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后悔药?没有的!
林子恒的回头让庄氏有些心惊。
她有些怕,这位前亲家公再给儿子几下子。
她这才是知道有些人看上去很是平和,那是没有踩到他们的底线。
一旦踩到,立马引来报复。
比如说这位。
她恨不得把刚才想的一切,收回去。
这段时间里,儿子已经被吏部派出去任职,也就是说他们一家要离开京城。
早知道会这样,她一定会对和娘好点。
像这么好拿捏的小娘子比较少。
但说什么都晚了。
这段时间里,庄氏对儿子的小妾算是恨上了。
都是因为她,才让张家倒霉。
好在这一次,张长盛终于知道出来制止。
要是表妹豁出去告一状。
说他们撕毁婚约,以妻为妾。
他真的不能当官了。
他求他娘不要闹。
庄氏不得不偃旗息鼓。
憋憋屈屈的她越想越不高兴,才会吃不下,睡不着。
遇到林家来搬嫁妆,相当不爽的她一时间忘了危险,想要理论一番。
偏偏遇到暴躁的林子恒,一言不合就打人。
骂也不敢再骂。
但心里那个气,恨不得给林子恒几下子。
又不敢。
才在最后脑子里,诅咒了别人一把。
结果好巧不巧的时林子恒回过头来,吓得庄氏硬撑着。
此刻的她大脑放空,额头上冒出虚汗。
林子恒自然没有通灵的手段,知道庄氏在诅咒林家。
但他比较通人性,知道这位前亲家母的秉性。
绝对是心疼坏了。
那个老虔婆只怕是没有好话。
十之八九在心里骂人。
回头一看,就知道那个人是在心虚。
呵!
林子恒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
鄙视地看了张家人一眼。
然后一甩袖子,带着嫁妆走人。
反正在京城里,他们兄妹两个人的婚姻之路是完蛋。
没有好人家愿意和张家结亲。
林家大娘子的遭遇,让不少人家都是感觉一寒。
一般家里婆媳之间是有些争斗。
甚至也有人家打儿媳嫁妆的主意。
但多是比较谨慎的。
做时手段比较高杆,打着为儿媳分忧的旗帜,供着儿媳,还给儿子儿媳一部分钱财。
你好,我好,大家好。
像庄氏这么吃相难看的,很少见。
还可笑的是,替小妾撑腰,拿捏正经儿媳妇。
这令京城里的贵妇,都看不上张家。
她们都是正室。
自然偏心乳娘代表的正统。
更好笑的是,不让儿媳圆房,让儿媳在床前打地铺照顾她。
这比对大丫鬟,还要刻薄几分。
京城里的人都把这个事情当成八卦谈论。
不少人讨论庄氏的动机。
有人怀疑这个庄氏是故意的。
想要把这个儿媳熬死。
然后让儿子替儿媳守一年的孝,就可以另外娶妻。
甚至可以把表妹小妾生下的儿子,挂在林氏名下,这样子就可以由庶转嫡。
趁机用这个孩子,拿捏第二个娶进来的儿媳。
高招啊!
有人表示不可能吧?
被提出论点的人鄙视了一番。
不然,张家为什么非要表妹小妾先生孩子,不就是这样吗?
之所以一直没有把林氏弄死,就是为了生下孩子。
原配死得太早,无法实施计划。
等到小妾表妹真的生下孩子,只怕林氏性命难保。
没看林氏和离后,就大病一场,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休养中吗?
有理有据,言之凿凿。
还别说,这个说法不少人信了。
让余颖有些好笑。
这也让张长盛所到之处,不少人注目。
更坑的是他们兄妹,的确是没有人想要结亲。
就算是那种想要投资一把,把庶女嫁过来的人,也不敢。
因为张家太出名。
这是明晃晃地说,自己对那些庶女恨之入骨。
庄氏后来听说了别人的说法,又气又怒,差点吐血。
她对和娘不好。
更多是出于看不得儿子、儿媳和和美美的。
所以横插一杠子。
想要小妾先生孩子。
是因为感觉这些年来儿子喜欢表妹。
甚至表妹的家产,也都是张家人在用,为了安那个孩子的心。
也的确是让小妾先生儿女,压过正室的风头。
但绝对没有想弄死儿媳。
可现在就是她说出来自己的想法,也没有人信。
因为的确是她把林氏弄来打地铺,搞得她的身子骨变得弱。
这一点,她无法解释清楚。
她难道要给大众说:她真的只是想着盯着儿媳儿子,让他们没有关系。
一旦男女之间有过什么亲密关系后,做男人的总是要多点情分。
她不乐意。
所以庄氏盯得很紧。
这个理由说不出口,甚至很有歧义。
庄氏不得不装作没有听到别人的议论。
她后悔了。
现在看来,正因为林氏和儿子一点关系也没有。
所以林家治儿子,可以很无情。
庄氏后悔极了。
张长盛很快就被打发去了一个极为偏僻的小地方去当官。
一辈子再也没有回到京城。
庄氏一直活在后悔中。
但这世上,后悔药?
没有的!
而林子恒根本就没有在意妻子回娘家的事情。
也没有打算去接她。
做娘的,竟然不疼惜自己生下的女儿。
有些感觉不怎么舒服。
这一点上,妻子还不如庄氏,庄氏对儿女还是护短的。
另外他想起来,杨陵说过的话:要是连爹娘都不在意儿女,别人势必百般糟蹋他们。
而王氏在女儿大归的问题上,已经是出现了不在意女儿的苗头。
宁可女儿在张家被折磨致死,也要让女儿待在张家。
那么,作为丈夫,也给她吃点苦头。
再说了,家里的事情她不在,依旧是很好。
有她。
没她。
也差不多。
反正她在时,家中事务也多是嬷嬷做主。
她这个当家主母,现在看来更多是一个名头而已。
他发现女性的教育好像是有了问题。
但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反正就是觉得古怪。
后来他和杨陵见面时,最终忍不住,说了出来。
杨陵微微一笑,这些年来,他的三观都是经过重塑的,也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
还和自己女儿探讨过,云双直接搬出她从姑奶奶那里听来的话。
当时听完后,杨陵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不得不承认,说的很有道理。
杨陵就和林子恒说:“你也发现问题了?”
林子恒瞪大了眼睛说:“怎么?你早就发现了。”
“当然,现在的妇德一味追求贤良淑德,一味追求柔顺,拼命想要让她们忘记,自己原来是一个人,而后才是一个女人。”
“噗!”
林子恒听到这里,一时忍不住,喷出口里的茶水。
“人?”
“是啊!首先你应该承认她们也是人吧?”
“那是当然,不是人,那么咱们从哪里来?”林子恒说。
“你看过所谓的女四书吗?”
“没,这不是应该女子看的吗?”
“我看了一下,女四书里给女人们画出来不少条条框框。”
林子恒再一次吃惊,长大了嘴巴。
他想不到自己的好友竟然会去看女四书,但听出来好友并不赞同。
“这么说吧,如果我女儿把女四书当成箴言,那么我很伤心。”
听到这里,林子恒觉得太夸张。
“要是被女四书洗脑,只怕会忘记自己是会思考的,会有各种情绪,说到底我感觉是培养听话的女奴。”
“这不可能吧!”
杨陵自顾自地说:“女性教育出现了一种倾向,一味让女人只要听话就好。”
“可真的是这样能行吗?”杨陵问。
“不行!”杨陵说,他根本就没打算林子恒回答。
“我前几次下乡时,就遇到一个女人,什么都是别人替她做主。”
“后来嫁人后,丈夫早死,她没有人替她拿主意,就差点把自己一家人都饿死。”
“太可怕了。”
杨陵揉揉自己的脸。
为母则强。
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一个柔柔弱弱的如烂泥一样的女人。
几个饿的是皮包骨头、眼睛发绿的孩子。
最终杨陵买下孩子。
至于那个女人自然有人接手。
“在这之后,我坚决反对把自己女儿养成那个样子,害人害己。”
“子恒,谁能保证自己一定活得长远,所以孩子就应该多学点东西,而不是柔顺。”
“你家和娘不柔顺吗?”杨陵说。
最后一句话击中林子恒的隐痛,他好久没有说话。
因为他想到了妻子。
这些年来他和妻子关系还好。
但他心里总是有一点点的不怎么爽利。
今天听了杨陵的话,恍然大悟。
知道那里不对劲。
在新婚过后,两个人开始正式的生活。
他的妻子每每都在所谓大事上,要他这个做丈夫的拿主意。
在他看来,那都是小事。
更头疼的是,同一个问题一次次问。
次数多了,问的人没有烦,他倒是在心里烦了。
脑子啊!
为什么不动下脑子?
可大家一口称赞的是这样的女人。
因为她合乎女德标准。
只要丈夫的话,她都会听从。
常说的话就是:是是是!
光是是是有什么用。
问题没有解决。
大男人在外面辛辛苦苦地工作完毕。
需要的是一个解语花。
能够疏解一下压力。
而不是事事都要依赖自己的菟丝花。
他恨不得她什么家事都能顶起来,而不是事事请教。
还不等他烦了妻子,妻子的娘家人就出手,给妻子送过来一个管事嬷嬷。
家事渐渐平顺起来。
在嬷嬷的帮助下,妻子把这个家打理得还好。
他还以为这是妻子进步了。
现在才想通,并没有。
事实上,一直维持整个家运转的人,还是管事嬷嬷。
这让林子恒是哭笑不得。
很显然妻子到了儿女双全,儿子都要娶妻的年纪,依旧是小白兔一样。
她依旧是在原地踏步。
几十年如一日。
没有长进。
也辛亏嫁给的是他。
不然早就宅斗中失败,变成一堆白骨。
当年他家的祖宗里,出现过一个宠妾灭妻的货,差点把整个家族都折进去。
后来逃出来的后代,就把一条规定留下:只有到了四十岁还没有儿子的林家人,才允许纳妾。
林家的环境很是安全。
导致在妻子眼里,就没有坏人。
可惜的是,林子恒知道,大多数人更多是一种灰色。
他们既有做善事的可能,也有做恶人的可能。
是最常见的普通人。
有人一生为善。
只不过没有机会作恶。
有人为恶。
是因为没有机会为善。
很多人的脸上,都带上一个个面具。
恶会伺机而动。
就连妻子本人也在认识上有问题。
她对儿子是细心呵护,对女儿就冷漠多了。
认为出嫁后,就应该不用管。
大概是认为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女儿。
这点她竟然不难受。
毕竟说起来,她也是泼出来的水。
更加可悲的是,她没有认为自己是错地。
一心认为是为了女儿好。
也不知道,在张家当女佣有什么好的?
王氏的脑回路很奇怪。
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妻子接受教训了吗?
再说王氏,气哼哼回到娘家后,还等着丈夫来接她。
她娘看到女儿回来倒是很高兴,只是她是坚定的女德信仰者。
过了两天,就催女儿回家。
林家的主母在娘家总是待着算什么事?
王氏就把事情说出来。
虽然她娘没有觉得女儿错。
但还是批评女儿,不应该和女婿呛声。
过后,还是留下女儿住下。
以示给女儿撑腰。
只是时间久了,女婿还不来接女儿。
一个月。
二个月。
半年过去了。
还是没有人来。
原本觉得没错地她娘感觉很不安,女婿不会是厌弃女儿了吧?
留女儿住下,是她的决定。
越想越是不安。
于是病情加重,陷入昏迷中。
这种情况下,王家哥嫂回来了。
难免会埋怨王氏。
王氏已经在娘家待了半年,林子恒根本不来。
她也没脸自己回家。
只能是硬着头皮接着住下来。
打算让自己兄长去和林子恒说说。
这种情况下,难免有人有些想不周到,让一直活得很舒服的王氏有些受不了。
但作为出嫁女。
她只能是忍。
后来王家的奴仆,看到林家一直不来人领。
就怀疑她被遗弃。
怠慢什么地,更加变本加厉。
王氏终于感觉到了来自家人的恶意。
可她实在是拿不出来架势来闹事,不得不忍着。
她在心里盼着夫君来接她。
然而林子恒根本就不打算接她,让她尝尝被所谓家人困住时的窘境。
只有自己体会到了。
就知道那种被无视、被欺侮的感觉。
说不定会有改变。
林子恒打定主意后,就给儿女们说:王家外祖母生病,王氏去尽孝心去了。
和娘不怎么愿意看到亲娘,听到她不在,松了一口气。
而大郎后来进入书院,一个月才出来一次。
也没有顾上王氏。
于是王氏接受一次亲身体会,所谓的亲人让她吃苦,却说不出什么不对。
后来她算是老实很多。
不再对和娘的事情指手画脚。
林子恒的愿望歪打正着很完满的达成。
甚至他本人,因为妻子不在,还多了几分空闲时间。
才有了和杨陵相约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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