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虹桥

　　马车上慕婉，慕溪两姐妹对街市上的热闹兴致勃勃。马车缓缓而行，周边一些小商贩都凑过来，拿着几样自己的商品，前来询问买主。有的是精美的绸缎，有的巧妙的小玩意儿，还有一些女工用的剪刀针线。芸碧注意的看了看，提着来问的不是些小孩儿就是年纪大些的老婆子。

　　小孩的步伐小，而婆子的步伐慢，跟着车子小跑还不忘口口夸赞自己的商品。跟得很近也不怕被车轮軋到，但又很守法度，马车中的小姐没有掀开帘子过问，她们就都没敢伸手造次。只是一遍一遍很低声下气地询问着，但是车中之人都不搭理。

　　车里车外，人与人之间还有这层的不平等，芸碧觉得有些儿不自在。

　　她伸出手准备扶起帘子，慕婉扯了下她的衣襟，“你觉得府中缺了什么和下人直呼一声就行了，这会儿你理了她们，之后她们越会喋喋不休。”

　　芸碧微微一颦，沉默不语。

　　马车又行了几里路，都未拐弯。跟着的商贩也渐渐褪去，空气中仍旧弥漫着茱萸和菊花的浓烈香气。富庶的街道，行人依旧满脸喜气，商贩没有吆喝，但是传来的客人询价，声声都显出了这里的繁华。

　　同车的姑娘也是兴奋的左顾右盼，这条大道主路有七里多长，车水马龙，铺张扬厉，盛极一时。“七里金陵路”除了人声鼎沸的主路，分道亦是遍布了兴荣的商铺。以前并没有察觉，而今天真正来到这里，在这偌大的世界里，芸碧就像个脱群的小人，格格不入。

　　这时她看见前面蹒跚而行的一位老年妇人，腕上提着个精巧的小竹篮。

　　慕婉叫住了老婆婆，芸碧看到了竹篮中朵朵的白玉兰花。甜香盈盈，一旁还挂着几串白兰花串成的手镯，还有白兰耳坠。随手挑了两个香坠子，慕清挑了玉兰花手链，慕婉则喜欢上铜丝的花圈，将它戴在了头上，慕溪选了长长的花链。四个姑娘各有所爱，婆婆多了比生意，热情得不得了。

　　慕婉放下银两，“不用找了。”

　　芸碧看到婆婆粗厚满身老茧的手，接过银子。在小破衣袋中找零钱。听到慕婉的一句话，手指的动作一停，脸上的幸福快乐的颜色立显，千恩万谢。原来对于越是劳苦的人，快乐越是纯粹。

　　芸碧叹了声，自己来到这皇城中，只觉得空虚，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算什么。车厢中历时充盈着淡雅的玉兰芬芳。

　　这些美丽的挂饰都只有一时的生机，尤其是洁白的花瓣，越是被玩弄，发黄发烂地越快，自己是不是也快变质了？

　　马车继续前行，车外的热闹声更甚了，慕婉眼前一亮，“可算快到了。

　　芸碧一头雾水，这时候沉默温柔的慕清突然开口了，“前面就是闻名遐迩的虹桥码头区，这里因桥得名，但是最值得每一个神龙国子民自豪的是我们的龙江。”

　　她说话的声音语态都极其的温柔，脸上仿佛也多了一层光芒，“龙江是这世上最长的一条江流，蓬勃壮阔，即使在最严寒的日子里，龙江也不曾冻结。不仅是神龙国的象征，更是神龙国的命脉。民间有传说，龙江住着守护国运的神兽青龙，因此江中自然而然有一股浑然玄势。魔族之所以没有入侵就是因为惧怕它，龙江不息，神龙国永昌。”

　　“我倒更信虹桥的的爱情故事，”慕婉笑着摇了摇手上的白兰手镯，“不知道今儿能不能有缘遇到我的如意郎君。”说完甜婉一笑。

　　慕清道，“又不成体统，乱说疯语，可别带坏了两个妹妹。”慕婉吐了吐舌头，“你看我们溪妹子被你管成什么样子了，小小年纪，挑的花圈儿这么老气，都像条佛珠儿。她以后想不开，当了小尼姑可怎么办。”马车还未停稳当，慕婉说完也不顾，就跳下，跑开了。

　　慕清摇了摇头，看像芸碧，“这就是我们家的疯丫头，我们也下去吧。”

　　芸碧一下车便看到了横跨龙江的一座规模宏大的木质拱桥，它结构精巧，形式优美。宛如飞虹，芸碧一下子就明白了它取名“虹桥”的来历。

　　码头上有一群工人正在卸货，而此时，又有一只大船正在过桥。因为船过于巨大，船夫们有用竹竿撑的，有用长杆勾住桥梁的，有用麻绳挽住船的，在龙江两旁拖着。还有的忙收起帆布放下桅杆，以便船只通过。大船通行，小船让道，只是临船的人也赶着交货，在一旁指指点点去，不知道在吆喝着什么。船里船外都在为这只大船忙碌着，就连桥上的看客们，伸头探脑地为过船的紧张情形捏了一把汗。

　　卸下的货物直接被接应的商贩们取走，桥头遍布各种刀剪摊，饮食摊和各种杂货摊。左右两旁的摊主争相吆喝着顾客过来看自己的杂货摊，实在是名副其实的水陆交通会合点。

　　春季里，这里一片繁荣吵杂，哪里像是情侣相会的地方。

　　慕婉前头招着手，这里富甲一方的商人都重利，小商贩也只顾着经营生计。四个美人儿的到来，虽然引得路人的注目，还是显得很微不足道。

　　慕婉笑道：“晚些儿的花船出来了，那才是真的意境。这会儿暮色渐近，我们就在这儿等等。”

　　天际的最后一色绮丽的红霞也随着斜阳的西落而消散后，码头的摊贩不少都已经收摊，剩下的像是要继续经营夜市。

　　两旁的楼阁中开始亮起灯火，不久后，家家户户都亮堂起来，龙江的两旁屋宇霓虹。这样富丽的灯火，连天上的星星都不愿意出现，因为也显得黯然，索性匿去形迹，空中只剩下一弯柔和的月，披散而下的银光仿佛射不到皇城，又被挡了回去。

　　龙江刚刚在白昼与黑夜的间隙间喘息了一小会儿，远处便荡过了几舟构架巧妙，玲珑可爱的小花舟。铺散开来的彩色灯光，就像江中的星河，延绵不绝，这是一幅色彩的饕餮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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