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边缘》| 21 因果报应

　　来到众人面前，我把刚才看到的情况原原本本的描述出来，果然如我所料，除了熟悉我为人的老马和刘翔，大家脸上都写着大大的“不信”二字！我也不做解释，心说等下要是你们遇到危险，老子一定在旁边鼓掌叫好！

　　心中怨气难平，看谁都觉得别扭，眼神扫过众人的面庞，或冷漠无情，或阴险可憎，我强忍住内心的愤怒默不作声。这时就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那个跟神神叨叨的磕巴胖怎么没在人群之中？他去哪了？不问还好，这一问之下却又招来挤兑之声。

　　“小朋友，你认为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会在什么地方呢？”猴老三把叼在嘴里的烟头吐在地上笑嘻嘻地问着，见我不搭话便又把脸转向歪脸：“你来说！”

　　“嗯～俺觉得他肯定是在营地休息嘛！”歪脸憨笑着回答，见猴老三点头认可，忙又补充一句：“再说营地也得有人看着不是？要是有人偷东西那可咋整？对不对？”

　　听到歪脸的后半句，语琴和王强突然同时抬头看向对方。我心说你俩这敌对关系怎么还培养出默契来了？却听营地的方向传来几声枪响！

　　“糟了！语轩……”语琴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扭动腰肢就往营地跑，根本没有跟大伙解释的意思。

　　时刻关注她动向的王强一拍大腿，朝众人叫道：“大家别傻愣在这儿！这种时候，总不能让一个娘们儿冲在最前面吧？”

　　猴老三闻言也不乐意了，直说那可不成呀！这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得让道儿上的人笑话！简单嘱咐过麻秆和歪脸运送四眼尸体的事情后，他便随着其他人朝营地跑去。可怜这两个手下，一路上为猴老三以命相护，端茶倒水好生伺候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得替陌生人收尸，真是基层员工不好当啊！我回头看着二人不情愿的模样，心中的郁闷之气倒是减轻不少，哈哈，我可真是一个幸灾乐祸之人……

　　看着高矮胖瘦的这群同伴在前面狂奔，我心中生出一种参加户外马拉松比赛的错觉。瞧瞧前方的刘翔，昂首挺胸，阔步向前，倒是还真有几分“同名前辈”的神采。只可惜二人的身份稍有不同，人家是国家级运动员，而这小子是“小区级快递员”……

　　沿途无话，等我们赶到营地的时候，战火已经平息。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我心中奇怪，中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乱了？等我回去非把这群害群之马检举到局子去不可，省得他们惹是生非，为害一方。

　　还没等我把气喘匀，就听见率先赶到现场的刘翔催命一样喊着“快来，这边！这边！”

　　大家只好循声又是一阵狂奔，在距离营地五十米左右的斜坡处，我们找到了愣在当场的刘翔。而在他的身旁，赫然躺着一只庞然大物，那东西斜躺在地上，血液把原本柔顺光亮的毛发黏在了一起，它的腹部有两处弹孔，有血液不时从里面流淌出来，把身下的地面都染成了黑中透红的颜色。再仔细辨认时，我不由心惊，这不正是那只被我们打伤的黑熊嘛！真是冤家路窄，我们不去寻它，它反倒自己送上门来，还最终死在了这里！

　　这只黑瞎子不晓得是逃亡时跑错了方向，还是因为昨晚磕巴胖扰了它觅食的乐趣，又或者是不敢在人多的时候下手报复，所以才绕过我们，跑到营地里偷袭？可惜它没有料到磕巴胖身上会有致命的武器，白白折了性命！等等……磕巴胖在哪儿？刚念及此处，冷不丁就看到了被黑熊压在身下的磕巴胖！他浮肿的面部朝向天空，下颌整个脱臼碎裂，连附着其上的咬肌都被扯变了形。真不知他和四眼到底造得什么孽，怎么就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呢？

　　众人齐帮手，才终于将压在磕巴胖身上的黑熊推到一旁。这下看个分明，只见他身体扭曲躺在那里，手中还死死抓着一把老旧的手枪。再看一旁的黑熊，嚯！在它的脖子上赫然有个大洞！伤口呈现炸裂状，而周围的毛发焦糊，看样子是被枪械近距离抵在上面打出的！连颈动脉都被射了个对穿，我想这才是最终致它于死地的地方。

　　这时语琴也抵达现场，她虽然最早出发，但由于受到生理结构的限制，最终导致她比我们慢了半拍。她对于眼前的场景连看都不看，径直就朝散落在旁边的黑色登山包跑去。我这才注意到那个登山包有些眼熟，竟很像语琴用来放置语轩尸体的那个！

　　只听唰啦一声响，登山包的拉链被她整个拉开，瞬间我就看到了包裹语轩尸体的黑布，语琴将其抱在怀里，坐在一旁嘤嘤地哭了起来。刘翔眼尖，跑过去伶起背包一通抖落，我觉得莫名其妙。这时就看到几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包里滚落出来，定睛一看，竟然是血淋淋的熊掌！

　　遥想不久之前在熊穴中看到的那具没有脚掌的熊尸，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四眼和磕巴胖很可能就是因为杀害这只黑熊的家庭成员才会惹来杀身之祸！可是有两点我想不明白，第一，营地中值钱的东西多得是，磕巴胖没道理在逃命时去偷一具婴儿的尸体啊？这举动非常蹊跷，跟我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他俩跟王强都是被侯家的二爷侯万堂指使！还有一点我搞不清楚，这俩人为何要在执行任务期间去盗猎熊掌？为了掩人耳目？为了钱？为了打猎的刺激感？无奈现在两人都已毙命，再琢磨这个也得不出什么结果来，索性还是把问题先放在一边吧。

　　对于接下来的善后工作，我只有一个感触，那就是“有钱有势真TM好啊”！猴老三只需一个电话，就让当地的片警屁颠屁颠地跑来做善后工作，而我们只需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就行，连笔录都不用做。更搞笑的是，事情临了的时候，那位负责管理现场的大队长还对众人点头哈腰，说出一句“辛苦各位！”。

　　请原谅我的愤世嫉俗，毕竟对于一个还未步入社会的纯真少年来讲，我脑中所想的世界就应该是绝对公正公平的模样！而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年真的是“too  young  too  simple！”，世事无绝对，弱肉强食本就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经过这番折腾后，谁也没有了看风景的兴致，于是待一切收拾妥当，我们便驱车折返回柏油路上。车轮飞转，我们当天下午便抵达了萨嘎县的如角乡。扎西建议大家先在当地招待所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继续执行净身仪式不迟，众人全都举双手赞成。寻得了住处，大家把房门一锁，眼睛一闭，蒙头就是呼呼大睡，等再睁开眼时，已是转天九点多钟。

　　不知是不是香炉里的檀香味有助睡眠的原因，我重新拾回了睡到自然醒的感觉。起来简单洗漱过后，招待所的老板娘已经给我们沏上了浓香的酥油茶。咬一口糌粑，喝一口茶，思绪悠悠然已经荡回到多年前的藏区。

　　相传那时候的藏区曾有两个部落，因为发生械斗结下冤仇。辖部落土司的女儿美梅措，在劳动中与怒部落土司的儿子文顿巴相爱，但由于两个部落历史上结下的冤仇，辖部落的土司派人杀害了文顿巴。本以为可以就此阻止女儿的这段恋情，谁知就在为文顿巴举行火葬仪式时，伤心欲绝的美梅措跳进火海殉情自杀。双方死后，美梅措到内地变成茶树上的茶叶，而文顿巴到羌塘变成盐湖里的盐，每当藏族人打酥油茶时，茶和盐便会再次相遇……

　　杯中最后一口酥油茶都已下肚，那凄美的爱情故事却还在脑海萦绕。我伸个懒腰，便起身随着众人前往如角温泉所在的那处平顶山峰。关于接下来的旅程，希望能够一帆风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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