差异。

　　袁学姐说：“看来左边全是文官，右边全是武将。”

　　我们点了点头，金教授说：“这些雕像的头全部侧着向前，倒像正在开朝会。”

　　苟三一脸兴奋，“那不就意味着皇帝梓宫就在最前方，接受群臣朝拜，看来我们终于要接近终点。”

　　每过去一个雕像，我都忍不住回头看，所有石像的神态各不相同，有的惊疑，有的嘲讽，有的冷漠，有的愉悦，武将多是威风凛然，文官大都端正肃穆。行走在这里又和当初在祭殿俑群间的感觉大不相同。

　　关山冷说：“这下不用担心它们诈尸了。”

　　几分钟过去，这些雕像还是连绵未尽，不免有点令人头大，这墓主还真是肯下本钱，所有已开掘古墓都未曾发现过这样规模的雕像群。

　　正胡思乱想时，袁学姐突然说：“大家先别走了，你们有没有察觉到奇怪的地方?”

　　崔鹿鸣脸色一变，“两边雕像在往中间合拢。”

　　我说：“会不会是道路在变窄，显得它们更近。”

　　关山冷叫道：“你们快看上面。”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所有雕像头部不知在何时竟都转了过来，俯视我们，脸上表情有种诡异般的统一，全部挂着高深莫测的冷笑，我脑海里瞬间闪过在蜃龙景里最后看到的那一幕，完全如出一辙，头上冷汗直落。

　　金教授叫道：“快走，看来这里有一个大型机关。”

　　还未等他说完，我们都玩命似地狂奔起来，只想赶快从这里出去。

　　此刻已经能听出地面不同寻常的响动，两边墙壁带着雕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中间并拢，而前方出路却还遥遥不见踪影。

　　我气喘吁吁地说道：“现在怎么办，我们根本跑不赢墙壁靠拢的速度，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夹成肉饼。”

　　崔鹿鸣抬头看了一眼，“现在只有爬到雕像上面才有一线生机。”

　　这四五米的高度要爬上去于我而言绝非易事，见其他人已经行动，我赶紧跟了上去，手抓住凸起的地方，脚踩着凹处，向上攀登，等我爬到一半他们已经到了顶部，可是中间的那块弧度让我很难找到借力的点，怎么也上不去，又加上雕像还在移动，摇摇晃晃，越发艰难，看着还在不断逼近的墙壁，心急如焚，更加手忙脚乱。

　　这时他们扔了一根绳子下来，我赶紧抓住，上面的人扯着另一端往后拉，硬是凭借这股力量把我拉了上去，整个人还未站稳，两边石壁已经开始碰撞，脚下全是雕像挤压碎裂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坚持便被碾成粉末。

　　伸出来有几米宽的两面石墙很快合拢，形成一条新路，中间只留出一道很窄的缝隙。

　　站在上面看下去原来两侧雕像内嵌的那部分墙壁可以移动，如今我们便站在离地面约五米的位置。

　　虽然逃了上来，却险之又险，心里还扑通跳得厉害。

　　“下次倒斗你们可别叫我了，这一路上遇到的都是什么事啊，再来几次小命都难保。”我渐渐平复下情绪，过去这么久，即便是机关，但怎么还能产生出这么大的力量推动万钧重的石墙移动？”

　　袁学姐说：“古代有种已经失传连锁机关，有人可以在其中布置出几十乃至上百层的相连机关，一旦有人踏入这里，首位机关便被触发，层层相推，一个引发另一个，力量会呈指数性叠加，最终能够爆发巨大的效应。当然这种连锁机关非常复杂，内部结构极难设计。”

　　崔同学点头同意，“我想石墙下应该还有很多滚轮，所以在开始的时候我们几乎没有察觉。”

　　关山冷说：“看来倒不能小看古人的设计智慧，精巧心思。”

　　“你们听这下面好像还有别的声音？”苟三死死盯着脚下。

　　起初细不可闻，渐渐大如春雷，我心里咯噔一声，只见一大团“黑潮”从后方不远处的缝隙中疯狂涌出，旋在空中，扑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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