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公开审判
今天，是乌孙十三个部落一千余万人的重要日子。
一两天前，每座帐篷都接到了公开审判祭司郭槐杰的口头通知。
这是乌孙人以往没听过、没见过甚至想都没想过的大事情。
“二郎神”和“哮天王”是乌孙整个民族的最高神祇和精神寄托，每个人无一例外都是忠实的信众。
座落于天马部落附近山脉的“人狼神庙”是人人必去的地方。
所以，当了十多年祭司的郭槐杰，也是每个人无比敬仰和离不开的重要人物，说妇孺皆知一点都不夸张。
郭祭司犯了大罪，被新来的天使大人抓了起来，并且要进行公开审判。
这消息如同一块大石头投进水潭，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些受过郭祭司恩典的人，开始为郭祭司大鸣不平。
那些后代子孙听了郭祭司的话，去往另一个世界的人，想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离去的孩子，想知道孩子的选择到底对不对，或者说，想让一直沉甸甸压在心头的这件事好坏有一个结果。
不管怎么说，几乎所有人都想亲眼一睹天使大人审讯郭祭司的场面。
从太阳升起开始，“万圣大山”周边便躁动了起来。
各部落民众一改以往的生活习俗，天还未亮就爬起来生火做饭。
有的已在昨夜宰杀了不少牛羊，准备了大量的新鲜肉块，放在大石鼎中烧煮，熟肉的香味到处飘散，引得人食指大动。
吃饱喝足后的人们开始出门，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天马部落而去。
距离较远的部落，三五成群地骑马上路。
接连不断的马蹄，把深深的牧草踩得倒伏在地，形成了一溜溜明显的路痕。
从清晨起，天马广场已经聚集了数千人。
这些人大多从距离较近的帐篷中来，他们早就预计到了参加今天活动的人不会少，所以早早来到地头，抢占最为有利的位置。
那些老年女人出门便带了小木墩，坐在离高台最近的地方，多层次的后辈呼呼啦啦围了一大圈，自成一体。
部落卫士先把警戒圈放在广场边上，但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知。
因为大约容纳五千到一万人的广场，很快变得满满当当。
于是，他们不得不一次一次向后挪动警戒线，而一伙一伙的人马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
一看后面人太多了，卫士们开始动员广场里的人全部席地而坐，免得阻挡了后面人的视线。
之后，被要求席地而坐者的圈子越来越大。
拥来的人越来越多，一万人、五万人、十万人……
十几名卫士在安全通道来回奔跑，把估算的参会民众数目一遍遍报告给乌孙联盟最高首领祖宗奶奶。
祖宗奶奶同已到的各部落首领在二楼聚会厅喝茶聊天，当听到十万人的报告时，她满脸惊讶地望着众首领说：
“哎呀，你们怎么通知的，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这要出了乱子可咋办啊！”
众首领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她们心说：我只是按天使大人的要求，通知了部落所有人，至于谁来谁不来，最后来多少人，怎么可能知道呢。
等到卫士报告，民众已达二十多万，附近平展的草原已被全部占满，后来的人还想使劲往前挤时，祖宗奶奶脸色大变，汗水瞬间贮满了纵横交错的皱纹。
“快、快沿现有人周围拉起警戒线，再不许放外面一人进入。
劝说后来的人，到附近山坡高处观望，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回家。”
卫士领命而去。
“天使大人到哪儿去了？”
老人六神无主地喊问留在身边的卫士。
“天使大人去了医院，要不要我去请他？”
一个卫士答话。
“快去请他，快去请他！”
老人一叠声地说……
此时，成钟正离开医院，走在返回木楼区的路上。
在他身后不远处，高歌行头扬得老高，身体躺在一副舒适的大单架之上。
抬着她的是两个身高体壮的男人，前面一个是卫士，后面一个是大夫。
本来，成钟只是去看望一下，没想让高歌行出庭当证人。
但高歌行坚决要去，这便辛苦了卫士和大夫。
在去医院之前，成钟已经打发布鲁拉丽带着几名卫士，把其他证人聚在一起，向他们交代清楚了上台作证的事情。
成钟把高歌行交给布鲁拉丽后，大步流星向着祖宗奶奶的木楼而去……
在天马广场的正北面，搭建起了两米多高、二十多米长宽的平台。
平台之上，用长长的木杆支撑起一座硕大无朋的帐篷。
大帐面向广场的一面完全敞开着。
台口前面，圈留出了一大块空地。
直径两米的十二只牛皮大鼓和长达两米的十二支兽角大号，各自排成一长溜，在台下摆成了一个巨大的“八”字。
台上大帐内，摆着一圈大木墩，木墩表面被屁股磨得油光滑亮，一看就是各部落首领的座位。
正中间两个座位，比其它座位高出一截，通过两台踏阶才能坐上去。
这两个位置，除了祖宗奶奶和成钟，无人能坐。
各部落首领已经走上大帐，陆续就位。
突然，一支尖利的小号角吹响了起来。
紧接着，大鼓咚咚，长号呜呜，震得附近的人耳朵轰鸣。
鼓声和号声相互配合，竟然形成高亢古朴的合奏曲。
这曲子原始野蛮，又贴近自然，一会儿如同雷霆风暴，一会儿如同林声海涛，宛若天籁之音。
“当当当……”
一阵清脆的木鱼声响起，粗野雄壮的鼓号声便齐生生停了下来。
停歇片刻，尖利的小号角再次响起，又是一通鼓号齐鸣。
三通鼓号之后，祖宗奶奶在布鲁拉丽的搀扶下从安全通道走来，成钟一身轻松地跟在后面。
“哇呀呀……”
广场里席地而坐的民众尽情喊叫、胡乱拍手。
成钟学着祖宗奶奶的样子，举起右手摇晃着，向他们频频致意。
三个人稳步踏着宽宽的阶梯登上平台。
众首领纷纷起立，向总首领和成钟鞠躬。
老人和成钟站在大帐中央，身体环转，向众人施礼。
老人点头示意，布鲁拉丽转身下台而去。
成钟略略搀扶一下老人，两个人一起上到主位落座。
在他俩身后，直直挺立着两名女卫士。
一见主角就位，台上台下顿时安静下来。
两名卫士左右架着五花大绑的郭槐杰，缓慢蹬上台阶，走进大帐。
郭槐杰脸色铁青，身体消瘦虚弱，脚底下如同踩了棉花，一路上晃晃悠悠，踉踉跄跄。
只是那双深陷于眶中的眼睛，仍然闪动着阴毒的寒光。
到了大帐中央，两名卫士松手之后，他的身体揺摇欲坠。
只见他扎挣着叉开双腿，稳住身体重心，转头扫视众首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在了成钟的脸上。
“哼、嗬嗬、嘎嘎嘎……”
突然之间，郭槐杰一声冷哼，然后扬起瘦长的脖子发出一串骇人的冷笑。
成钟面无惧色地抬起脑袋，勇敢地与他四目相对。
“哼、嗬嗬、哈哈哈……”
只见少年成钟站直身子，也是一声冷哼，跟着豪气冲天地仰头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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