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软刀子杀人
说不定,他们会要阿一提供多少年前的实证。
实证什么的,拿不到,毕竟有些东西,官府不见得会承认。
另外,就是提供证人。
证人余颖的确是有,但那是把知道实情的山民拉入京城争斗的漩涡里,说不定有人出手把证人弄死。
毕竟平民在权贵们的眼里,就是尘埃,可以随时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弄死证人。
以余颖的了解,这个社会的官场黑暗程度绝对不会低,为了自己,牺牲别人,是很平常的实情。
其实战王一脉在朝廷里蹊跷处境,并不是没有人想过其中的猫腻,但有一个人会出头吗?
没有,京城里的上层一致排斥战王一脉。
就是那些最平常的人家,也有不少看不起战王的人,
另外,此刻的皇权完全凌驾于律法之上,所以余颖只是找个机会公开战王府和驸马之间的恩恩怨怨。
让更多的人知道,所谓的收养关系,根本就是驸马算计出来的。。
就这样,战王府一脉可以脱离陆家皇朝的控制,而不怎么会遭受别人的唾骂。
到了这时候,京城告状这一幕,那些地方势力大多数人的心里,还是比较同情杨家人的。
因为他们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当然京城的民众,就有可能做另一种选择。
这时候,充分体现了屁股决定脑袋。
比如两只老狐狸就看出来其中的危机,在他们看来,要想办法压住阿一。
杨家人要跑?
这怎么行?
所以尚书两个人,才对让自己人说,让那些民众闹腾起来,就是不让杨家人走。
余颖一看,就当机立断让阿一走人。
就见阿一把手里的圣旨一扔,那张圣旨在它看来就是废物,有什么用?
但,那些官员、衙役们却是另外一个反应,那可是高祖皇帝留下的圣旨,一定要供起来。
于是两个尚书顾不上别人,只忙着指挥人去接圣旨,自然顾不上阿一。
就见阿一窜过去,给了公主、驸马几个耳光,就听到啪啪几声脆响。
听着就应该掉好几个牙齿,两个人都是痛呼出声。
然后阿一根本就不管堂上是什么情况,已经是到了大堂外,几个起落就走掉。
而等到那些人接到圣旨,在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原告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就跑掉了。
于是大堂上下的人等,有些蒙蔽。
说好的打官司,就这样不打了?
只是原告跑掉了,这官司还怎么打?
“快快快!截住他!”刑部尚书指着外面说。
等到衙役们到了外面,才发现不少人都看着一个方向,但那个身影就不见了踪迹。
当然这一次的闹腾,并不是闲得无聊做的事,除了上述的理由。
还因为,余颖想着打脸朝廷。
驸马固然可恨,但皇室里的人也不是好东西,而且相当的无耻。
陆家皇室的成员,一向标榜他们的皇族对朝廷有功之人,待遇是宽厚的,而立起的标杆就是战王府。
看,战王已经去世那么多年,朝廷对战王府一向是宽厚仁慈的,每一次都有不少赏赐(转眼就被魏嬷嬷送给真正的主人那里)。
另外,战王小小年纪就能继承王位。
叭叭叭,一个套路就把不少人砸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跟着朝廷干好啊。
事实上,真的如此吗?
现在不少地方的人,都知道所谓战王府的内外大权,都抓在大长公主府奴婢手里。
然后,那个奴婢就趁着大长公主府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主人做生日什么的,把战王府里的好东西都孝敬给了公主府。
在战王府的库房里,所谓的好东西,什么金银珠宝,什么孤本画册,什么秦瓦汉砖是不存在的。
一个偌大的库房,就只剩下一些破烂,就连武将最重要的盔甲、武器都没有。
当然坐下的宝马更没有,据说战王府里只剩下一匹老得已经跑不动的马匹。
而这一切,就是因为战王府没钱(但战王府的奴婢有不少挺有钱)。
甚至有人指出来,连堂堂王爷住的地方,特别简陋,就是京城里的中等人家都比那里好。
这消息传出来,让那些门派里的人知道之后,都是一个反应:爆笑。
这就是爱才如命的朝廷?!
这样对待与朝廷有大功的人。
可以说,朝廷原本的说法简直就是笑话。
皇帝知道之后,大骂一番,两位尚书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因为那个告状之人的来意,他们终于明白,其他人家就是想要和驸马、朝廷断绝关系。
枉费他们还以为这位愿意来告状,是因为比较尊重律法,是好人。
好人往往容易被算计,被算计后,只要讲清楚道理,好人就会不在意。
其实这位根本就不是纯粹的好人,也有邪的一面。
不单单是朝廷的人是这个想法,沧浪派的罗师叔也是这样感叹的。
“好厉害的人。”
“厉害?明明就是虎头蛇尾,要是我,就应该把驸马一家人宰了。”段勇杀气腾腾地说。
“笨蛋!你以为那人轻轻松松放过驸马,就是好事?”说话的时候,罗师叔用手指弹了一下段勇。
“怎么不是好事?”段勇瞪大双眼。
“呵呵!软刀子杀人的时候,会让人更加痛苦,甚至痛苦的时间加长。”罗师叔看了一眼段勇,还是解释了一句。
听完之后,段勇是一脸的懵懂。
为什么师叔说的每一个字,他听懂了,但连起来他就是不明白。
“你啊!等这一次就跟着我回门派,还是换个聪明的人来。”罗师叔对段勇是放弃治疗了,一脸的嫌弃。
“为什么?”
“因为你蠢!而且是蠢的不可救药,滚,看见你,我就气,你爹怎么会有你这个蠢儿子?”罗师叔咬着牙说。
段勇满脸的委屈退出来,过不多久就把这一切抛到脑后。
直到很久之后,段勇还是在儿子的指点下,明白自己蠢在那里,那时候的他是泪流满面:这世上像他这样实诚的人,遇到聪明人,就没有活路。
还好!
他前半生有罗师叔,后半生有儿子,可以终身无忧。
而余颖当然不知道,因为她的谋略,让罗师叔彻底对段勇失望,直接把他踢回门派。
此刻的她,已经带着阿一和三个小萝卜头、以及杨家女一家人,去了暗阁所在的地方。
因为余颖知道只怕这个世界要乱了,算来算去,也就是暗阁的地方比较合适居住。
“什么?你要在这里住下来?”东十六问道。
他是有些吃惊,想不到在接到阿一的信息后,才知道阿一带着人已经到了附近。
他们可是听说过京城里是是非非,也知道那几个战王的子女已经跑掉,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家人竟然跑到这里来。
他们可是堂堂杀手组织。
而和朝廷决裂的那一家人,竟然跑到这里,是很高看他们组织。
杀手组织在平民的观念里,属于很是凶险的地方。
事实上,在见过后,更加吃惊,当阿一摘下面具后,才发现阿一竟然是个女的(其实阿一只是女装,不然怎么跟着女性的余颖)。
在他们的想法里,阿一一定是个男的。
就听阿一淡淡地道:“是的,这里比较安全,没有什么人贩子,孩子们能常常出来的玩耍。”
听了阿一的话,东十六正在喝茶,于是一下喷了出来。
甚至他一下呛着了,咳嗽起来。
竟然是这样的原因,但他们这里是暗阁好吧!
当暗阁是保镖!
东十六哭笑不得。
不过要是人贩子敢来的话,绝对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怎么,你们不愿意吗?”阿一问道。
“不不不,我们绝对欢迎。”东十六一边咳嗽一边摇手,说道。
靠!
我敢说不欢迎?
这是高手啊!
这位就是要来,他们也没辙。
毕竟他们打不过阿一,而且这位到来也好,有事情可以请他帮忙。
就这样,余颖一行人到了这个小镇,就住了下来。
时间一眨眼过去了十年,其中杨氏女夫妻两个人已经去世。
而他们的孙子也在小镇安家下来,娶妻生子。
余颖在小镇开了一个药馆,出售一些自己炼制的药丸和药粉,生意很是不错。
这一天,她从山上采药回来,还没有到住的地方,就听到有人叫她。
抬头一看,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子朝着她挥手,“阿姐。”
“回来了。”余颖道。
男子跑过来,接过了背篓。
余颖在跟他说话的时候,不得不仰着头。
这个身体说起来是天生体弱,如果不是余颖穿过来,只怕是早夭的命,活不到二十岁。
所以,这具身体很矮,长大之后才将将一米五,简直就是个矮冬瓜。
和杨涌比,简直就是姐弟两个人掉了个,明明是姐姐,看上去比弟弟还小。
当然,家里另外两个人,现在也比余颖高。
但三个弟弟都很怕余颖生气,一是姐姐一直把他们抚养长大,二是姐姐身后有阿一,阿一最听姐姐的话,所以还是不要和姐姐对着干的好。
而此刻的余颖,看看冒出小胡子的杨涌,有些感叹:时间过得真快,那么有些事情应该要告诉他们。
事实上,这些年来余颖一直关注着驸马府的那些人,他们过的日子并不怎么样。
毕竟他们的名声臭了,好人家都不愿意和他们交往。
当然也不乏那种别有想法的人家,还是有人愿意和驸马府联系的。
第二天,余颖准备去做早饭,一眼就看到三个弟弟都在打拳,他们的拳法都是余颖让阿一教的,一个个都是拳拳带风的感觉。
余颖看了一眼,就去做早饭。
他们三个人都是饭量大,幸而余颖是有能力供给他们吃肉,不然吃的饭更多。
余颖倒是饭量不怎么大,毕竟这个身体也就是不怎么样。
“好吃。”三个人打完拳,就被饭香吸引住,然后就闻着味道就过来,最小的杨河还闭着眼睛。
看到这一幕,余颖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馋猫,赶紧洗手去,这是你兄长昨天带回来的好东西。”
“啊啊啊!”还是少年的杨河,被姐姐打了一下,没有生气,因为根本就没有感觉什么痛,高兴地蹦起来,然后叫嚷着:“兄长,太好了。”
然后,他就一溜烟的跑去洗手。
他的两个兄长,看到这里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看着欢脱的杨河,他们都笑了。
尤其是杨涌,看到这一幕,有些触动,他还记得一些东西,仿佛他曾经在一个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住着,但那是冰冷的。
那里的人,都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打量着自己。
直到有一天,他被阿一背着离开,再也没有回去过那里。
那段日子渐渐在他心里远去,甚至变成一幅幅模糊的画卷,因为有更美好的生活在等着他。
如果比较起来的话,他宁可过现在这样的生活。
最起码现在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等到吃完早饭,兄弟三个有人去洗碗。
然后余颖就把他们聚集起来,然后说:“有件事,我想你们应该一直想要知道,那是咱们杨家的长辈在哪里?”
“阿姐,难道现在你要告诉我们?”杨河的眼睛就是一亮。
其实说起来他们对父母亲的记忆就没有多少,阿姐阿一已经在很多方面填补了他们的缺失。
但,他们在幼年的时候,也曾经追问过父母亲的问题。
阿姐曾经说过,等他们大了就会告知。
现在兄长已经长大,难道姐姐现在要讲?
在兄弟三个人里,小的明显活泛,大眼睛眨巴眨巴几下,然后坐好,好像是一个乖宝宝。
其实,余颖知道这位就是一个小芝麻包,颇受暗阁中的人喜欢。
比老大杨涌要机灵多了,至于老二,那才是一个憨头。
看来他们一眼,然后余颖说道:“你们听过一部书吗?鸳鸯卒。”
“听过。”杨沪点点头,其实他是看戏,这部戏说起来,颇有市场。
但杨河却脸色一变,嘴巴张了几张,看着余颖,然后有些费力的说:“阿姐,难道那就是咱们家的故事?”
“是的,这世上有知恩图报的人,也有那种过河就拆桥的中山狼。”余颖点点头说。
杨河的手一下子握紧,然后就是往桌子上一捶,大叫一声:“可恶!”
此刻的他眉毛竖了起来,眼睛一下瞪大,原来我就是那个倒霉蛋的一家。
他要不是对着自己的姐姐,都要破口大骂。
那么他要是没有跟着姐姐出来,那么他的命运是怎么样?
只怕不好。
至于杨沪,正一脸的懵懂,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三弟会大怒?
至于杨涌,听余颖谈起来的时候,杨涌倒是想起来记忆里的大房子,好像在很早的时候,就是叫自己是王爷的。
现在想来,其实自己的就是那个被人圈养起来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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