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弹指一梦（五）
任何时候四个字彻底牵动了雨果的心，他有些愣愣地看着ZERO，希望其能给出一个明晰的答案。
ZERO果然不辜其所望道：“整个宇宙中没有一个完全的樊笼，只要是这个生命还有着意识与控制能力，他便可以离那里。监狱、孤岛、国家、星球甚至是黑洞。”
雨果思忖片刻后道：“还是无限时间与有限法则的问题。”
ZERO笑着点头道：“没错。”说罢后ZERO继续补充道：“你之所以被困在这里并未是受限于这里的法则，而是这里有着强烈的束缚禁锢。”说话间用手指点了点头太阳穴。
雨果依然处于震惊之中，不过此时他也开始对ZERO的话有所理解。
ZERO道：“没有人限制过你的自由，也无法限制你的自由，即便禁锢了你的身体，也无法限制你的思想。”
说罢ZERO手指轻弹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道：“我并没有强制性地要求你跟我来到这里，整个过程你都没有反抗。我请你坐下来你便坐下来，但我请你喝酒你却并没有喝。”
雨果的眼眸中忽然一闪，心中宛如被盘古利斧斩开的混沌，无限的光芒开始在其中绽放。
宛如醍醐灌顶，雨果在瞬时间开始对这个世界有了重新的认识与理解。
努力地将心中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雨果道：“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之前没有离开这里？”
ZERO道：“不是你无法离开，而是在你的内心中已经认定是无法离开这里的。”
雨果闻言沉默下来，当他意识到自己进入了特里托革莱娅石刻碑的意识空间时，心中已然有所绝望。
他认为自己自己的肉身已被米洛阳擒住或者说杀死，其所为的努力不如说更近乎“徒劳的挣扎”，在他的心中已然没有了希望与可能，雨果再次响起ZERO的话。
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对现世并没有影响...
还来得及...
雨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地吐了出来。
这口浊气在辽阔、寂静的水之宫殿中显得异常响亮。
“明白了？”ZERO便好似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满面欣喜地看着雨果。
“也许...”雨果并没有做出完全肯定的回答。
ZERO笑了起来，笑容很是灿烂。
看着这抹笑容，雨果感到很是熟悉。他忽而响起，那笑容正是他在最初与对方相遇之时所见到的。
“雨果...”雨果痴痴地叫了一声，缓缓抬起手臂，好像要伸手去触摸那抹笑容。
忽然间，整个水之宫殿猛然发出一阵剧烈的摇晃，这次摇晃与先前的震颤不同，此次震动可以说是摧枯拉朽，似是要把这整个空间都要完全撕裂开来。
雨果惊异地侧头看向外面，通过透明的水壁幕墙雨果只见宫殿外原本平静的水面已经卷起了高高的巨浪，那巨浪看上去足有千百丈高，铺天盖地近乎将这个空间都吞噬下去。
“发生了什么？”雨果向ZERO问道。
ZERO举起手中的酒杯，将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道：“没什么，只是你想离开了。”
雨果一时间并未理会ZERO话中的寒意。
ZERO的手掌向下轻拍，那流动的精美水桌顺便是破碎开来变为无形无态的水流融入的地面。
ZERO起身径直走到雨果的面前。
“看来你却是很想离开这里呢。”ZERO调笑着，不过眼中却仿佛流露出几分落寞。
“不用担心，这并非是空间的破碎，而是空间形态的一种转化。”
“为什么？”雨果不解问道。
“因为你要离开这里了。”ZERO再次重复道。
对此雨果已然感到难以理解的差异。
“就这么简单？”
ZERO笑道：“很多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水之宫殿外的水浪咆哮声更加巨大，仿佛那巨浪化身成无数的猛兽向这里冲扑而来。
雨果凝视着ZERO道：“你到底是谁？”
ZERO歪了歪头笑道：“我是谁呢？”顿了顿又笑道：“你想让我成为谁呢？”
说话间ZERO的面庞开始扭曲起来，很快的阿瞳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
“雨果，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脸庞再变，迪卡尔目光轻蔑地看着他。
“你只是一个噬人血肉只为自己活下去的怪物而已。”
茉莉的面容随之出现。
“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对于一切你都没有什么解释的吗？”
骷髅男孩出现。
“你答应过我，远离茉莉，你违背了你的誓言！”
华怜出现。
“无论你曾经历过什么，在未来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毫无条件地支持着你。”
原千岁出现。
“喂，白头仔，有没有可乐啊，快给我倒上一杯。”
Thirteen出现。
“雨果，你还记得与我的赌约吗？”
...
啊！啊！啊！啊！啊！啊！
雨果直觉着走马灯的面相在自己眼前晃动着，他的内心在这种变化前产生剧烈的煎熬。
在雨果私信列分的呐喊下，眼前之人再度恢复成为ZERO。
“怎样？这就是你想见到的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成为你想见的任何人。”
此时的雨果样貌分外狼狈，他的声音在刚才的嘶吼过程中变得沙哑起来。
“求求你，不要...这样...”
ZERO歪了歪头道：“怎么？你还感到不满足吗？我真的还可以变成任何人，你的心中还应该有些很多人吧，西蒙教授、袁静、纸鸢、小百合、依依、苏婉...这些人我还都没有...”
“求求你，不要这样！”雨果愤然嘶吼道。
“好吧。”ZERO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雨果道：“你...你究竟是谁？”痛苦之中的他脑中只残留着这个问题。
ZERO好似被雨果的执着所打动，这一次并没有笑，而是十分正色地看着雨果道：“你问我是谁？那么我是谁呢？”
顿了顿，ZERO怅然地叹了一声道：“我也许便是这个世界吧。”
“世界？哪个世界？”雨果的意识自然还没有完全模糊，向ZERO继续发问道。
“自然不是现世，而是这里，我就是这个世界，你曾经来过，现在想要离开，之后还会来到的世界。”
ZERO笑道：“我知道你像拿到残片的目的，我也期待这与你再次相遇，只是下一次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水浪已经击落在水之宫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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