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真幻之景
苏沐阳凑上前,低声与蜃龙说了几句,蜃龙脸色大变,直接在冰镜中化作人身,随后显化实体,从镜中走了出来。
蜃龙似乎是被说服,带着几人往蜃楼走去,路上经过其他的蜃龙,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对蜃龙来说,他们一辈子都在这方秘境中,只有死的时候会出去龙墓,从未见过外来的人,虽然修炼到人仙以后便能化作人身,但人形的生物对他们来说还是十分遥远。
“哥,你跟他说了什么?”姜小山跟在苏沐阳后面,悄悄问道。
苏沐阳神秘一笑,道:“我说万年之内鬼族就会逃出来,到时候蜃龙一族若是出力,等将鬼族重新镇压,论功行赏,从仙道手中要来云梦泽也不是不可能。”
姜小山当下了然,鬼族逃出来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只看具体是什么时候,在多位天仙的测算中应该就在万年之内,到时天地爆发劫难,仙道肯定是要与鬼族开战的。
仙道实力强盛,鬼族就算逃出,也没有什么胜算,苏沐阳早就得了天机,回头收集三皇五帝的信物,利用轮回阵再次镇压就是,而在这期间,天地大劫削减生灵,也是各方势力洗牌的时候。
云梦泽本来就不是哪一家的地盘,是周边的仙道门派一起把持,若椒图这一族在对付鬼族的时候出力,他们本来就住在云梦泽,到时候仙道允许他们把控这部分水源也不是什么难事。
星昀真君早就跟苏沐阳透过底,镇压鬼族这事还得落他身上,蜃龙们要拿功劳,苏沐阳给他们安排些事做就是。
退一步讲,就算仙道依然不肯将云梦泽这片区域让给椒图一族,回头鬼族的事完结,他们也可迁往西海。
椒图一族虽然一直在秘境中,但也不是对外界的事一无所知,他们一直与外界保持着隐秘的联系,其中主要的消息来源就是天一阁,天一阁搜集天下各种情报,本就是消息中心,从这里获取情报最简单不过,椒图这一族也不会与时代脱节。
他们对鬼族的事有所耳闻,因此很容易判断苏沐阳说的是真是假,蜃龙先前所言其实只是为了让他们知难而退,并没有想到他们真的能给出一个办法,但事已至此,他自然不会反悔,便带着他们进入蜃楼。
蜃楼近看确实破旧,但不会让人觉得寒酸,而是有一种古老沧桑的感觉,蜃龙一路带着他们走入其中,最后在一个大厅中停下。
几人都不是水族,因此这大厅特意用阵法将水隔开,蜃龙自身化作人形,又叫来一些人仙族人端来茶水招待几人。
苏沐阳还记挂着北冥的事,在云梦泽已经耽搁很久,回头去晚了,庄少游都打完了,便没准备多待,直接说道:“不知道这蜃楼法宝,要如何收走?”
蜃龙是如今的族长,闻言笑道:“小兄弟不要着急,我们如今所在的蜃楼,可并不是真的蜃楼。”
苏沐阳道:“莫非是假的?那真的在哪?”
蜃龙抬手放出一道光影,道:“也不是假的,你们且看。”
光影中显示的是蜃楼的景象,但这蜃楼却是在天空中飘浮,同时在水中形成倒影,天空中的蜃楼是他们曾见过的辉煌模样,而水中的则是他们现在所在这个破旧景象。
“真幻之景,让诸位见笑了。”蜃龙将光影收起,含笑说道,这是椒图一族很大的一个秘密,也是他们一族法术最高明的一处,将幻境转为真实,将真实隐去,就连青丘的狐族,也做不到这样。
众人都以为看见的蜃楼是真的蜃楼,甚至他们的五感所察觉到的都没有任何虚幻的感觉,可他们偏偏就处于空无一物的海水之中,天空上看起来空无一物,其实藏了真正的蜃楼。
众人都被这真相震撼,椒图一族不愧是神兽的后代,在这方面的造诣简直登峰造极,如今族中没有天仙,依然能够编织如此高明的幻境,就算是仙道中专修幻术的天仙,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黄柔摸了摸自己坐的椅子,确实没有半点虚幻的感觉,她拿手去敲,指节传来的疼痛感都十分逼真。
姜小山道:“太可怕了,在这样的幻境中,死都不知道到底自己死没死。”
蜃龙族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含笑不语,苏沐阳回过神来,道:“那这法宝取走,这蜃楼可还在?”
族长捏着胡须笑道:“自然是在的,真幻之相一旦形成,便不会消失,蜃楼在时,投影在下方,蜃楼不在时,便用过去的投影形成蜃楼,再以蜃楼倒影反向投影真的蜃楼。青丘一族玩弄魅惑之术,是以声色迷惑人心,我椒图一族,修真幻蜃气,是以光影映照虚实。”
人要看见万物,首先要有光,蜃龙一族便是将实物的光扭曲,弄假成真,首先骗过人的眼睛,光会反射会折射,在不同的间质中还有有不同的反应,这些都是蜃气可以操纵的,因为本身有实物存在,而且又不是直接魅惑人心,反而更难看破。
而青丘狐族主要是靠香气影响人的心智,对于苏沐阳这种有守护心神的法宝的人来说作用就要低很多,但狐族可以通过迷惑人的神魂给人编织虚假的记忆,以此操控他人,这又是蜃龙做不到的。
两者各有千秋,但苏沐阳亲身体验来说,还是这些蜃龙的幻术更高明些,起码他的黄庭清净钟在这蜃楼中根本没有反应,他也看不破虚实,若是狐族以法术来迷惑他,黄庭清净钟肯定是会在脑海中敲响警钟的。
先前在君山下的假龙宫中也是如此,那蜃龙应该是从这秘境中出来的,不过人仙修为,他以黄庭清净中就很难抵挡蜃气,还是加上了清净竹和苍梧仙光才让众人醒来。而且那时候是蜃龙试图用蜃气侵蚀他们的心智,才激起了清净钟的反应,若光是编织这样的幻境迷惑人的五感,清净钟也是没有用的。
苏沐阳想想也觉得很可怕,若在一个空无一物的地方编织一片幻境,然后将人放到其中生活,到底也发现不了,其实自己一直生活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甚至苏沐阳会觉得,自己之前所处的环境,所见所闻,会不会其实都是假的?反而如今在秘境中所见,才是真的。
几人都陷入沉思,开始思考人生,蜃龙见状一笑,挥袖将真幻之景撤去,众人瞬间发现自己几人其实是在空荡荡的海水中,身下的座椅,手中的茶杯全部消失。
“真假其实不重要,你自己愿意相信哪个就相信哪个。”蜃龙说着,将众人的神思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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