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夜 施虐者
“额……好饿啊……”食梦貘摸摸自己的肚皮，瘫坐在座位，感觉自己又饿了。
“你怎么这么能吃呀？”可达边开车赶路，边抱怨道。
“不行了，不行了，我不管，你现在给我去买点吃的！”食梦貘不依不饶地叫喊道。
“行！行！行！我的小仙女！”可达把车停在一个小区门口，就到附近去找美食去了。
已经是深夜1点了，这一带是居民区，夜晚基本上没啥行人，街道上很多美食店都已经关门了。
“真是敌不过这个深夜吃货呀，这大晚上的让我去哪里找吃的呀！”可达骂骂咧咧地四处张望起来。这时候，他看见一个小卖部还亮着光。小卖部招聘上写了几个大字“御好烧”。可达满心欢喜起来：“啊哈！这不是又好吃又便宜的大阪烧吗？”说罢，可达就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老板，来两份大阪烧，打包带走！”
“好嘞，要啥酱呢？”
“一份蛋黄酱，一份番茄酱，对了，再给两瓶桃子沙瓦，谢谢啦！”
“好嘞，您稍等！”
可达看着老板娴熟地在铁板上刷了一层薄薄的香油，把煎饼片铺在上面，接着在煎饼上撒上一层厚厚的切碎的卷心菜，然后慢慢地在上面垫上刚刚烤好的培根、虾仁、仙贝、鱿鱼丝，再盖上一层煎饼片，刷一层咸香的酱油，挤上蛋黄酱装饰，最后撒上干鲣鱼花片，只见整个大阪烧就“呲呲呲”地热气腾腾起来，看得可达真是口水直流呀！
这时候，一个身穿蓬松宽大睡衣的女人走了过来，她径直地朝小卖部里面走去，熟悉地往墙角里面坐。她面容憔悴没有任何妆容，头发像刚睡醒一样有点乱蓬蓬的，用疲惫的声音喊道：“老板，和往常一样！”
“好嘞，您先坐会儿！”
可达见这个半夜来吃饭的女子很是奇怪，就好奇地朝她上下打量起来。她呆呆地坐在那里，什么事也不做，眼神呆滞地盯着桌上的一地方，一动不动。
“哎……她经常都是深夜这个点来吃饭的，每次来，都是这样呆坐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老板看着可达这么好奇地看着女子，就解释道。
“哦……真是奇怪呀！”可达小声嘀咕道。
“来！你的大阪烧好了，请拿好！”老板把装有大阪烧的袋子递给可达，顺手在里面放了两瓶桃子沙瓦。可达付钱后，接过袋子就往回走去。
“小仙女，好吃的来了呦！”可达朝着食梦貘喊道。
食梦貘提溜地爬起来，拿过袋子，取出大阪烧就往嘴里塞，一边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这……这是啥好吃的呀！嗯…嗯…这么香，太好吃了吧！”
看到食梦貘吃得这么开心，可达又打开了一瓶桃子沙瓦递过去，耐心地说道：“这是大阪烧！慢点吃啊，别噎着呢！来…喝点桃子沙瓦！”
“桃子沙瓦？”食梦貘一听个新奇玩意，一把夺过来就咕噜咕噜地喝起来。顿时，两眼放光，大喊道：“太好喝了吧！”
“哈哈，是不是感觉少女心甜蜜砰砰砰呀？这是用饱满多汁的桃子为基底所做成的沙瓦，是一种适合女性轻松入口的饮料呢，我就猜到，你肯定喜欢喝！”
“嗯嗯……喜欢！喜欢！”食梦貘难得露出开心的笑脸，笑眯眯地直点头。
顿时，可达突然发现：那个刚才在小卖部看见的那个女子正呆呆地站在车前。可达心里一惊：“她……她怎么跟过了？”
“她？谁？谁跟过来了？”食梦貘停了下来，奇怪地看着可达。
可达指了指车前，说道：“刚才在小卖部看到的奇怪女人！”
食梦貘朝车前一看，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自言自语道：“真个冰冷阴郁的灵魂啊！”
可达心里一惊：“那……那我们去叫她进来吗？”
“不用！她会自己过来的！”食梦貘冷冷地回答道。
那个女子盯着移动小屋的招牌“Soul（灵魂）”看了许久，然后缓缓地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窗。
“可达心灵按摩服务，营业时间凌晨到早上7点。”可达摇下车窗，像往常一样回复。这时可达能够看清女子的面容，她大概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两眼无神深陷下去，青黑色的黑圆圈让人感觉经常会被失眠困扰，皮肤蜡黄，双唇毫无血色，疲惫憔悴极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看到你的招牌，就忍不住地想进来看看！”女子用低沉疲惫的声音回答道。
“哦哦…没事的，您进来吧，我给您去开门。”可达温和地回答道，接着便去开门带女子进来。食梦貘留在原位观察着按摩屋里的一切。
女子小心翼翼地走进可达的按摩屋内。“请坐！”可达见女子有点胆怯的样子，就示意让女子坐在按摩床上。
“您不用害怕，我是一名心灵按摩师，这里所有的服务都是免费的。”可达继续安慰女子。
女子貌似还有点心存芥蒂，低着头沉默不语。
“要不，先喝点水吧，我看你好像也是刚从大阪烧那边吃完饭过来！”可达向女子递过去一瓶桃子沙瓦。
“不用了，谢谢您，我最近总是胃疼个不停？”女子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哦？是生病了吗？”可达关心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去看过医生了，医生说我没有生病，但是我觉得应该是生病了吧，要不是胃溃疡，要不就是有其他的病吧？”女子有气无力，耷拉着脸地絮叨着自己的状况。
“其他的病？你还有其他的症状吗？”
“嗯……我每天晚上睡不着，老是做噩梦。老是梦见很多人踩在我的头上，怎么叫喊他们，他们就是不肯停止。醒来之后我总是头痛，感觉不舒服，很害怕。感觉胃很痛但又很想吃东西，于是我每次半夜都忍着痛去大阪烧那边吃点东西……”
“有没有吃过什么药来缓解这样的状况呢？”
“医生给我开过了镇静剂和安眠药，但是还是无济于事。后来，他们建议我去看心理医生……”
“那心理医生怎么说呢？”
“心理医生对我进行了几周的心理治疗，医生在引导我说出一些东西，但是我好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每天好像笼罩在难以名状的恐惧，偶尔会有强力的无力感和无名的愤怒感！”
女子突然握住可达的手，用那双恐惧无助的眼睛看着可达：“你说，我是不是被魔鬼缠身了？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待我？”
“怎么……怎么会呢？”可达本来想挣脱女子的手，但是女子死死地拽紧着可达，可达根本动弹不了。
“一定是有的！一定是有魔鬼的！啊！你们走开呀！走开呀！”女子突然好想有点精神失控，捂住自己的头歇斯底里地叫唤起来。可达有点不知所措了。
“你根本就没有被魔鬼缠身！”这时候食梦貘冷冷地走出来，用犀利的眼神看着女子说道。
“你怎么知道？”女子一惊，突然停止叫唤，冲着梦貘质问道。
“因为我就是魔鬼！”食梦貘冷冷地回答道。
可达见状赶紧解释道：“呵呵，请您不要误会！她只是能够感受魔鬼力量的神兽而已！”
“神兽？”女子好像看到希望了一样，眼里放着光，央求道：“那您能帮帮我，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已经四十一岁了，但是我一直没有结婚，我对自己很失望……我无法和别人建立良好的关系，我也不太相信有人会发自内心地关心我爱我……”说着说着女子开始失声痛哭起来。
“为什么会有这么痛苦的一生？我从来都没有开心地笑过，没有一段美满的感情经历，难道是我不配拥有一个快乐的人生吗？呜呜……”女子有点泣不成声了。
“不是你不配，而是你自己选择让你的灵魂变得冰冷，变得阴郁！是你不肯让你心里住着的那个被虐待、被吓坏的孩子离去！”食梦貘淡定地想要揭穿一切。
女子好像一下被击中了，立刻停止了哭声，问道：“那我，那我要怎么让这个孩子离去呢？”
“我没有办法让她离去，只有你自己勇敢去面对才行！如果你相信我的话，那就随我一起去你的梦里吧！”
女子看着食梦貘，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那你躺在这张床上，只要安心入睡就可以了。可达，就守在这里，让这位安心入睡。”可达点点头。
女子慢慢地入睡了，晕晕乎乎地她进入了梦境。她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走，走着走着，好像突然走进了一个房间，她一看：这不是小时候的卧室吗。
“砰砰砰”突然响起了一段急促疯狂的敲门声。女子看到自己和妹妹正哆哆嗦嗦地躲在床底下。女子突然想起来了：那时候她十一岁，妹妹才九岁。一到晚上，她们就喜欢锁门，因为太害怕。
“砰砰砰”“你们两个快来开门啊！”父亲在外面不停疯狂地砸门。女子看见自己和妹妹吓得根本不敢动弹，大气都不敢出。女子看到这熟悉的一切，自言自语道：这真是我一生中最恐怖的时刻呀！
突然之间，“砰！”卧室门被撞飞到一边，父亲就像一个凶恶残暴的恶魔破门而入了，女子和妹妹吓得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想要逃跑，但是一把被父亲抓住了，父亲像抓小鸡一样把她们扔到了墙角，抽出皮带便是一顿狂打，还恶狠狠地对她们吼道：“如果你们再敢把我锁在门外，我就杀了你们！”
一记记皮带重重地落在女子和妹妹的身上，留下青一块、紫一块的皮鞭印，看得女子心惊肉跳。哭喊声、抽打声、咒骂声混乱得交织在一起，听得女子头痛欲裂。女子感觉这和她每天晚上所受的折磨和痛苦一模一样。
“看！这就是住在你心里被虐待、被吓坏的孩子！”正在这时，食梦貘出现在女子的旁边，冷眼旁观这一切，说道：“我说过，一切只能你自己去勇敢面对，现在你知道如何让这个孩子离去吗？”
女子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冲上前去，抓住了父亲握住皮鞭的手，愤怒地吼道：“住手！你这样做深深地伤害到了我！你让我变得自卑！敏感！恐惧！让我一辈子活在自我压抑，自我厌恶的阴影中！都是因为你，让我无法去爱别人！让我无法和男人建立恋爱关系！你赶紧给我走！我不会怕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顿时天旋地转，女子感觉自己的身体从黑暗中卷了出来！她睁开双眼，看到可达正在微笑地看着她。
女子站了起来，向一旁的食梦貘深深地鞠了个躬：“真是太谢谢您了！”
“从今以后，你知道该如何正常地生活了吧！”
“嗯！我可以重新开始的！”女子露出灿烂的微笑，语气坚定地说道。
食梦貘看女子步履轻快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有时候，父母的虐待比魔鬼更加可怕，他们不仅是施虐者，更可怕的是，还把自己的子女变成了施虐者！”
这时可达凑上前，笑嘻嘻地问道：“小仙女，能告诉我她的梦境了发生了什么吗？怎么这么神奇地就好了呢？”
“想知道吗？”食梦貘狡黠地笑了笑。
“嗯！”可达点点头！
“那就再给我去买一份大阪烧吧！”
“啊？……我真是拿你没办法呀……”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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