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狐与虎
苏臻的话让罗杰德从不忿中反应过来，身体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他意识到今晚自己所为的确太过“放肆”。【屠杀】机甲的设计制造可以说是天英多年来最为隐密的计划，也是用来企图反制圣堂的大杀器。
今晚罗杰德率先将【屠杀】派遣出来，本就不算完全符合仇剑林的计划，若是取得偌大的优势还算可以，但如果像现在这般赔了夫人又折兵那么其可要承受仇剑林的怒火。
而作为罗杰德的“监护人”，苏臻也决计要负以连带责任。也正因如此苏臻才最终插手，斥责罗杰德以来唤醒他的清醒意识。
醒悟后的罗杰德点了点头道：“臻臻姐所言在理，我可不想在战败的情况下还要受到校长的叱责，我们对眼前之事进行补救。”
苏臻道：“【屠杀】现在的整体情况如何？”
罗杰德重新连接自己的指挥通讯器，命令着众人向其报告【屠杀】的机甲情况，几番点头过后罗杰德对苏臻道：“整体情况还不算太过悲观，【屠杀】机体现在性能还算完好，但自身能量储备已着实很不乐观，想要战胜白头翁以及米洛阳二人恐怕...”
对于已掌握【屠杀】弱点的雨果以及米洛阳，罗杰德已无半分取胜的信心。
“能否将【屠杀】的操作权完全交于我呢？”就在此时，若寒的声音忽然自通讯器中传来，罗杰德闻言赫然一愣，其下意识地唤了声：“若寒？”
若寒道:“其实我更喜欢你称呼我为‘亚当’那一代号。”
罗杰德脸上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哂笑，随后道：“你喜欢被人称呼代号吗？”
若寒道：“我更不喜欢就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被人称呼真实姓名。”
罗杰德耸了耸肩道：“OK，我尊重你的选择，亚当。”
若寒道：“所以你可以将【屠杀】的操控权完全交给我吗？”
罗杰德道：“你要操控权做什么？”
若寒道：“取得胜利。”
罗杰德道：“整个【屠杀】的作战权限都在你的手中，你可以控制机甲...”
“那不一样。”若寒直接打断了罗杰德的话。
“我的手中并没有全部的空操控权限，【屠杀】上的诸多攻击系统功能都无法使用，如此这样你又怎么能奢求我可以为你取得胜利。”
“哦？是吗？我倒并不这么认为。”罗杰德冷冷地说道。
“首先【屠杀】并非完全独立式战斗机甲，它的强势就在于他的分布式计算可以让其对敌人的攻击做出最优质的判断，若是完全交由你来控制，这种分布式计算的优势不仅你无法发挥出来，而且【屠杀】对于你的个人的负担也十分之重。”
“可是这些优势帮助我们取得胜利了吗？”若寒淡淡地反问道，罗杰德闻言脸上的神情顿时一僵。
“抱歉，我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我只是在阐述着一个我们现在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若寒继续保持着淡然的口气，不过虽然他说着并无冒犯，不过语气却冰冷得不给罗杰德丝毫情面。
“你我都清楚，科技绝非是决定战争的关键因素，否则这个世界上无需有什么机甲骑士了。”
罗杰德双眼微微眯起，随后道：“但这并不是你要求操控权的主要原因，【屠杀】不同于其他机甲，远程的操控枢纽是入栓之中，若是入栓拔出便再会推回的道理，而到那个手我便对【屠杀】彻底失去控制权了。”
“这便是你担心的理由吗？”若寒冷冷地说道，罗杰德没有回答他，但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若寒继续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方向，首先便是保持现状，我们彻底沦于失败。其次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将可能为你将此局面扭转。”
罗杰德闻言再度沉默，两个选择对他来说都存在着不小的顾虑。
“亚当，你的作战计划是什么？”罗杰德道。
“拜托，都已是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有无作战计划？”若寒忽然间咆哮起来。
“时机短暂，该断则断！”
面对发怒若寒，罗杰德一时间竟也失去了主意，虽然他十分想要获得胜利，但潜意识中的直觉告诉他，将操控权全部交由若寒并非是一个明确的选择。
“你还在犹豫什么？我的身体并不在机甲之中，只要你愿意可以随时将我从驾驶舱中拽出去！对此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若寒继续咆哮着，而此番话则打动了罗杰德的心，他的目光迅速地向身旁的苏臻瞥去，随后把心一横，随即道：“好，我答应你！”
若寒闻言顿送一口气，随后道：“多谢。请你相信我，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
空气中的“裂痕”逐渐消退，崩溃的瓦砾灰尘也最终突破了空间法则的限制向米洛阳一方扑面而来。
米洛阳的身体自释放出一股无形的罡气，那铺天盖地的汹涌灰尘最终无法侵袭于他。
“干的漂亮。”
雨果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但见其闪动着巨翼吹动的眼前大量尘埃，同时靠近到米洛阳的近前。
“多谢。”米洛阳淡淡地回答道，雨果注意到此刻米洛阳的脸庞上泛出了几分苍白，显然刚刚持续地造成大范围的空间断隔的“裂痕”，对于米洛阳来说负重也颇为不小。
“当你只身去抵挡那机甲的冲锋之时，我还真的为你捏了一把汗呢，不料你竟然想出了断隔空间这样的好办法，真的是令我刮目相看，诚然那台机甲有着克制渎者的能力，但其并非天尊神使，还是要遵守这个宇宙的法则的。”
米洛阳微微一笑道：“临时起意而已，说来当时我也算是孤注一掷到底豪赌了一般，若是那把钢刃真的破碎空间，那么我此时也无法站在这里了。”
雨果歪了歪头想了想道：“也许那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但诚然对于我来说不算是什么坏事。”
对于雨果的坦诚，米洛阳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今晚一战，无论三方中的哪一方失利，对于另外两方都是颇为有益的。”
此言虽然听上去颇为残酷，但这的确便是不争的事实。
而就现在带的结果是伤及程度最小的。
看着浓尘滚滚的一片废墟，米洛阳道：“今晚的动静闹得着实有些大了。”
雨果道：“该撤的依旧都撤得差不多了，留在这里人应该已没有无辜的了。还有，你不会将这里的破坏责任全部归结于我的身上吧？”
米洛阳歪了歪头看向雨果道：“难不成是我的责任？”
雨果道：“拜托，就在刚刚我们可还是处于同一战线的呢，现在就要划清出界限了吗？”
米洛阳道：“我是在陈述着事实。”
雨果道：“事实就是我只是一名辍学在家的学生，没有工资也没有政府补贴，根本无法赔你这笔巨款了。再说直接造成眼前这一幕的罪魁祸首现在还沉睡在下面呢。它背后的势力可是个财大气粗的家伙，如果商谈顺利的话，这栋大楼可以规划进重建天英的名单之中。”
对于雨果的这番扯淡言论米洛阳自是无暇去搭理，其静静地看着下方道：“的确应该知道它背后的真正势力了。”
雨果道：“对于这台机甲你想如何处理？”
米洛阳道：“这自然由我们全权处理，怎么？莫不成漫研社也想派调查员与我们共共同协作？”
雨果道：“实现声明，我就是我，和漫研社并不关系。”
米洛阳道：“这种话你可以试着对TAROT或者南丁格尔中人说明，看他们会相信你的话吗？可以告诉你一件警视厅的最高机密，有关你的资料同漫研社是放在同一个文件系统中的，与你们相邻的便是马戏团。”
雨果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确和漫研社彻底无法脱离干系了。
雨果随后道：“说来我并不认为这台机甲中有什么驾驶者，在这样强度的战斗下没有谁可以坚持下来，且其中还蕴含着那么‘强大’的系统。”
雨果所言的系统所指便是那个可以将渎者能力转化为机甲自身力量的装置，可以说此项装置才是艰难雨果所遇到的的最为诧异惊恐的事物，那是再一次颠覆了其人生观念的东西，对其造成的冲击力甚至要大于其所获得的有关李尔德的部分记忆。
对此米洛阳也深表赞同。
“这也是这种机甲所存在的巨大威胁，你我虽然将其击败，且连它的驾驶者都没有伤及，而下一次我们再遇到一台性能更加强悍的机甲，一个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机甲骑士，等待我们的结果可未必如今天这般乐观了。”
米洛阳所言也正是雨果所担心的，而在雨果的心中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疑惑，那便是自己前后两次同这台猩红色机甲交手，却有截然不同的感受，好似在某个界点中先前那种格外熟悉的感觉消失了，便好似另外一个灵魂将其取代。这是一种十分微妙的感受，没有具体的证据予以表明，但却是雨果内心中最直观的感觉，但对于这一点雨果并没有向米洛阳说明，他还不会将自己所掌握的所有内容全部向这个临时合作者和盘托出。
雨果忽然道：“相比于这台机甲中的神奇构造，我其实对另外一件事情更感到疑惑？”米洛阳闻言侧目看向雨果。
雨果道：“今晚你与我联手，不仅仅是担心这台疯狂的机甲造成更为严重的破坏吧，难不成就没有隐藏一点私心？”
米洛阳道：“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谁都可能做到完全无私，我不明白你所指的是哪一点。”
雨果道：“你帮助了我，一个几乎被整个月岛通缉的新人类。”
米洛阳道：“没有谁真正地想要将你捉拿归案，即便是你先前闯出了那么多的麻烦，否则你认为你还能安然地在马尔福公寓中出没吗？”
雨果点了点头道：“我明白，很多人虽不在意我，却不得不在意我身后的人不是吗？”
米洛阳道：“可以将话说的直白一些，其实你的背后不仅仅有着漫研社的身影，还有着圣堂的身影。虽然这其中华怜占很大一部分，但很多人所在意的则是华怜背后的那个人。”
雨果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还真有一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米洛阳闻言眼中神色微微一变，随后道：“你...真的认为自己是在狐假虎威吗？”
雨果挑了挑眉道：“此言怎讲？”
米洛阳道：“你认为你是狐吗？”
雨果思忖片刻后摇了摇头。
米洛阳道：“若是想狐假虎威，狐智、虎蠢才是其中的关键，否则老虎一掌直接拍在狐狸的身上，故事便会提早完结了。”
雨果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已从米洛阳的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
米洛阳继续道：“你认为华怜身后的那人是一头蠢虎吗？”
雨果再度摇了摇头。
米洛阳的淡然一笑道：“事情的关键就在这里。若是仅凭你一人想要狐假虎威借力打力，月岛中的很多人都可以看的出来，他们会直接吹破狐的把戏，将其置之死地，要知道在这过程中老虎所处于的是一个绝对中间的力量，即便狐狸被撕成碎片其也不会出手相助的。”
“但如果这头老虎并非蠢虎，而装作中立，那么其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另外一番态度，而这便是森林中群兽们所不得不考虑的事情了。而在这种情况下，狐狸所用的虎威也并非是完全虚假的，因为其中已经带有了老虎意志。而通常情况下，大家更喜欢将这个角色称为‘白手套’。”
雨果努了努嘴后道：“很委婉的一个词语。”
米洛阳道：“也许你不喜欢，但事实便是如此。”
雨果摇了摇头道：“不，我很喜欢，听上去很有趣。”
米洛阳道：“你可真是个怪人。”
雨果笑道：“怪也好，不怪也罢。现在经你这么一说我的确醒悟了一些事情，说来还是挺高兴的，日后出门底气想来也会更足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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