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初露锋芒 第656章 晚跳不如早跳
许久过后，一道妙曼倩影从众人眼中闪过，白衣展动中，寒玄霜踏上光桥，顺利的到达了彼岸，与南宫怡等人汇合在了一起。
余者仿佛明悟了一些，或许过桥成功与否，考验的并不是一个人的战力，而是别的什么，这其中并没有规律可言，强者如南宫忘我，弱一些的如南宫寿司，都有可能坠入深渊。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从几率上来说，还是成功的多，失败的少。
当寒黎和三名南宫族人全部走到深渊对岸的时候，还未过桥者，便只剩下杜凡和寒千雪两个人了。
“你也别想的太玄乎了，这一关考验的无非就是道心，记住，上桥之后所见所闻都是假的，不要受其蛊惑，只要放平心态就好，行了，去吧。”杜凡轻轻推了寒千雪一下。
寒千雪面无表情，走上了光桥。
原本杜凡还对此女信心满满，可是当寒千雪走到七色奇花面前的时候，脚步却再也挪不开分毫了，一站就是半盏茶的样子，看到这里，杜凡就隐隐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了。
在杜凡极度紧张的情绪中，寒千雪回头看了一眼，却又带着茫然，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然后此女一声轻叹，神色复杂中，义无反顾的跳下了深渊。
杜凡知道寒千雪失败了，但是没有性命之忧，故而不是很担心，只是感觉心里有点空，情绪上多少起了一点波澜，直到过去了十几息，他才渐渐平复下来。
深渊对岸，有人冲杜凡摆手，示意他快点过去。
杜凡轻吐口气，向前走去。
在他踏入光桥的一瞬间，眼中的景物立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对面那座山峰，以及众人的身影都不见，只剩下了七色光桥本身，望不到底的深渊，以及光桥中间那朵徐徐转动的七色奇花，回头望去，依旧如此。
杜凡带着忐忑和好奇向前走去，很快便走到深渊中央，也就是那朵奇花面前，他知道，光桥本身没有问题，一切玄机都在这朵花中。
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七色奇花，在杜凡临近之后，突然一个模糊，化为了丈许之巨，正好将光桥拦腰截断。
七朵颜色各异的花瓣上，虚空波动一起，凭空现出七道人影。
这些人影，刚一开始的时候还很虚幻，只是一瞬间便彻底凝视，栩栩如生，每人占据一片花瓣，随着花体本身，宛如旋转木马一样徐徐转动着。
杜凡怔怔看着花瓣上的七个人，惊呆了。
这七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他前世的义父、梁馨，还有今生相识的姚若曦、小虎、叶风、陈茹、任子文。
就在杜凡呆愣之际，其手中蓦然出现一柄光剑，吓了他一跳。
“以手中之剑，刺穿七人胸膛，可过此桥，否则坠入深渊。”
当这么一条信息出现在杜凡脑海中的时候，他终于明白，南宫忘我、南宫寿司和寒千雪心中纠结的是什么了，也理解他们何以选择跳桥了。
杜凡心中刚一生起过桥之意，握着光剑的手便开始莫名的颤抖了起来，心跳也随之加速。
站在七色花瓣上的七个人，看上去是那么的逼真，那么的鲜活。
杜凡可以看到，义父额头上的疤痕。
李道明很小的时候，跑到马路中间捡气球，正好一辆汽车疾驰而来，义父不顾生命危险，疯了一样的跑过来，将他推到一旁，自己却被汽车撞出很远。
不幸中的万幸，死神没有将义父带走，却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
杜凡还可以看到，梁馨雪白颈项上的一点朱砂，小虎肉乎乎的脸蛋，姚若曦灵动的大眼，叶风潇洒不羁的神采，陈茹温婉中带着几分凄迷的眸光，任子文思索时皱起的眉头……
要说让杜凡拿着手中剑，一个一个刺透这七人的胸膛，对他来说，太难了。
哪怕他的眼前仅仅是刻上这些人名字的木偶，当他握起手中剑时，心情都会异常沉重，更何况这根本就是看不出真假的鲜活人身。
他们的相貌、神情、一颦一笑……太真实了，甚至比他心中的这些人还要真实和细腻。
在“梦蝶话语”那一关中，杜凡所见所思所感，可以说是九分真，一分迷离，有很多时候，他自己都分不清，那是幻境，是梦，还是现实，他必须承认，置身在那样的状态下，真的是有很大风险就此沉沦下去，永远也走不出来的。
不过眼前景象，杜凡非常确定，那百分百是假的，但他明知是假，又如何能下得去手……
其实，这一关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完全看一个人的性格与经历，如果是一个泯灭人性的寻道者，或者是一个生性淡漠、没有挚爱的人，恐怕眼都不会眨一下就过去了。
杜凡心中很是纠结，试炼都走到这一步了，就此放弃真的很可惜，关底还没看到呢……
想到这里，他缓缓抬起手中光剑，目光从花瓣上的七个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了叶风脸上。
不可否认，若是非要从感情上将这七人排出一个先后顺序，第一第二不好说，第三第四也不好说，但这最后一位，肯定是叶风了，再加上此人平日里大大咧咧、桀骜不驯的性格，杜凡动手后的负罪感也会相应轻上一些。
可是当他将剑尖对准叶风胸口的时候，手腕还是不争气的颤抖了起来。
“假的，都是假的，这和一个木偶没有什么区别，轻轻一用力，就当砍柴了，然后就过关了。”杜凡心里这般安慰着自己，将剑尖一点一点凑近了叶风的胸口，然后刺了过去。
当剑尖刺透叶风衣衫，扎入皮肤的时候，杜凡明显感受到了一种真实的质感，这种感觉和刺活人完全没有区别，根本就和砍柴沾不上边……
更让杜凡满头大汗的是，随着剑尖的深入，叶风胸口处，竟然渗出了丝丝的鲜血，将一身白衣染红了一片。
“杜兄，心脏在这里，你刺偏了。”叶风忽然洒脱一笑，抬手指着自己心脏位置，说出了一句险些让杜凡亡魂皆冒的话。
“我去！这还******可以说话啊！”杜凡猛然向后蹦了一大步，心脏砰砰跳动，面色有些发白。
这声音，这语气，这表情，这眼神……分明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叶风，还能不能让人愉快的玩下去了？！！
片刻过后，杜凡轻轻一叹，扔掉了手里的光剑，决定放弃了，因为他明白，这七个人中，他最多也就是对叶风和任子文下手，至于剩下五人……
敬爱的义父，刻骨铭心的梁馨，弟弟妹妹一样的小虎和姚若曦，要用一生去回馈的陈茹。
这五个人，杜凡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的，尤其是在他知道对方还会说话后……
设想一下，如果当他把剑对准义父的时候，义父突然面现悲痛之色，说一句：“我把你抚养长大，对你视如己出，你现在真是出息了，竟敢用剑指着我，还要杀我？！”
或者是梁馨泪眼朦胧的望着他，伤心欲绝的说道：“道明哥哥，你真的下得去手么？”
亦或是陈茹眼中含泪，脸上却一如既往挂着柔美的笑容，深情款款说道：“杜大哥，我知道你有苦衷，动手吧，我不怨你……”
艹！
天下之大还有比这更操蛋的事儿么？！！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杜凡绝不相信自己还能一剑刺过去。
既然他不能做到对所有人出手，那么以一种无比虐心的情绪去干掉叶风和任子文，也就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何苦给自己找不自在呢？倒不如趁早放弃来的轻松。
“晚跳不如早跳！”
杜凡站在桥边，做了一个伸展运动，然后在对岸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双腿闭合，脚尖点地，轻轻的蹦了两下之后，以一个非常优美且的姿势跳了下去。
倘若放在前世，这绝对可以用作跳水队员的模范教材了……
下坠的过程中，杜凡迅速取出记忆符木，毕竟这是一个未知的深渊，四周充满了诡异，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留一手总是没错的。
事实上，要不是寒家那部丹海经，他现在多半已经身处灵域嘉洛城总督府了，那所谓的朱雀点在无尽的风险面前，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就在杜凡一脸警惕，随时准备捏碎记忆符木的时候，忽然眼前一花，出现在了一片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正是那种天苍苍野茫茫的广阔景象。
“杜兄？”南宫寿司讶然开口，在他身旁，南宫忘我和寒千雪也在。
寒千雪望着杜凡，神情淡然，并没有太过意外的样子，仿佛早就料到杜凡会出现。
“杜道友，看来你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南宫忘我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
杜凡立时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了，想了一下，摇头道：“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经历不一样，认识的人也不一样，倒不能说没有跳下来的人，就一定是那种丧尽天良、泯灭人性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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