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溪木

　　阳光温和，稀疏，西斜的余晖透过茂密的丛林，在地面映射出柔和光斑。微风吹动着各色山花轻轻摇曳，飞鸟在枝头间追逐，嬉戏。

　　紫色和黄色的花蝴蝶在花丛间环绕。偶尔有一只蝴蝶落单，只是落在淡紫色的花瓣间歇息。

　　从未感觉清新空气能够让人如此愉快，也从未觉得暖风能让人如此雀跃。这就是哈达瓦此时的内心感受。

　　“活过来了。”看着美丽的风景，想起亲切的家人们，哈达瓦感慨道，接着一屁股坐倒在一颗大杉树下，不愿再起来。

　　“安全了。”贝尔纳多环顾四周，确认那头巨兽已经不见了——两人刚从洞穴里出来时还曾见到那巨龙仍在上空盘旋，还躲在洞口的石块边躲了好一阵子，才敢出来，“我去找点吃的吧，你就在这里好好歇息。”

　　“别忘了找点木头！”哈达瓦有气无力地喊道。

　　十几分钟后，当贝尔纳多手提两只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的野兔回来时，哈达瓦的表情十分精彩。

　　毛皮没有脱干净，厚实的兔腿却被砍得露出了骨头；另一只兔子则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焦味，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有问题？”贝尔纳多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将匕首举起，开始给兔子剥皮——惨不忍睹。正当哈达瓦要忍不住抢过刀子来，向少年展示一下肉应该怎么切的时候，贝尔纳多一刀将腹部切开，一小段肠子甩在了哈达瓦脸上。

　　“故意的吧……”哈达瓦内心充满了波动，并且笑不出来。

　　他放弃了自己的想法，坐了回去，只是总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勉强吃完了放了太多胡椒、烤的过了头、没做去腥处理的兔腿，太阳已经渐渐落下，天气也变得阴冷了起来。树木拉出长长的阴影，两人终于收拾干净，继续踏上旅途。

　　“从这里往西北方向走，绕过守护立石，然后沿着河岸走，大概能在天亮之前到达溪木。在那之后，就可以把海尔根遇袭的事情告诉领主。”哈达瓦趁着太阳还在，辨认了下地形和方向，“那里的铁匠是我叔叔，热水，柔软的床铺，可口的饭菜，都会有的。”

　　两人开启了这段旅程。不同于洞**的险象环生，这点道路走得平静而自然。除了偶尔出现的野狼，被贝尔纳多几个闪电术吓跑以外，没遇到过任何危险。

　　“这地方还满太平的。你的故乡不错嘛。”贝尔纳多评价道，这里没有强盗土匪，没有大型野兽，风景也不错，是个好地方。

　　“这里一向都很太平……因为有帝国军团重兵把守，强盗和猛兽早就被他们剿灭干净了，大量的野兽躲进了福克瑞斯的森林，而强盗们则退到了寒落的山峰上。”哈达瓦一边走着，一边解释着情况。

　　“而现在，海尔根被巨龙摧毁，也就失去了继续安居乐业的保证吧。”贝尔纳多心下了然。

　　“哼，谁能想到那种史前巨兽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出现？那种怪物的外皮，恐怕就是独孤城城墙上的大型弩机都射不穿。”哈达瓦愁眉苦脸，“不过其实之前也没那么糟，早在帝国军团入驻之前，溪木这边虽然强盗和野兽很多，但是从来都不敢抢到镇子里来。我叔叔说是巨人旅馆的老板娘戴尔芬神通广大，用一些暗中手段保证了镇子的安全……虽然按照我叔叔的话讲，保护镇子的安全只是顺便的，主要的目的是保护她的产业。”

　　“产业？小旅馆？”贝尔纳多心下好奇，这小旅馆的老板娘威慑力却堪比地方一霸，不对头哇。

　　“别问那么多，我叔叔说了，她那个旅馆涉及到一些黑色产业，喜欢到处乱打听的人都被她给——”哈达瓦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就连雪漫的巴尔古夫领主都忌惮她三分，你最好不要去招惹她。”

　　“只要她别来找我的麻烦。”贝尔纳多也不是没和这类地方上的一霸打过交道，自然明白怎么处理。虽然有所好奇，但是既然哈达瓦都这么说了，那就没必要继续纠结了。

　　“你的老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雪漫周围比较繁华的城镇之一吧……除此之外，还出产铁矿石和木材。”

　　“有魔法师吗？”

　　“没有，只有雪漫的领主那里有一个巫师团……不过镇里的杂货店也会卖些现成的炼金药水和材料。”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月光已经洒下清冷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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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溪木镇周边的煤块矿场(别吐槽名字……老滚很多名字翻译过来都很奇怪)是整个天际省产量都在前列的大型铁矿场。在崇尚武力的天际省，人们对于武器的需求就像对于食物和衣物一样，属于必不可少的东西。天际省的孩子们小时候就可以做到杀鸡杀鱼毫无压力，而大部分天际少年都可以武器在手的情况下和一头野狼搏斗。坐拥如此地利人和的条件，溪木的锻造厂水平也自然是水涨船高。同时，由于雪漫是整个天际最大的粮食产区，而气候温和的溪木又坐拥数块巨大的农场，因此这里在雪漫领内的地位也可以说是举重若轻。

　　掌管矿场和铸造工作的阿尔沃，木材厂主歌尔朵，贸易协会会长厄林迪尔是镇中威望极高的人物。他们拥有各项政策的制定权、修改权和驳回权，掌握资金和资产。他们是整个溪木的灵魂，而镇中大部分普通人也都在这三人手下的产业工作，从这些富有的资本家手中领取报酬。

　　清晨的溪木，就已经有了些繁华的意味。街道上或精神饱满，或睡眼惺忪的行人不少，小贩们推着小车，推销着他们刚烤好的煎饼或是腌制过的肉干；周边农场里一大早起来，马车后拉着新鲜的蔬菜的农民，正为了早市的摊位争吵着。

　　而在这些人的身旁，偶尔会有一两只雀鸟能够捡到人们散落的碎肉或食物残渣。它们叽叽喳喳，欢欣鼓舞地开心歌唱，跳到房檐上大声地叫，吵醒了想睡懒觉的孩子，和在酒吧彻夜狂欢的醉鬼。

　　这座兴旺的小城，正在从短暂的睡梦中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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