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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镜花水月


  房间中,泡澡的水温度饱满,对上空气中凉凉的气温。变幻出一层层厚厚的水汽,萦绕盘旋在整个屋子之中。烛光如露,熠煜散射。

  迷幻,温暖。

  薄凉的空气慢慢升温,芸碧褪去衣裳,露出凝脂般的肌肤和曼妙的曲线。婀娜的身姿,雾气中美轮美奂。

  水,万物之中,她最喜欢的就是水了,灵秀至极,变化多端。

  她伸出雪藕般的手臂,轻轻一划,水温刚刚好。她的唇瓣勾起一道淡淡上扬的弧线,点滴花瓣在摇漾着,散发着淡雅芬芳。

  哗———

  她迫不及待的投入水的怀抱,花瓣也不安分地靠聚过来,顽皮地靠在她的身侧。她更为顽皮,深深吸了一口气,遁入水中。花瓣失去依靠,又在水面荡漾着。

  水中,她睁开了双眸。世界换装成了另一幅模样。透着淡蓝色,不再是规规矩矩,横平竖直的。在水中一切变得飘忽不定,被柔化得少了棱角。

  她从小就有这个小癖好,喜欢躲在水中,向外望去。

  只是换了个位置,世界都变了。

  水里,水外,她更喜欢哪个?

  看来选择权不在她手中,她需要空气了。

  哗———

  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臂从水中伸了出来,接着是一个湿漉漉的头从水中钻出。脸上,头发上都是莹莹水珠。

  ……选择权从不在她手中……

  她眨着一双像天上星星般澄亮的眼睛,这会儿她心情不错,目光停留在挂在一旁的绿罗裙。

  想起它的故事,浮现起他的脸,不禁嫣然一笑。

  幽谷中的她是纤尘不染的白纸,简单干脆。却也难免有些乏味,单调。

  她本该是什么样的?

  她毅然决定了这趟旅行,她似乎跑进了一个大染缸。这些色调没有让她退缩,反而让她觉得兴奋。她在寻找,在觉醒,一路走下去,越来越靠近真实的自己。

  她低头看向水中的倒影,水中倒影勾起一抹深长莫测的笑,这样的笑和单纯灵澈的脸庞极不相衬。她晃了下神,一动不动,瞳色变得很深很深……

  她轻轻起身,露出皓如白雪的肌肤,漆黑的长发垂在身侧。穿起绿罗裙,长发垂肩,舒雅自在地坐着,拿起梳子,慢慢梳理。

  “芸儿,芸儿。“耳旁传来了熟悉不过的声音。

  她打开门,看到了古琴,握着古琴的纤长有力的手。微微侧眸,正好瞧见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目光上移,然后对上了一双亮得灼人的深邃眼眸。那眼底的光亮和热度,足以点燃一切,烧毁殆尽。

  他嘴角略略勾起,扯出一抹无声的笑。这一笑,月朗风清。

  皇鑫慢慢走了进来,衣襟飘飘,最平淡不过的说着:“现在有琴有谱,我要听完那一曲。”坐了下来,赖着不动。

  他们二人之间,虽然才相识数日,已经是亲密无间,一切都自然不过。

  芸碧接过谱子,奇道:”诶,它干了,字迹却都在。“

  “恩,这谱子的材质除了异常柔韧,不易被损坏,还有很多特别之处。”他冷眉一挑,道:“我估计它分别遇到金木水火土,内容还会变化。”

  芸碧眼睛一眨不眨,也不言语。皇鑫勾起一抹邪魅的小笑,道:“你不信呀。”说完,手中玄化出一团火。

  “哎!别,我信。”芸碧真怕他吧谱子烧坏了,边说边收了起来。坐了下来,微调古琴。

  “芸儿,你不用看谱子吗?”

  芸碧道:“这一首曲子我已经熟记于心了。”皇鑫坐在她身旁,她得发丝还未干透,只觉得一阵淡淡幽香从她身上渗出,淡雅清幽,甜美难言。

  芸碧察觉到了他辨别香气的神态,嫣然一笑,抚手拨起了琴弦。

  琴音的开始犹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颇增回肠荡气之意。和最早的凄哀曲调截然不同,同样的曲子,不同之人,不同时间地点,变化居然如此之大。

  阁主所在的房间之中,韩景天众人忽听得铮铮几声,似有人在弹琴。互相对望,都是大感奇怪:“荒漠下暴雨就算了,怎么雨声不断,还有人在弹琴?”

  琴声不断传来,甚是优雅清扬。过得片刻,阁主认出了曲谱,脸上神色陡,惊道:“了不得!”众人更是疑惑不解。

  韩景天低声道:“这音乐来的古怪,只怕于我们不利。”

  皇宇点了点头,但是心中觉得曲调动人,倒也不像是害人之物。随后却淡然一笑,暗思:“若是天天能听这么美的曲调,即使被迷惑我也心甘情愿。”

  琴声悠扬,温雅婉转透着雨声,竟也显得甚是和谐。

  瑞白起双目失明,耳力却着实不凡。雨声哗哗,全然掩不住琴音绵绵,看来抚琴之人的玄力内劲着实不凡。他见多识广,看一切都是风轻云淡。他感觉到了琴音的绵绵密密正在改变着雨意,对于他所察觉到的,他也不禁一颤。瞎了的双眼透出泪水,心中感叹:“还活着,还活着就好。”

  雨声忽然变得急紧,琴韵也陡然变化。便如有七八具瑶琴在同时奏乐一般,琴声虽然极具繁复变化,但每个音节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所有人都以沉浸在音乐之中,琴声停顿良久,只剩雨声,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大耳汉,土行者虽都不懂音律,却也不禁心驰神醉。佛面阁主更是如丧魂落魄一般。

  他看向狼女,音律之前她还醒着,如今沉沉的睡了。佛面阁主一双浸染风霜的脸,落下了两行热泪,感慨道:“我的孩儿,我的孩儿有救啦。”丽娘看着夫君,又望向孩儿,泪止也止不住。

  土行者怪道:“诶!你们都哭什么?”

  瑞白起是最早明白的,他现在的脸色极为从容。道:“我们刚一直在讨论这小娃儿的疯病,现在之后,不必我们再担心了。“

  以他的身份,曾经的地位。这一句话虽然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大家都相信了。

  这样的结局当然再好不过,皇宇还是忍不住拍着折扇,走到瑞白起身侧,恭敬问道:“大师傅,这是怎么一回事。”

  瑞白起身色温和,喃喃道:“诀谱终于回到了它真正的主人手中。”他陷入了回忆和沉思之中,人世间的美和丑恶,他已经看得太多。

  关于诀谱的这一句话虽然平淡,却调动着房中每一个人的神经。韩景天惊道:“有人已经取得了诀谱?怎么会怎么突然?”还没开始争抢,诀谱就不是他的了,过于突然,也难以接受。

  瑞白起从过往的回忆中回来,淡然道:“那心谱在神玄诀中是很特别的存在,只有极小部分的人能发挥它的作用。年轻人不要太过执着,前车之鉴还在呢。”

  韩景天看向佛面阁主,那个老人被玄寒吞噬,如今已经是玄力全失,废人一般。

  皇宇拍着折扇,道:“我还是不懂,那心谱回到主人手中,怎么狼女的疯病就好了?”

  瑞白起憨态可掬的一笑,道:”天机……“一顿,继续道:“还是可以泄露的,雨停了,你把窗户打开吧。”

  皇宇觉得他的话全然不算是回答,但是他向来尊敬老人,尤其是瑞白起这样的崇高身份的老者。他恭恭敬敬的照做,伸手去打开窗户。

  雨果然停了,本该是寒漠城最喧闹繁华的夜晚,周围一片静悄悄的。

  他探出了头,要好好呼吸雨后的新鲜空气。

  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头上冰冰凉凉的。向上一抬头,原来天空飘下了鹅毛般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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