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夜空中的遭遇（二）
“全体进入一级警备，准备战斗！”法隆高声嘶喊着，仿佛是要将声音通过机甲外传递给其他同伴。
虽然此时法隆的心中满是对雨果的敌视，但感情冲动并没有冲溃掉他的理智，可以说此时的法隆保持着更加清醒的状态，强大的理智压抑着体内肾上腺素的飙升。
“林克，千万不要鲁莽行事，我们要力争将损伤降低至最小。”关键时刻法隆还不忘叮嘱自己手下的这员猛将。他了解林克的脾气以及作战能力，但不过其却绝不想让林克死在这里。
只可惜，林克完全没有体会到法隆对其的良苦用心，但其注意到雨果的时候，其整个人都进入到了一种狂暴的激动状态之中。
正如法隆所知道的那样，林克是优秀且强大的机甲骑士，而作为一名优秀战士的林克在见到雨果的第一瞬间其便感受到一股森然的危险之情涌遍全身，汗毛都为之树立而起。
如果林克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猎人的话，那么雨果无疑是令其生畏的凶兽。这场战斗的结局无非两个，一是猎人将凶兽击杀，另一个则是猎人被凶兽撕为碎片。
林克显然不想要后者的结果，而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猎人”，林克所谨记的原则便是：先下手为强！
“去死吧！”林克自牙缝中狠狠地蹦出一句话，随后操作机甲向雨果直冲而去，随即两道狂暴的火蛇自其机甲枪口中狂喷而出。
林克的冲动可以说彻底打乱了法隆的计划，原本稳扎稳打阵型攻袭战瞬间成为了群体突击战斗。
法隆绝没有想到林克会做出这种幼稚的判断，当下不由得狠狠地咒骂了一声。然而正所谓覆水难收，无论法隆多么愤怒形式都难以改变，其也只能硬着头皮将战斗进行下去。
战势可谓是瞬息万变，不过这些对雨果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甚至于说其已在这里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法隆所率领的特攻小队的来势要比其预想的要慢上很多。
面对疯狂向自己射击而来的子弹雨果并不慌忙，其身后的巨大双翼赫然一抖，瞬时间其整个人都如一道黑色闪电窜入空中。东岛海边上虽并没有浓厚的阴云，但也绝不是什么一望无际光明之地。
林克只觉得眼前忽而一花，随即面前的屏幕上已然显示目标丢失。
“【天行者】！开启声呐全面捕捉！”
林克的反应很是迅速，同时手指操控面板上飞速弹击敲下指令，将这一消息通报给了其他所有机甲。
适才还态势凶凶的特攻小队转眼间便如没头苍蝇一般混乱不堪，在失去攻击目标后整个队伍都傻傻地愣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时间仿佛就此停滞，所有人的在这一刻都停止了呼吸，在地方没有出现之前他们全需要用这口气来保持着精神的绝对集中。
作为整支队伍的指挥者，法隆更是紧张到了几点。虽然面对渎者他同样感到极为紧张，但其心中还残留几分对胜利憧憬与信心。
然而在这一刻，那仅存的一丝信念也就此消散。
今日自己所面临的局势要比七年前自己所面对的还要惊现困难，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黑海域，宛如无尽的绝望深渊，在这里一切都有着自己的藏身之处。
而几方的三十余台机甲则成为了这深渊中的一抹光亮，可谓凶险无比。
但法隆毕竟在多年来积攒了无数的经验，当下其厉声道：“不管其他，迅速登陆！”
同样无措的机甲骑士们在听到法隆的命令后并无多想、质疑，当下迅速操控机甲风一般地向海滨冲去，就连之前冒失攻击的林克这一次也无比乖巧地想海岸掠去。
法隆的想法很简单，他可以感受得到同对方相遇绝非偶然，这是一场彻头彻底的遭遇战。但眼下的战局环境度己方着实不理。
这一次法隆所率领的队伍所使用的机甲是军方独立研制的速攻型机甲【狂风】，极其适用于城市中的联合巷战，但在海空之上其很大程度上失去了环境优势，处于劣势之中，对此法隆自然要予以消除。登陆作战便是要避雨果之锋芒，从而将更多的作战优势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过遗憾的是，雨果并不大打算将让法隆如愿，其避开林克之锋芒并非惧怕，而是要伺机而动彻底将这支队伍击溃。
就在法隆命令整支队伍开始着陆登岸的时候，隐身于黑暗海云中的雨果依然赫然出动，宛如恶魔般出云而出。
雨果出现之时便被【疾风】的声呐捕捉系统所发觉，不过遗憾的是纵然系统发现了雨果的踪迹，作战系统以及机甲骑士还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击判断。
至少雨果率先攻击的机甲，其机甲骑士没有反应过来这一点。
黑色物质在雨果的右臂手腕上迅速缠绕，最终具化出一把修长的黑色长刀。
这把黑色长刀不同于十年前雨果在东岛中所使用的那把由特里托革莱娅石刻碑所制成的无锋黑色长刀，这一次雨果所具化出的长刀便如真实生活中所使用的锋利杀器。
修长的刀身细而窄，幽黑的刀身散发着璀璨般的光彩，宛如一件卓越的艺术品。
然而这件“艺术品”着实透露着凶残的杀意。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雨果掌中的黑色长刀已然刺入了【疾风】机体之中。
在雨果臂膀双翼的发力之下，黑色长刀在同样黑色的机甲上划出一个巨大、深长的刀口，刺眼的火星自黑色长刀与机甲之间迸发而出。
短暂的刺耳声过后，雨果挥手收刀，其所攻击的【疾风】机甲胸前护甲依然全部被其削了下来。
护甲脱落，繁复的机甲内部机甲结构一览无余地呈现出来。
而几乎于此同时，在其胸前已经具化出了几把黑色长枪，在其瞬间成型后其也瞬间狠狠地刺入了【疾风】机甲毫无防御的机体之内。
刺耳狂暴的声音响起，黑色长枪彻底破坏了机甲的内部，暴躁的破之声赫然响起，同时伴随着的是爆射的火花与扭曲的电弧。
“轰！”
在机甲受到破坏后，其中的机甲骑士果断地选择了舱室脱离，驾驶舱自机体上爆射出去。
但雨果并不准备到此结束，其左手赫然翻转，一切都仿佛早有准备般地具化出了一把长弓，同时其右手上的黑色长刀直接变形为一把长箭。
箭搭弓弦，雨果的夜目中绽放出一道妖异的绿色光芒。
光芒未消，弓箭已出。
弓箭伴随着破空之声呼啸而出，天海之间余声不绝。
又是一道刺耳的巨响轰然而起，随即一颗巨大的火球直直地坠入海面之上。
...
“在这个世界上勇气并非可以解决一切，大多是慌乱中所展现出的并非是什么勇气，而是气急败坏。”
不知什么时候月神昊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整个人靠坐在其上，一只手抵在桌面上，手掌间摆弄着一枚金灿灿的硬币，不过其摆弄硬币的手法并不熟练，故而显得有所笨拙。
庄则垂手站立在桌前，细细地注视着面前的月神昊。
谁能想到这个世界上最懂金钱运作的男人却摆弄不好这么一枚小小的硬币，然而这不对现实有任何的影响。
“您认为军方并不应该出兵吗？”庄则淡淡地问道。
月神昊挑了挑眉毛道：“你认为应该吗？”
庄则沉吟片刻后道：“虽无大利，但也值得一试。”
“哼！愚蠢至极。”月神昊冷冷地说道，随后其轻轻摇了摇头道：“看来你在天英待得时间有些长了，思想上的很多东西都收到了仇剑林的影响。”
庄则闻言默然无语，他明白月神昊所言并非是完全的嘲讽，其很大程度上指出了自己身上的缺点。
诚如月神昊所说，多年来的天英生活潜移默化之中影响了庄则的思考方式。
月神昊道：“我猜仇剑林一定能够理解军方这次出兵的道理，当然旁观者清，仇剑林必然会看到这次出兵的弊端。不过我感时说如果将仇剑林换在现在军方的位置上，他也能够做出同样的选择。”
对此庄则同样不有怀疑。
月神昊对庄则道：“如果让你率领一支小队，消灭那个雨果的几率是多少？”
庄则沉吟片刻后道：“成功率不过百分之三十...”
月神昊道：“经商之道中最忌讳的便是从险而为，兵行险着固然能有巨大的受益，然而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只要有一次的失败，一切便有可能烟消云散。”
“月神家之所以会在世界中屹立数个世纪而不倒便是因为所有家主都秉持着这一信念。多年来有无数的对手曾站在过月神集团的面前，然而其最终都倒了下去，迄今只有我们还站在这里。”
“可是...”庄则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月神昊径直打断了庄则的话。
“这次出兵围杀雨果主要的目的是想给世界一个信号，告诉世界军方同样不是省油的灯，固然其被人戳破了真相，陷于被动漩涡之中，但其同样不是任谁都能欺负的，对吗？”
说罢月神昊再度冷冷地笑了一声，继续道：“对此我倒看不出有什么威慑的手段，更像是其在拼命维持着内心中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不得不说军方的身上还有着一点血性，被人打了脸不想就此忍气吞声。但其也着实不动脑子，他们想要学圣堂走那般的‘孤臣’路线，但也却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圣堂的那份力量。要知道李杜的狂傲并非是建立在一堆海市蜃楼之上，那是圣堂多少代骑士长所攒下的资本。‘孤臣’之路虽让李杜很不受他人待见，但也不得不承认那也是李杜一种别致的政治智慧。多年来这种形象格局已深入人心，甚至于其已改变了圣堂于月岛的角色定位。”
“军方从来不是圣堂，其中也没有人能如李杜那般。如此照葫芦画瓢的做法着实是东施效颦罢了。”
庄则被月神昊一连串的话语说的哑口无言，思考了片刻其低声道：“家主，难不成军方的这次出兵百害而无一利？”
月神昊道：“利害共存各一半，但想要得到那一半的利却很难。”
“现在的雨果或者说现在的渎者一定程度上已不单纯是我们的敌人，也也是各个势力用来观察其他对手势力的透视棱镜。”
“之前在中心医院中天英站露出了机甲【屠杀】，这本来作为仇剑林多年磨一剑的压箱宝物不想在关键时刻没有展现出其重要作用。虽然其表现足够惊艳，不过其毕竟没有打败雨果。于是天英已经在众人心中被打出了一个分数。而打出这个分数所使用的参考标准就是雨果。”
“月岛之中的每方势力都有克制打败渎者的可能，然而谁先行出手做了磨刀石，那么其在失败的时候便会被人彻底摸清底细。就如天英，其已差不断是一个被人看得赤条条的婴儿了。”
庄则轻声道：“听上去就如薛定谔的猫。”
月神昊看向他道：“与薛定谔的猫理论还是有所区别，此时的妙处则在于只要不打开那个盒子，一切可能便都能掌握在手中，便更有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说罢月神昊叹了口气道：“这其中的道理要比高等物理学更加复杂，因为其涉及到的是最为变幻莫测的人心...”
庄则道：“也就是说军方的这次行动若是失败其必然会陷入更大的劣势，而若想要其能击杀掉雨果...”
“那么一切都可以入不曾存在过那般。”月神昊点头说道。
“毕竟这个世界的历史是由胜利者所书写的，无论你是正义还是邪恶都不要紧，只要你足够强大...“
“只不过有没有书写历史的这份实力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说话间，月神昊指间微微一颤，硬币从其掌间脱离而出掉落在桌面之上，发出一阵响亮的碰撞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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