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剑胚
仇剑林于黑暗中无法看清楚自己这位学生的神态面容，不过从钟囚语气中的其可以感到那种强烈的对欲望的向往。
“你已经堕落的完全不像是一个人类。”
钟囚冷冷一笑道：“随您怎么说，毕竟现在你是胜利者。不过我并不认为您要比我伟大多少。”
说话间钟囚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出一抹亮光，可以预见其深情已变得多么狂热。
“你没有见识过另外一个世界的样子，不会明白你对那种世界的渴望。而且你也不是什么能抗拒诱惑的人，如果现在有魔鬼告诉你牺牲你的灵魂来满足你现在的欲望，难道你不会那么做吗？”
仇剑林冷声道：“至少我所献祭的只有自己的灵魂。”
钟囚道：“不要说的这么高尚，即便你并没有献祭他人的灵魂，但为了达成你的理想，很多人的理想以及未来都被献祭给了你，你本身便是吸噬他人生命的恶魔。”
种囚的话让仇剑林的脸庞不禁颤抖了起来，强烈的愠怒在其脸庞上不断积升，阴森的寒意开始充斥于牢房之中。对此种囚好似并无察觉也无惧怕，其依旧道：“为了满足你自己的野心，原本天英与圣堂之间的上升通道被你截然斩断，一批批优秀的学生直接被卷进了你的争权漩涡之中，最终完全走上了一条其永远不可控的人生。”
说罢种囚忽而桀桀一笑，随后道：“就如我那位沈名小师弟，其天赋能力当时可谓震惊世界，即便不会如外界所传那般被直接定为圣堂骑士长的接任者，相信其只要进入圣堂后拼搏几年，那个位置也极有可能是他的，而现在呢？”
“一个惊世的天才现在又如何呢？这几年来他留在你身边帮你处理了家长里短的内务，这么多年来也只是做到了一个教导主任的位置，哈哈，说起来真是让人可发一笑。”
“没错，所有人都知道你很器重沈名，将他视为未来的天英接班人，但即便如此又能怎样呢？且不说天英现在变成了怎样一副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即便你完全取得了胜利又能怎么样呢？那并非是属于沈名的梦想，也并不是他的成绩。”
“作为一头有着尖牙利爪的野兽，其所渴望的是捕杀猎物，咬断猎物的喉管动脉，嗜饮猩血，享受着咀嚼生鲜冷肉的快感。但您却让这头野兽屈身不动，隐忍数年。强压着他的血性，将用猎钳捕捉来的动物细煮烹饪做成香喷喷的肉粥米糊糊送到了野兽的嘴边，美其名曰是为了他的身体健康着想，为的是能够一天在某一斗兽八角笼中取得胜利与荣誉。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师，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实在太可笑了吗？”
仇剑林没有笑，待种囚大笑一阵后其才冷冷地说道：“在你们这些狭隘的人眼中所能看到也只有这些，所谓的梦想。哼哼，这就是你们必将失败的原因。”
种囚摇了摇头道：“我的老师，您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点吗？也许您拥有着他人无所能及的远虑以及智慧，也许您指定好了万全的得胜计划，也许您能够成为这场战争的最后赢家，但是您始终忽略了一件事，成功与理想是两码事。你可以让一个人取得成功，但这份成功并非是其心中的真正理想，那么他内心中的欲望便没有被满足。”
“秦人无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复哀后人也。”
“这是你当年时常用来告诫我们的话，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正确的道理，但同时也是一个无用的道理。您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现象吗？呵呵，因为这就是人性。”
“无论人类进化成为怎样的智人生物，但其内在的心性是不曾改变的，其永远会遵从着内心基因的驱动而进行一些愚蠢的事情，这种行为可以说命中注定的，而您一直想做的便是来违背这一人性中的本能。”
“作为以为一生都致力于教育的学者，您的智慧与目光诚然达到了某一巅峰顶点，但这份巅峰顶点是不可能如衣钵一般直接传于他人的，人必然要经历固定的事情才得到成长。”
“作为一位学者您是成功的，但作为一位教育家您是失败的，因为您并从未尊重过真正的人性。”
仇剑林的脸庞已经越发扭曲起来，种囚的话宛如一根根钢刺扎入他的内心之中，而所触及的却又是他心中最软弱的地方。
“如果您还是相信我所说的话，您可以找机会和小师弟好好谈谈，也许那会让您意识到很多事情。”
仇剑林冷哼一声道：“谈什么？意识到什么？你的目的无非是想让我与沈名之间有所隔阂罢了。”
种囚沉默下来，良久后其才开口道：“原来如此，我之前所说的道理您并非没有意识到。但您也有着自己的顾虑。因为您知道你可以控制一切，唯独无法控制人性。哈哈，正是因为这份不可控的顾虑，所以您才会如此偏执、独断专行。”
“哈哈，所以说嘛。您无需和什么魔鬼进行交易，因为您本身便是魔鬼。”
“够了！”仇剑林粗暴地打断了种囚的话语，整个人不同于走入牢狱前的那份平静，黑暗中也可以感受到他的那种狂怒。
“作为阶下囚，你所思考的事情的确够多的。但你不会成为曼德拉那样的伟大人物，因为你只是一个屈于自身欲望的人，你适才所说的那些也无非是为你自己的无耻所寻找的借口罢了。”
说罢仇剑林附身对躺在床上的种囚冷冷地说道：“我会让你活下去的，长长久久好好地活下去。我会让你亲眼目睹着这个世界的变化，让你知道谁才是对的。”说罢仇剑林站直身体转身离开了昏暗的牢房。
当狱门被关闭，仇剑林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身处在黑暗之中的种囚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终于从鬼门关中再度活了下来。
今晚仇剑林来此的很大目的是想要杀掉自己，虽然种囚也不明白仇剑林为什么会突然想这么做，但自己还是成功惹恼了他，最终使自己活了下来。
想到这里种囚的嘴角处勾勒出一抹淡笑。
“老师，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你一个聪明人...”
...
仇剑林走出牢房大门的时候，德基塔正在等待着。当看到仇剑林脸上的神情时，德基塔的脸上随即浮现出了失望。
“他激怒了您。”德基塔开口道。
仇剑林停下脚步冷冷地望着德基塔道：“你是说我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对此德基塔并无惧意，挑了挑眉道：“那么您为何不把他交给我？”
仇剑林道：“我会将他交给你，但在此之前还需要再等待一段时间。”
德基塔道：“我可以等待，但凯恩叔叔的亡灵却无法等待。”
“凯恩已经死了，这些事情他早已不在乎了。”仇剑林直接粗暴地否定而来德基塔。
德基塔闻言再度一愣，随即一丝愤怒也于其眉间涌现。
“让我猜猜，他终究说了什么会让你饶过他一命。嗯...是有关沈名吗？”
仇剑林目光盯向德基塔沉默不语，德基塔点了点头道：“看来我猜对了吧。”
仇剑林冷声道：“你卧床的时间太长了，原本聪明的脑子已变得有些糊涂了。”
德基塔淡淡一笑道：“也许吧，我现在已越来越不会装糊涂了，当然也许这一点也是受到了凯恩叔叔的影响吧。”
仇剑林道：“凯恩最后的下场很惨。”
德基塔神情不变只是淡淡地说道：“种囚的下场一定会更惨。”
仇剑林闻言神情也不觉一凛，片刻后其神情有所平和起来，伸手拍了拍德基塔的肩头道：“相信我，再多一段时间我一定会将他亲手交给你，而那个时候你复仇的快感会更加强烈、畅快。我保证。”
德基塔对仇剑林的这份承诺自是不满，然而仇剑林最后的那一句“我保证”无疑也是变相地回绝了他，德基塔知道自己今天是无法杀死种囚的。
德基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随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孩子，谢谢你的理解。”仇剑林说道，多年来仇剑林向他人道谢还属第一次。
德基塔忽然睁开了双眼道：“我很好奇，您对沈名的看重已经超越了一种极限。在您眼中一个沈名甚至要比整个天英都要重要，我想知道为什么？”
仇剑林沉默了片刻，随后道：“因为他很优秀。”
“优秀？就是这样？”
仇剑林道：“这个原因还不够吗？”
德基塔道：“这个世界缺少优秀的人吗？”
仇剑林轻叹一口气不由感慨道：“非常缺少啊。”随即其虽德基塔道：“你感觉你的叔叔凯恩能力如何？”
德基塔不悦地皱了皱眉道：“他是圣堂的十骑士之一。”
仇剑林点了点头道：“不错。但他同样是我的学生，是在我的注视下所成长起来的，所以我对他非常了解。”
“凯恩无疑是这个时代的杰出者，不过相比于沈名，他只是一个庸人。”
德基塔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愤怒与骇然交织在一起的复杂神情。
仇剑林道：“沈名曾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剑胚，若其成剑出鞘，那么现在当世的在诸多‘名剑’在其面前都会黯然无光。圣堂以实力为尊，呵呵，那么李杜现在应该在东欧某地进行着他的退休旅游吧。”
随后仇剑林也摇了摇头道：“不过现在说这些事情都没有什么用处了，这个天赐的无双剑胚最终被我雪藏了起来，这么多年来我虽然将其打造成剑，却始终没有让其出鞘。十几年的时光，我荒废了他最好的年华，只为打磨他身上的剑意。”
德基塔道：“为什么？”
仇剑林道：“因为我不想让他单纯地成为一把剑，我想让他成为...”说到这里仇剑林有些语塞，随后其摇了摇头道：“无所谓了。这么多年来我也不止一次地质疑过自己，质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毁了他整个人生。但理智告诉我我没有做错，我会让他成为一个留名青史的人。”
“所以我要向这个世界、向这个世界上的人证明，证明我没有选错、做错。”
德基塔闻言后似有明白地点了点头，仇剑林道：“我知道在你的心里会对沈名并不服气，我也乐得见两个优秀的天才一决高下。但眼下非同往日，我不希望看在这种事情在你们之间发生。”
德基塔摇了摇头道：“他不是我的目标，至少现在不是，我现在所要拿回的是本应属于我的天才之名。”
仇剑林闻言随即笑了起来。
“魏智的鲜血会向这个世界说明一切的。”
伴随着话语的缓缓落下，一老一少两个身影于沉默中向远方离去。
...
第二十七区，流街。
距离黎明的到来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在雨果的原计划中自己本应该休息一下，吃一些流街的特色食物，之后便要启程回到都市区中，回到他的战场之中。
不过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了他的行程，他知道自己在流街中还有一个约要赴。
此刻的雨果已经意识到从某种程度上看自己的行踪已经被暴露，否则对方又为何会准确地寻找到自己。
普罗米修斯，对于这个名字雨果比较熟悉，夏染曾不止一次地对自己提及过此人。而此人也在自己数日前的东岛直播中帮助过自己。
雨果知道此人虽然算不上是自己的朋友，但就其目的行为来看也并非是自己的敌人。
而现在此人正在流街之中，与自己身处一地，是机缘巧合还是故意跟踪？雨果不得而知，一切真相还要等待与对方见面后才能完全知晓。
思索之间，雨果已经来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雨果抬起头看向眼前的酒吧招牌——Dim Light。
这家雨果初到流街时所进入的酒吧，雨果将约会地点定在了这里，在雨果的心中这里还算有着几分亲切。
想起往事，雨果淡淡一笑，随后迈步走入酒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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